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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斷山是帝塚的第一重天,廣袤無垠,怪石林立。


    黑袍神奴跟著地圖的指引,一路跋山涉水,子歌跟在他們後麵,所過之處除了人,就是屍體。無論是黑袍神奴還是子歌,隻要看到爭奪,便會繞路而走,絲毫沒有停留。


    三個時辰後,他們終於來到地圖所指引的位置。


    麵前隻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方圓百裏是空闊的山地,隻有一些零落的巨石散落在周圍,跟其他連綿的山脈相比,顯得很是寒磣。


    子歌便是躲在一塊巨石後麵。


    “一號,你不會是弄錯吧?”二號圍著山峰走了一圈,隻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狐疑地問道。


    “地圖是神使大人賜予的,你是在質疑神使大人嗎?”一號冷聲道。


    “神奴不敢!”一聽到這話,二號立即跪了下去,似乎他們口中的神使大人就站在他們麵前。


    一號嗤笑一聲,道:“起來吧。你等可知,我為何要取那一枚帝丹碎片?”


    看著其餘三人茫然地搖頭,一號說道:“神將大人被封印在此,是戰帝的力量。然而,即使是大帝,力量也不可能無窮無盡。之所以封印一直都在,是因為帝丹的力量在鎮壓著封印,哼哼……”


    “否則,憑一個死去的大帝,怎麽可能封印神將大人如此長久的時間!隻可惜,成也帝丹,敗也帝丹。帝丹是封印神將大人的力量源泉,也是打開封印的鑰匙!”


    “你等退開!”


    一號從懷中取出那枚帝丹碎片,接觸到天地元氣的帝丹碎片自動漂浮到半空中,在虛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繁複晦澀的紋理。紋理漸漸形成一個圖案,圖案成型,碎片鑲嵌在圖案中央,與圖案一起,迎風漸大,印刻到山峰上麵。


    霎時間,一道石階從山頂浮現,一直蜿蜒到地上。


    黑袍神奴麵麵相覷,最後還是一號開口:“一起上去吧。”


    五人依次踏上石階,懸空的石階沒有任何遮擋之物,子歌無法跟上去,隻好無奈地躲在巨石後麵,等待黑袍神奴下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黑袍神奴才從山頂下來,五人行色匆匆,似乎著急著要去做什麽事情。子歌正想跟上去,一個蒼老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小友莫急,可否上來與老朽一敘?”


    雖是詢問,語氣卻很肯定,似乎這個聲音不是在詢問子歌,隻是在傳達命令。


    子歌心中一震,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被發現了,趕緊跑。但旋即壓下這個念頭,因為若是這個聲音對他有惡意,那直接讓五個黑袍神奴幹掉他就行了,沒必要繞個彎,給自己添麻煩。


    最重要的是,子歌斷定,這個在腦海中出現的聲音,一定是那個所謂的神將,也就是大帝強者。要是一個大帝強者對他有歹意,就算他能逃出帝塚,難道他還能逃出極武大陸嗎?


    就在子歌心念百轉的時候,五個黑袍神奴已經腳步匆匆地離開了這裏,不見蹤影。子歌再要追上去,想必也不是一件易事。


    “算了,既然大帝相邀,那我也隻能卻之不恭了。我墨子歌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子歌低聲道。


    一念至此,子歌從巨石後麵走了出來,踏上石階,每往上走一步,後麵的石階便會隨之消失。


    山頂,白雲漂浮,勁鬆獨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盤坐在地上。老者麵前是一張石桌,石桌上是兩杯氤氳的熱茶,老者麵帶微笑地看著子歌,似乎早已知曉子歌必然會登上山頂。


    子歌是屬於既來之則安之的人,已經上了山頂,便放鬆心情,徑直走到石桌前,盤膝而坐,端起茶杯,細細品嚐一口。


    茶入舌尖,沁人心脾。


    “好茶!”子歌讚歎道。


    話音剛落,他的氣息開始攀升,短短一個唿吸內,子歌的武道境界再上一層樓,突破到士境八階。


    子歌驚愕地看著老者,眼神不解,老者微微一笑,道:“這是老朽送給小友的第一份禮物,小友滿意否?”


    不知為何,子歌總覺得老者的微笑很是做作,很是虛偽,這是他的直覺,無關理智。


    子歌淡然道:“無功不受祿。老人家如此厚禮,想必是有求於小子。”


    一個“求”字,便分出了主賓之位。


    “小友說笑了。老朽見小友資質不凡,心生歡喜,故而贈茶一杯,談何功祿。反倒是小友,眉心凝而不散,想必是心有鬱結。不知可否告知老朽,說不定老朽能為小友排憂解難。”老者輕描淡寫就反客為主,不愧是一塊老薑。


    “老狐狸!”子歌心中暗罵。


    “老人家說笑了,小子無欲無求,何來鬱結?”子歌笑眯眯地反問道,他好歹也是經曆過三世的人,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被牽著鼻子走。


    老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罷,道:“無欲無求?人生在世,哪怕是聖人也都有所求。名與利,力量和長生,愛欲或仇恨,無欲無求者,何以為人?老朽托大,便揣測一下小友所求,如何?”


