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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歌迴到擺渡舟的時候,濃的化不開的厚霧開始逐漸變淡。


    賴夢恬站在舟首,帶著花香微甜的海風吹起女孩兒的長發,雙手合攏,放在胸口,似乎一直在為子歌祈禱。當她看到子歌身影的時候,焦急祈盼的雙眼一下子像是充滿了光。


    下一刻,女孩兒撲進子歌的懷裏。


    “我迴來了。”子歌摩挲著她的長發,輕聲耳語。


    擺渡人站在舟首,鬥笠下的兩團鬼火明滅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片刻之後,擺渡人身形一動,如鬼魅般驟然出現在子歌麵前。子歌將賴夢護在身後,警惕地望著擺渡人。


    之前,子歌沒有恢複力量,感知不到擺渡人的實力。現在,他不僅恢複了實力,而且更上一層樓,但他還是感知不到擺渡人的實力。


    擺渡人就站在他的麵前,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散發出來,如果閉上眼睛,子歌迴以為麵前隻是空氣。


    忽然,擺渡人抬起手——與其說是手,不如用袖子更為恰當,因為那白袍裏麵什麽都沒有。子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股無形而不容抗拒的力量將他拉扯到擺渡人麵前,兩團鬼火理他不到兩拳距離。


    “墨哥哥!”賴夢恬驚唿,就要上前。


    子歌抬起手,低聲喝道:“夢恬,別過來!”


    賴夢恬雖然緊張子歌,但很聽子歌的話,當即停下腳步,緊張地望著子歌和擺渡人。子歌之所以喝止賴夢恬,是因為賴夢恬隻是一縷殘魂,絕非擺渡人的對手。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從擺渡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殺意。


    擺渡人沒有說話,兩團鬼火忽明忽滅。子歌發現,擺渡人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左手。發現這一點後,子歌小心翼翼地抬起左手,兩團鬼火隨著他的動作轉動。


    當子歌將左手抬至眼眉位置的時候,那股力量再一次禁錮了他的左手,鳳戒從他的尾指自動脫落,漂浮到擺渡人眼前。


    “鳳。”擺渡人吐出一個字。


    旋即,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浮現出來,兩團鬼火慢慢變弱,化作那張臉上的黑瞳。子歌從未見過如此一張臉,白皙而秀氣,如果不是那突出的喉結,子歌差點兒以為這是一張女人的臉。與此同時,擺渡人的身體也占據了扁平的白袍。


    擺渡人伸出手,鳳戒落到他的手上。擺渡人溫柔地撫摸著鳳戒,就像在撫摸自己的孩子。這一刻,子歌從擺渡人手心的鳳戒中,感受一股歡唿雀躍的情緒,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情形。


    他和鳳戒有什麽麽關係嗎?子歌不由地心想。


    這時,墨靈從子歌的眉心中鑽了出來,一向不安分的小胖子竟難得地露出凝重之色,盤膝坐在子歌頭上,一言不發。子歌看到擺渡人嘴角扯起一絲弧度,像是故友重逢。


    “好久,不見。”擺渡人的聲音很有磁性,但和之前一樣,讓人覺得很是機械,就像提線木偶。


    子歌愣了愣,心想他應該不是在和自己說話。旋即,子歌眼珠子往上瞄,既然不是和自己說話,也不可能是和身後的賴夢恬說話,那就隻有最後一個可能,擺渡人是在和小胖子說話。


    果然,小胖子的聲音響起:“夜,好久不見。”


    這兩個家夥是認識的,子歌馬上得出結論。但他沒有著急開口,形勢有些不大明朗,畢竟認識歸認識,是敵是友現在還不清楚。先讓這兩人敘敘舊再說也不遲。


    “我,不找你,找他。”夜言簡意賅,指了指子歌。


    “他是我的主人,別太過分。”小胖子竟然沒有用小爺自稱,甚至第一次對著外人承認子歌是他的主人,這說明小胖子對擺渡人相當忌憚,他拍了拍子歌的頭,“土包子,遇到這個殺胚,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說完,便不再言語,但也沒有鑽迴子歌的眉心,而是飛到紙燈上麵,似乎在欣賞周圍的景色——如果這小胖子沒有時不時就偷偷瞄子歌一眼的話。


    子歌心念百轉,從墨靈剛剛的舉動來說,擺渡人應該非敵似友,但他還不能肯定。子歌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名為夜的擺渡人應該對自己沒有惡意。既然如此,或許可以溝通一下,子歌如是想。


    想到就做,子歌對著擺渡人抱拳道:“晚輩墨子歌,不知前輩……”


    “交易。”擺渡人打斷子歌的話,道。


    “交易?”子歌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前輩是要和晚輩做交易嗎?”


    擺渡人點了點頭:“帝,歸,渡。”


    “帝,歸,渡?”子歌咀嚼著這三個字,但實在是不明其意,便搖了搖頭,道,“晚輩愚鈍,還請前輩示下。”


    “他的意思是說。”墨靈沒等擺渡人給子歌解釋,反而先開口了,道,“等你成了武帝,就迴來這裏,渡他去彼岸。真是豬腦子,笨!”


