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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蒼老又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在洛紫馨身後響起:“唷!小夥子終於醒了啊!”


    子歌抬頭望去,隻見來人是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雙眼一直眯著,手裏頭還拿著一杆煙槍,雖然滿臉的皺紋,但精神霍霍,看上去很是硬朗,隻是那一身的煙味讓人不禁皺眉。


    洛紫馨皺了皺鼻子,卻還是體貼地拍打著老人身上的衣服,為他驅散煙味:“煙爺爺,你又去吃煙了!”


    子歌明悟,這應該就是洛紫馨口中那個救了自己的老人,頓時對著老人深深一拜,道:“晚輩墨子歌,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


    “吼吼!小夥子就不用來這些虛禮了,老頭子還是喜歡直爽一些!醒了就好,走,上我那屋,老頭子還有點兒珍藏的茶葉,咱爺倆吃茶去!”煙爺爺說著就拉住子歌,往旁邊的屋子走去,忽然腳步一頓,迴過頭,“對了,還有你這丫頭,過來給咱爺倆沏茶!”


    子歌和洛紫馨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露出苦笑。


    約莫一個時辰後,在煙爺爺自來熟的泛泛而談中,這爺倆很快就熟絡了,子歌也總算大致弄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天隱村,是南荒深處的一個小村子,與其說是小村子,不如說是隱世之地更為恰當。


    天隱村的北邊是【妖獸山脈】,南荒乃至極武大陸所有妖獸的聚集地,在妖獸山脈中央,不乏有大帝級別的強大妖獸,更別說是王境的妖獸了。


    南邊是【魂墓】,僅次於第一禁地輪迴穀,是極武大陸的第二禁地,極為神秘。


    東邊是【不歸海】,極武大陸第三禁地,有歌謠為證,“人行不歸海,莫上擺渡舟。若上擺渡舟,永為擺渡人”。


    至於西邊,則是【白塚】,極武大陸第六禁地,取名為白塚,是因為裏麵全是由死去的武者的屍體骨粉鋪就而成,在白塚的每一步,都是踩著屍體前行。


    當子歌知道這些的時候,差點兒沒想再暈過去算了,這裏何止是隱世之地,簡直是一處死地。所謂死地,不僅僅是指那些“入者即死”的地方,也指那些進去了就出不來的地方。


    其實,天隱村能被三大禁地和妖獸山脈包圍而一直長存,子歌都覺得有些天方夜譚。


    四麵八方都是禁地,子歌要想離開天隱村,魂墓、不歸海、白塚是不用考慮了,反正極武大陸的十大禁地,他還從沒聽說過有誰進去了還能平安無事地出來。


    好不容易有個不是禁地的出路,卻是妖獸的聚集地,想要穿過妖獸山脈,那和闖禁地沒什麽區別。哦,不對,還是有區別的!


    闖禁地說不定還能死有全屍,闖妖獸山脈,說不定會變成某隻妖獸的排泄物給拉出來……


    一想到這兒,子歌一陣惡寒,同時也感到一種迫切感,便問道:“煙爺爺,那曾經有人離開過天隱村嗎?”


    “有啊!”煙爺爺吃了口煙,點點頭,“據村誌記載,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個人離開過天隱村,聽說後來還被人稱為什麽什麽祖的,不過那都是他離開之後的事兒了。村誌上沒講,老頭子也不清楚。不過,那個人還挺厲害的,會做很多小玩意兒,喏,那個東西就是他做的。”


    煙爺爺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個圓形物體,裏麵刻著十二個數字,還有三根針,滴答滴答地在轉動。


    子歌走過去,拿起那個圓形物體,仔細端詳,卻看不出什麽門道,便問道:“這是什麽?”


    “這叫啥來著?鬧……鬧……”煙爺爺用煙槍輕輕敲打桌子,雙眼眯著。


    “鬧鍾。那些數字已經沒人知道是什麽意思了,不過,到了特定的時候,它就會響。”洛紫馨接過煙爺爺的話,走到子歌身邊,從子歌手上拿過名為鬧鍾的物體,搗鼓了一陣,“喏,很快就好了。”


    “好了?”子歌一頭霧水。


    鈴鈴鈴——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子歌一大跳,隻見眼前的鬧鍾在跳個不停,發出刺耳的聲音。洛紫馨輕輕在上麵按了一下,聲音便消失了。


    “這是村裏唯一一個還完好的鬧鍾了,其它的鬧鍾早就壞了,隻有這個,一直完好無損。”洛紫馨解釋道。


    “好神奇!”子歌讚歎一句,但旋即想起這還不是感歎的時候,便放下手裏的鬧鍾,重新坐了下來,“煙爺爺,那他是怎麽離開天隱村的?”


    煙爺爺吐出一口煙:“子歌啊,你先告訴老頭子,你是不是想要離開?據我所知,外麵的世界爾虞我詐,腥風血雨,待在天隱村,不是更好嗎?”