    麵對大帝,子歌其實並無太多感觸,但這一席話,子歌便收起了最初的那份無謂之心,道:“好一句‘無欲無求者,何以為人’!老人家盡管揣測,小子洗耳恭聽。”


    老者神秘一笑,道:“你心有鬱結,逃不過兩個字,愛與恨。你之恨,恨的是滅門之仇;你所愛,愛的是輪迴之苦。依老朽看來,小友需要兩樣東西,方可解去心中鬱結。”


    說到這兒,老者不再言語,他滿心以為子歌會馬上問他“是哪兩樣東西”,卻看到子歌老神在在,一副仔細傾聽的樣子。


    實際上,子歌心中已是翻江倒海,老者所言,一字不差,但他已經不是那個喜怒都寫在臉上的小孩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他一直銘記在心的一句話。


    老者見子歌沒有追問,微微尷尬,掩飾地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這兩樣東西,一是力量,殺死仇敵的力量。另一樣,是輪迴珠,不知老朽說得可對?”


    這時,子歌再也掩飾不了心中的激動,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一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能掩蓋過去的。


    “你知道輪迴珠的下落?”子歌激動道。


    老者眼中一閃而過同樣的激動,身為大帝的他竟也掩飾不住自己的心情,仰天大笑,道:“是你!真的是你!預言是真的!哈哈哈!”


    老者目光炯炯地盯著子歌,就好像色狼看見了沒穿衣服的美女,道:“你可願做我的弟子?我保證,你若拜我為師,我將助你成帝!”


    子歌慢慢平複心情,失落道:“原來你也不知道輪迴珠的下落。”


    老者也漸漸平靜下來,恢複了仙風道骨的模樣,道:“小友何須執著於輪迴珠,那不過是虛無縹緲的傳說罷了,你拜我為師,我讓你成帝,如何?”


    子歌一改麵色,冷漠地看著老者。既然雙方話已至此,那也無需再多加掩飾,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


    子歌冷然道:“燁煜大帝,帝境二階,與擎蒼大帝、君禦大帝、鴻灼大帝、明煦大帝在戰帝登臨帝位之日,共同出手,妄圖擊殺戰帝。結果……”


    子歌臉上露出一抹嘲弄之色:“君禦大帝、鴻灼大帝、擎蒼大帝被戰帝當場斬殺,明煦大帝被廢,燁煜大帝被戰帝一招【修羅·寂滅】擊成重傷,負傷逃走,終生不再出世。實際上,燁煜大帝是被戰帝封印。我說的對嗎……”


    “燁,煜,大,帝。”子歌一字一頓地說道。


    實際上,他在看到老者的第一眼,便通過戰帝的記憶得知了老者的身份。


    “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老者終於難以保持平靜,顯然是默認了子歌的話。


    他,就是被封印的燁煜大帝!


    “我還知道,燁煜大帝喜好收徒,所收之徒皆是天資無雙之人。待他們修為有成,引來帝劫,成功破入帝境之後,趁著你的徒弟對你的信任,又是剛剛渡過帝劫的虛弱期,將你的弟子擊殺,吞食他們的帝丹,以此提升境界。”


    “嗬!你這樣的人,簡直就是豬狗不如!想收我為徒?做夢!”子歌嘲弄地看著燁煜大帝,在燁煜大帝麵前,他的所有幾乎被看穿。但現在,子歌一樣看穿了他的秘密。


    兩人又迴到了起點。


    “好!很好!”燁煜大帝怒極反笑,“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子歌嗤笑道:“從我見你到現在,不管你是平靜如水,還是激動異常,你從來沒有離開過你的位置,我想,你一定保持著這個姿勢很多年了吧!封印的滋味不好受吧,燁煜大帝。”


    “敏銳的觀察力,不卑不亢的態度,縝密的心思,好!”燁煜大帝輕輕鼓掌,“不愧是預言中的人,確實非凡!”


    子歌沒有因為他的誇獎而沾沾自喜,反而皺著眉頭,道:“你一直在說預言,究竟是什麽預言?”


    燁煜大帝露出俯視的眼神,道:“可憐的螻蟻,你的命運早已注定。我剛剛說了,那杯茶隻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現在,我便送你第二份禮物,仔細聽好了。”


    “黑土葬天,九歌逆武。十彩光雨,盛世重臨。”


    四句話,每句話四個字,像是魔咒一樣,將子歌拉進深淵。


    天地仿佛失去了色彩和聲音,隻有這十六個字在子歌的腦海中不斷反複。


    “醒來!醒來!醒來!”


    咆哮聲一聲高過一聲,最後一聲,振聾發聵,將那十六個字從子歌的腦海中驅逐出去。眉心之中,墨靈臉色發白,如同大病一場。


    “他奶奶的!戰帝你小子給小爺記住了,非要整這麽個妖蛾子!還你娘親的‘不小心’告訴燁煜這個雜種,預言之子是他破除封印的唯一辦法!別讓小爺看到你,看到你小爺踹死你丫的!”


    墨靈罵罵咧咧,看來這次讓子歌從四字預言中醒來,耗費了他不少力氣,不然他不會連爆粗口,甚至還帶上了戰帝最尊敬、最重要的人。


    要知道,戰帝母親是戰帝唯一的逆鱗,要是被戰帝聽見,估計他會和墨靈小胖子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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