聽到這個聲音,裴時衍心頭猛地一顫。


    原本暗淡的目光也瞬間多了一抹色彩。


    為什麽他感覺泡芙這聲‘爸爸’是看著他喊的。


    他立即踱步走過去,蹲下身子,捏了一下小泡芙的臉蛋,嗓音裏透著激動後的微啞。


    “泡芙,你在喊誰?”


    江黎看到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立即把泡芙拉過來,告訴她喊錯了。


    但她也知道,裴時衍早就懷疑孩子的身世,她越是緊張,越會引起他的懷疑。


    她目光溫柔朝著泡芙看過去,沒說一句話,隻是笑得非常恬靜。


    小泡芙看了一眼媽媽,似乎感覺不對勁,轉頭撲進顧淮懷裏,仰著頭喊道:“爸爸。”


    顧淮激動地親了她一下:“好寶貝,爸爸愛你。”


    看到父女兩個親昵的動作,裴時衍感覺心口拔涼。


    泡芙怎麽會喊他爸爸呢。


    他們又沒有血緣關係。


    從小陪她長大的是顧淮。


    裴時衍難以掩飾臉上的失望,看著江黎說:“沒想到她跟爸爸感情還挺好,第一個喊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江黎盡量掩藏心底的不安,淡淡彎了一下唇:“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從小就跟爸爸親。”


    聽到這句話,裴時衍笑得有些苦澀。


    他記得裴子墨小時候跟媽媽最親,睡覺纏著媽媽,吃飯洗澡都要媽媽幫忙。


    當時他很嫉妒,江黎卻笑著安慰他說,等兒子長大一點,她就給他生個女兒,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一定會親近他的。


    他當時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可是,他沒等到江黎給他生個女兒,他就把她拋棄了。


    現在看到她給別的男人生了女兒,他心裏感覺很苦。


    那種苦還是無法說出來的,隻能默默往肚子裏咽。


    小泡芙治療效果很好,波爾博士給她製定了一套治療方案,還向江黎保證,隻要按照他的方案做,用不了多久,泡芙就會主動開口說話。


    從波爾家裏出來,江黎笑得很開心。


    她看著顧淮激動道:“我好想聽到泡芙喊我媽媽啊。”


    顧淮笑著捏了一下泡芙的臉蛋:“寶貝,聽到沒,媽媽想聽到你喊她,她那麽愛你,你要快點幫她實現這個願望哦。”


    小泡芙笑著點頭,懷裏抱著波爾給她的獎勵。


    她抬頭正好對上裴時衍溫柔的目光。


    她猶豫了一下,掙脫顧淮的懷抱,邁著小短腿跑到裴時衍身邊。


    將一張小寶瑪麗的卡片遞給裴時衍。


    咧著小嘴朝著他笑。


    裴時衍剛才所有的鬱悶和嫉妒,全都被她這個笑給治愈。


    他彎下腰,目光深深看著她:“為什麽要送給我?”


    小泡芙朝著他做了一個‘我愛你’的手勢。


    這是她第二次向他表達愛意。


    裴時衍不知道為何,忽然感覺眼眶有些發燙。


    他情不自禁把小泡芙緊緊抱在懷裏。


    聲音有些低啞:“好羨慕你爸爸有你這麽乖巧的女兒。”


    如果他和江黎也有這樣一個女兒,那該有多好。


    女兒一定會幫他緩和跟江黎之間的關係,而不像裴子墨一樣,就知道給他惹事。


    聽到這句話,小泡芙摟住裴時衍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柔軟的唇瓣還帶著淡淡的奶香,瞬間讓裴時衍心口軟得一塌糊塗。


    他緊緊抱著泡芙不舍得分開。


    他甚至想跟江黎請求,能不能讓她女兒多陪他一會。


    隻是他這個想法剛在腦海裏形成,耳邊就傳來江黎的聲音:“泡芙,我們該迴家了。”


    小泡芙依依不舍鬆開裴時衍懷抱,朝著他笑了一下,然後跑到顧淮身邊,張著手臂讓他抱抱。


    顧淮彎腰把她抱在懷裏,笑著揉揉她的頭:“跟叔叔再見。”


    小泡芙很聽話地朝著裴時衍揮手。


    看到一家三口幸福的畫麵,裴時衍笑得有些苦澀。


    他朝著小泡芙也揮手,嗓音有些低啞:“再見。”


    顧淮朝著他點了一下頭:“感謝裴總幫我女兒約到波爾博士,改天請你吃飯,她們兩個上了一天的課,早就累了,我先帶她們迴去休息了。”


    說完,他一手抱著泡芙,一手摟著江黎,朝著停車場走去。


    看著他們逐漸消失的背影,裴時衍情不自禁捏了一下酸澀的眼眶。


    腦海裏都是顧淮那句‘迴去休息了’。


    簡短幾個字,卻像一根根銀針一樣刺進他的胸口。


    顧淮說的休息到底是哪一種。


    是躺在床上純純的休息,還是跟他以前一樣,每次都要把江黎累得半死。


    名義上是帶著她休息,實際上是帶著一起沉淪。


    一想起這個畫麵,裴時衍就感覺有人緊緊攥住他的心髒,疼得他喘不上氣來。


    他明明知道,江黎和顧淮已經有了小泡芙,該做的早就做了。


    可他就是按壓不住自己瘋狂的內心。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


    明明他對江黎隻有利用沒有感情,為什麽看到她有了現在的幸福,他心裏卻如同刀割。


    就在這時,波爾走過來拍了一下裴時衍肩膀,意味深長看著他。


    “別看了,人家早就走了。”


    裴時衍斂起剛才的情緒,沉聲問道:“泡芙的病因到底是什麽?”


    波爾聳了一下肩膀:“你真的很想知道?”


    “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裴時衍感覺他話裏有話,眉心微微皺了一下。


    波爾看他緊張的樣子,挑了一下眉梢說:“我剛才看過泡芙的所有檢查報告,她從六個月就發現有這種病,所以我敢肯定,她不是後天環境因素影響,而是天生就是這樣。”


    聽到他的解釋,裴時衍有些驚詫:“你是說泡芙是遺傳?”


    “有這種可能。”


    裴時衍不可置信地搖頭:“不可能,她媽媽一直都很樂觀的,怎麽會有這種病?”


    在他的印象裏,江黎就是一朵長在雪地裏的小花。


    無論再大的風浪都不會把她折斷,她又怎麽會有這種病呢。


    可波爾接下來的話卻讓裴時衍瞬間僵硬地站在原地。


    “我懷疑她媽媽在懷孕期間得了抑鬱症,長時間的抑鬱對胎兒造成很大影響,尤其是腦部發育,所以,孩子才會有這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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