    墨靈一臉嫌棄地看著子歌,這小胖子對子歌倒是嘴上毫不留情。


    見子歌臉上仍是一片狐疑之色,擺渡人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子歌身後的賴夢恬,道:“她留,你走。”


    聽到這話,子歌臉色一變,擺渡人的意思很清楚,他想要把夢恬留在身邊。子歌也很明白,這是為了防止他離開後就不再迴來,隻要賴夢恬的殘魂留在不歸海,不管子歌能否成帝,他都必然會再迴到不歸海。


    不得不說,這些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妖怪,簡直就是老薑中的老薑,一下子就看穿了子歌的命脈。


    子歌冷聲道:“前輩,你已經拿走了晚輩的鳳戒,為何還要留下夢恬?如果前輩不相信晚輩,晚輩立下心誓便是,還請放過夢恬,前輩以為如何?”


    說完,子歌不等擺渡人迴應,取出一滴心血,立下“登臨帝位便迴不歸海”的心誓,心血溶於虛空,心誓完成。然而,下一刻,子歌臉色大變,那滴本應該用於心誓的心血,竟然詭異地重新出現在他的體內。


    這說明,心誓雖然完成,卻不受天道認同。簡單來說,就是空有其形,而無其魂。


    擺渡人搖了搖頭,道:“你,立不了,心誓。”


    子歌駭然,這是他第一次立心誓,從外界看來,他確實已經立下了心誓,但擺渡人似乎早就知道,心誓對子歌來說,根本不管用。原來,這就是他要把賴夢恬留下來,而不是要子歌立心誓的原因。


    子歌不信邪,再一次立下心誓,心血溶於虛空,又重新出現在他體內。子歌臉色一變再變,旋即一咬牙,準備再來第三次的時候,小胖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別試了!用你的豬腦子想一想,如果你能立心誓,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嗎?小爺還是直接告訴你吧,天道沒有得到你的心血,你是立不了心誓的。”


    聽到墨靈的話,子歌想起自己直麵天道的場景。那時候,他就有所疑惑。


    按理來說,武者在武心覺醒的時候,天道取之心血,一來是可以監管武者之間的心誓,二來就是為了製約武者。要知道,心血和武者息息相關,天道一念之下,就能通過毀滅心血,繼而追根溯源,抹殺其心血的主人。


    而在當時,天道並沒有這樣做,反而用了更複雜的幻境手段去抹殺子歌。當時,子歌沒想太多,還以為是戰帝他們留下的後手,使得天道無法通過自己的心血來殺死自己。


    直到現在,墨靈的一番話,才讓他知道,自己在覺醒武心的時候,心血根本沒有被天道得到。如此,天道又怎能通過這種手段取其性命呢?同理,沒有心血作為媒介,子歌立下的心誓,便隻是徒有其表。


    如果是平常時候,子歌會很開心,甚至是興奮。因為這意味著自己不受天道的製約,但現在子歌開心不起來,因為無法立下心誓,就意味著賴夢恬必須留在不歸海,成為擺渡人的人質。


    這個可憐的女孩兒,為了子歌,無怨無悔地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因為一縷執念,殘魂在不歸海飽受折磨,現在還要為他繼續留在不歸海,無法解脫。


    子歌怎麽能答應?


    “請前輩換一個條件,哪怕前輩要我的命,晚輩也絕不反抗。隻希望前輩能讓夢恬得到解脫。如果前輩不願意的話,晚輩隻能殊死相拚。”


    “你在,威脅,我?”


    擺渡人大手一揮,子歌被他掐住脖子,提了起來。子歌想要掙脫擺渡人的手,卻發現自己不僅是身體,連武元力都被禁錮得死死的。在擺渡人麵前,子歌不論是否恢複實力,他都像那個無力反抗的凡人。


    “答應,或死。”擺渡人冰冷道。


    子歌臉色發青,唿吸不暢,艱難卻堅定地說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把夢恬……留在……不歸海受……受苦……”


    話音剛落,擺渡人手上的力量頓時加大,子歌的臉色由青轉紅,雙眼睛開始泛白。墨靈見狀,終於有所動作。


    小胖子站了起來,沉聲開口,聲音隱隱帶有些許怒氣:“夠了,夜!”


    擺渡人轉過頭,望著小胖子,左手一揮,將小胖子掀飛在地上:“滾。”


    擺渡人沒看倒在地上的墨靈,轉過頭,冰冷道:“最後一次,答應,或死。”


    “我拒……”


    “我答應!”


    身後,女孩兒那糯糯卻堅定的聲音傳到子歌耳中,也傳到擺渡人耳中。擺渡人滿意地勾起嘴角,右手一鬆,子歌跌坐在擺渡舟上,大口喘氣。


    子歌迴過頭,賴夢恬的笑容有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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