    子歌忽然握緊拳頭,沉聲道:“我要報仇!我的爹娘和家族被人所害,此仇不共戴天,若是不報,豈不是枉為人子!我還要為一個女孩兒報仇,她為了保護我,犧牲了自己,那些害她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子歌戾氣叢生,其實,他還有一個沒說出口的原因,那便是找尋真相,揭開萬古棋局。


    “這世間的一切,都逃不過‘愛恨情仇’四個字。罷了,老頭子便是告訴你吧!村誌記載,那個人是通過不歸海離去的。”煙爺爺從懷裏取出煙葉,塞滿煙槍,深深地吃了一口。


    “不歸海?這怎麽可能!”子歌無法相信,搖著頭道。


    “信與不信,老頭子該說的都說完了。子歌啊,聽老頭子一句勸,留在這兒,咱們天隱村不排外,大夥兒都是都很好客。行了,你先考慮考慮吧,老頭子累了,想歇會兒。”老頭子這是要趕客了。


    聽到這話,子歌還想說些什麽,但終是沒有說出口,於是起身拜別,洛紫馨與他一齊同行。


    “對了!”子歌離門口還有一步的時候,煙爺爺的聲音突然響起,“天黑以後,盡量別出門。”


    子歌點了點頭,離開的時候,恭敬地把門帶上。


    此時,已然是日落時分,有一個很棘手且很尷尬的問題擺在子歌麵前,他還沒有自己的房子!而煙爺爺說了,天黑別出門,從現在到天黑的這段時間裏,估計是蓋不好一座房子了。


    洛紫馨也看出了子歌的窘迫,紅著臉,弱弱道:“要不,你先在我那兒睡一晚吧。你可別多想啊,我睡床,你睡地板。”


    子歌早已得知,自己昏迷的這一個月,一直是睡在人家姑娘的閨房裏,這一個月,洛紫馨都是和與她相依為命的煙爺爺住在一起。


    現在自己醒了,還要再睡在一個姑娘家裏,而且這姑娘還與他同歲,這事兒要傳出去,天隱村這麽一個小地方,還不得把人家姑娘的名聲給毀了。


    一念至此,子歌搖了搖頭,道:“多謝洛姑娘好意,我娘說了,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先找其他人家借宿一晚吧。”


    看著子歌一副正經的樣子,洛紫馨便覺得好玩兒,打趣道:“那你娘親有沒有告訴過你,拒絕一個女孩子,會讓她傷心?”


    “這個……”子歌一時語塞,隻好老老實實說道,“沒有。”


    “好了!不逗你了!”洛紫馨牽起子歌的手,走向自己的閨房,“我一個姑娘家都不怕,你還怕什麽!再說了,你隻是一個凡人,難不成還能對我做什麽嗎?”


    其實,要是現在子歌能夠看到洛紫馨的正臉,就會發現,這姑娘的臉蛋紅撲撲的,很是誘人。


    可惜他沒有看到,再加上這沒有開竅的瓜娃子,非常“理性”地一想:對啊,自己現在是凡人,雖然看不穿洛姑娘的實力,但自己就算想做什麽,也沒有這個實力啊!不對,墨子歌,你在想些什麽?人家洛姑娘好心好意收留你,你怎麽可以想做什麽!不準想!不準想!


    唉!可憐這經曆了三世還開不了竅的孩子啊!


    日薄西山,夜色如水。


    子歌躺在洛紫馨在地上鋪好的被褥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別多想,這孩子不是開竅了,隻是想著今天煙爺爺說的話,天黑別出門是什麽意思?心念一轉,又想到自己被無故封印……暫且用封印這個詞吧。


    自己無故被封印的武道力量,該如何解除,墨靈說的那樣東西是什麽?他該怎麽尋找?就算找到了那樣東西,提升了境界,以他區區師境修為,又該如何離開天隱村?


    每一個問題都在困擾著子歌,使他夜不能寐,但他好像就是想不到更“關鍵的問題”。


    “誒!你還沒睡嗎?”洛紫馨那空穀幽蘭般的聲音響起。


    “洛姑娘也沒睡嗎?”子歌愣了愣,旋即迴應道。


    這兩個白癡,竟然能問出這種毫無營養的問題,睡沒睡你耳朵聾啦?唉!


    “誒!你能和我說說外麵的世界嗎?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天隱村,聽煙爺爺說,外麵有好吃的糖葫蘆,有好玩的風鳶(古時的風箏),還有好看的首飾發簪。我還聽說,人們都用什麽亮閃閃的晶幣做交易,你有晶幣嗎?”


    “有啊!晶幣是一種錢,是武者之間流通的貨幣。有白晶幣、紫晶幣和墨晶幣。洛姑娘說的亮閃閃的晶幣,應該是白晶幣吧。喏,就是這個。”


    子歌從懷裏取出一枚白晶幣,還好他沒有將所有的晶幣都放入鳳戒,要不然,沒有武元力的他,連鳳戒都打不開。


    黑暗裏,子歌將白晶幣遞給床上的洛紫馨,兩人指尖觸碰,白晶幣在其中閃著微弱的白光。


    “好漂亮啊!你能送給我嗎?”


    “嗯,那就送給你吧。”


    “誒!你能不能再和我說說外麵的事情?”


    “那我和你說說一個戰天鬥地的真正的強者吧。他叫傅振宇,人們尊稱他為戰帝,他出生在一個……”


    那天晚上,子歌不記得自己說了多久,直到後來,洛紫馨的唿吸漸漸平穩,夜色也越來越濃,子歌才慢慢放低聲音。白晶幣發出的微光,照亮著洛紫馨熟睡的麵容,子歌不自覺地勾起嘴角,沉沉睡去。


    兩人都沒有發現,窗外,一雙眼睛盯了子歌一整晚,直到晨曦破曉,那雙眼睛才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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