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時節,百草堂往來仙家冷清許多,原是冬日頗寒,許多修為不濟的走獸飛禽積習難改,疲懶外出,紛紛匿入各自洞府居所打盹;珍欏花木過了花期,也是不願於寒氣中顯露,作甚麽


    傲雪的風骨,收枝斂葉待過冬後再舉爭豔的行徑;掛於雲天潑灑日光的三足金烏受了寒氣,萎靡不振,日日不肯多停留一瞬。尤為顯得淒清。


    此等破敗光景,白公子卻是無甚所謂,搖搖擺擺掛著佩劍,前去引蓮子佐證些劍法路數。


    苦苦尋證一番,終未解了心頭疑惑。歎口氣,不去在意腹中鬱氣。反倒忙裏偷閑,尋思賞賞雪景。取來懷中陽春一壺,一飲過半,辛燙酒氣過得喉嚨,四肢百骸錚錚作響。


    心說近來舍命練劍,也勉強小有所成,不算無用功夫。


    隻為再見上一麵那秀麗仙子,周身紈絝氣機都去了小半。想到那日相遇場景,笑意盈盈的白公子恍惚有些醉意。


    提半壺酒,公子醉意甚濃,輕挽劍花,迎風斬飛雪,且斬且飲壺中物。


    劍路行至艱澀未懂之處,忽聽遠處傳來玉珠落子動聽嬌喝。心中有感,手中劍起轉羚羊掛角,磅礴劍氣衝霄至上。


    諸子至頂一式,逍遙遊。


    劍氣如有靈,百轉千迴,悠然上高天。欲攬寒蟾月。


    正巧前來喝出一句登徒子的夕溪止不住訝異,這紈絝劍術資質,遠超心中她度量。


    蘇辰也微微露出些許異色,不過轉瞬即逝,片刻光景神情又返還自若。


    七八分醉意的白家公子瞧見粉裙仙子身側蘇辰,神色登時陰沉起來,又不好發作,仗著餘下不多理智,不恭不敬問道


    ”這位仙人生的一副上好皮囊,比起凡間青樓頭牌也不逞多讓,實是讓小仙羨慕的緊呐羨慕的緊,還敢問美色兄,高姓大名啊?“


    蘇辰蹙眉,瞧出白晝離法力深淺,料定是個仙號都未封的低微散仙,倒也未失了禮數,無甚煙火氣應答:”吾名蘇辰,仙號龍泉,敢問這位小兄弟仙號如何?“


    卻不想小公子信口胡謅道:”小仙白晝離,仙號吳登大雅,自號逍遙遊。蘇兄倒是好名字,與這眉目容顏甚搭,慚愧慚愧“


    蘇兄蘇兄,其中韻味隻有外人自行思襯。


    兩人一見便明爭暗鬥,大不對付,見勢不妙夕溪忙扯大師兄袍袖,輕聲傳音數言。大師兄點頭,便拱手告辭。


    臨行之際,蘇辰深深看了一眼白晝離,駕雲而去。


    ”前番相遇,仙子去的倉促,小仙未知仙子芳名,如今這諸子一冊我已皆盡掌握,正巧此間相遇,便鬥膽問一句名諱。“


    收起酒壺,佩劍還鞘,白晝離踏去靴上小雪,娓娓問道。


    ”看你劍勢也是勤加苦練,罷了,便告知你名諱吧。我喚作夕溪,你呢?“


    “夕沉勾月起,清溪漫漫流,甚好甚好。”


    ”我名白晝離。“


    ”夕溪,隨我來。“


    ”何事啊?喂!莫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白胖子你放肆!“


    嬌喝驚起一眾無精打采的青鳥。少年握緊少女玉手,踏煙雲,磕磕絆絆禦空而行。


    不一會白晝離便按下雲頭,降於洛神山顛(此處前文需交代)不管少女驚唿,便伸手揉亂少女柔黃鬢發。


    剛欲發作的夕溪抬頭,眼眸深處便映出絕美景致。


    天上寒蟾月,宮闕巍巍,瑩白如雪。清月似是刻意一般,月華朦蔓灑素妝銀輝,仿佛寒煙攏人眉眼。皎白軟玉,似慈母柔荑輕撫麵,自眉間慢淌,自上而下,若山溪流水連波綿延


    雪如瓊花,似綿延柳絮,又似碎玉般成朵成朵的緩換搖曳而下;風長卷,繞指輕輕將碎玉柔弱拈起,恍惚間又複送上沉墨盡染的廣遠高天,與淒冷月露交織如夢也似朦朧清幽,


    輕歌曼舞如舉手便能忽而登天。奇木便換修飾,素色綾羅帶滿頭,倒懸冰淩上,滾珠玉灑晶淚,卻好似麗人垂簾,淒迷墜下,激起些許點絳霜花。


    隻聽得公子喃喃囈語。


    ”唯盼良人雙歸去,願作逍遙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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