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尤莉瞪大眼睛,手下意識地捂住嘴巴,“您,您確定是神明嗎?”她的表情和語氣少見地嚴肅起來。


    “很有可能。雕塑前方有一塊石製的立碑,上麵寫著:一切流於世間之水的管理者——水之女神。”出於一點點私心,埃納西林將原本位於棺材上的石板說成位於雕塑前的立牌,將塞萊特婭這個名字改為祂提到過的別稱水之女神。


    他希望,在這個時代裏也有人能知道這位被強加了罪名的神明的存在,至少能有幾聲祈禱傳到祂那裏,讓祂不那麽孤獨無聊,也能稍微感受一下世間的氣息。


    其實在埃納西林與塞萊特婭交談的過程中,他很多次都察覺到了塞萊特婭藏在溫和笑容下的孤寂和悲傷,就像平靜水麵下藏著的暗流與漩渦一樣,看不太出來,但真實存在。


    “水之女神?神明?!是……那位女士嗎?”麗婭有些震驚,忽然想起來在遺跡內聽到的飄渺空靈,清柔如水的女聲。


    “嗯,我想是的,一切流於世間之水的管理者和源於世間之水大概都是指祂。”


    埃納西林點點頭,看向詭影的幾人。其他人不說話倒還好,不過他感覺尤莉這個話嘮此時安靜得有點怪異。


    “神明……”卡勒默念著這個單詞,隨後扯出一抹笑,打破幾人間的怪異氣氛:“那我們還真是幸運,這位神明顯然抱有善意,不然我們就要永遠呆在遺跡裏了。”


    “我現在忽然感覺像在做夢……”艾妮揉了揉臉,她從埃納西林說出“神明”這個單詞開始,就在走神,臉色都蒼白了不少,“我不敢相信我們連一隻邪物都沒碰見就從這種遺跡裏出來了。”


    當然碰不到啊,進來沒碰到是因為那個空間是神明所在的空間;出來沒碰到是因為某位神明……相信我,你要是碰到祂,你可能更希望出現的是邪物。


    埃納西林默默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這代表神明在眷顧我們,無論是這位女神還是主,我們都該感謝。”虔誠的表麵信徒尤莉認真地開口,不過她這話給埃納西林的感覺和阿璽諾說話給他的感覺一樣——聽聽就好。


    “感謝女神,感謝我主。”


    詭影幾人看上去極為虔誠地將左手按在右肩上,彎腰行了一禮。幾人的行為弄得麗婭一臉莫名地跟著行禮。


    倒是站在幾人視線範圍外的盧克斯和埃納西林對視了一眼,然後對著遺跡的方向彎腰鞠了一躬。


    埃納西林挑了下眉,彎腰行禮的同時,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願您在睡夢中遇您所愛。”


    …………


    一片黑暗的神廟中,隻有塞萊特婭的等比例雕塑那裏泛著一點微光。


    身材高挑勻稱,穿著一身與此處格格不入的西裝,表情看似戲謔且毫不在意的青年就站在雕塑前麵。


    過肩的酒紅色長發被一條黑色細線束在後腦勺,隨意地搭在青年胸前;一隻長在額頭靠右邊的,尖銳的,接近黑色的暗紅長角象征著祂非人的身份。


    “我沒有想到您就在這麽近的地方。”祂看著雕塑,那金色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裏是和套在臉上相同的戲謔和毫不在意,讓人看不透祂真正的情緒。


    “這裏。”祂漫不經心地看著周圍,一種會令人感到極端恐懼的邪異恐怖感從祂身上蔓延開來,“太安靜,太無趣了。”


    “這不是您喜歡的環境,更不是您喜歡的生活。”祂收斂了套在臉上極難被打破的戲謔和毫不在意,微微低下頭。


    “我會想辦法的。”


    “晚安。”


    青年對著雕塑彎腰行了一禮,轉身離去,硬底皮鞋踩在鋪了一層水的地上發出了清晰的碰撞聲。


    忽然,祂停下了腳步,聲音輕得像呢喃一般:


    “我並不恨您和父親。我隻是有些想念以前的生活。”


    …………


    納爾托某件郊區旅館內,詭影幾人和埃納西林,麗婭,盧克斯正或坐或站在卡勒的房間內探討這次任務。


    “所以,我們這一次任務算失敗嗎?”艾妮略顯茫然地開口,在她看來,能從內裏還有神明力量的遺跡出來已經是幸運了。


    但幸運歸幸運,任務物品沒法提交關乎信譽和其他獵人的安全問題。


    要是發布者一直把任務掛在那,而其他獵人又沒有他們這運氣,要是進去後和上一個團隊一個下場那問題就很大了。


    “這……其實不好說。”麗婭搖了搖頭,他們已經到了神廟門口,隻是因為那位女神沒辦法進去。


    “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卡勒忽然開口。


    “啊?”


    “什麽?”


    “就是,筆記和發布者都沒有提過棺材裏有什麽吧?”


    “啊?筆記裏不是說有重大的寶物嗎?”尤莉眨了眨眼,不太明白自家老大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們都說有重大寶物,那寶物是什麽?物品還是動物?活的還是死的?會動的還是靜止的?”卡勒一連說了四個疑問句。


    “筆記上就說了寶物,問題是這是什麽寶物?寶物這東西定義太廣泛,艾妮可以說尤莉是她的寶物,約恩也可以說他的盾是他的寶物。”卡勒癱了攤手,“所以,沒人知道棺材裏的寶物是什麽,前一個團隊剛下井就隻剩一個人迴來;而我們連神廟都沒進,西林先生進了卻根本沒看到棺材。


    “這說明了什麽?說明這個寶物可能隻是一個傳聞,根本就沒有寶物。”


    卡勒一頓分析下去,除埃納西林和盧克斯之外的人都一臉恍然。


    埃納西林表情淡然,沒有寶物?遺跡裏那位對影域主宰來說可是獨一無二的寶物。與真神同位格的存在都認為獨一無二的寶物,那不就是重大寶物嗎?


    至於盧克斯,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沒什麽表情。


    “既然都弄清楚了,我們隻需要如實告訴發布者就可以了對吧?”卡勒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所以,我們在地表再呆幾天,迴去就說找了幾天都沒找到棺材。”


    “我讚成。”


    “嗯。”


    “(點頭)”


    “艾妮!麗婭!出去逛街嗎?我還有好幾張執法者先生製作的卡牌!”尤莉笑得有些狡黠,兩位女士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聽到這話的埃納西林挑了下眉,看來他也是有名號的人了,就是“執法者”這名號越聽越怪……


    埃納西林由衷希望它不會傳到協會裏。


    他已經可以想象笑到癱在沙發上萊洛亞和某位九十多歲妙齡少女的嘲諷了。


    艾兒林娜小姐一定會用一副“單純而訝異”表情道:“執法者?這不就是說好聽點的劊子手嗎?”


    埃納西林在心裏無奈地笑了笑,他現在有了和協會的人見一麵的衝動。


    “我想出去見見老朋友。”他的語氣一如以往在卡勒等人麵前一樣,平淡無比。


    “老朋友?您如果覺得安全可信任就去吧。”卡勒並不反對,在他心目裏,埃納西林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埃納西林點了點頭,推門離開。


    他迴自己的房間裏換了一身不是很起眼但是細節處別有風味的純黑裝扮。這身裝扮就是有兩種截然不同穿法的那身。


    “為什麽突然打算告訴他們塞萊特婭的存在?”銘諾十分好奇,祂之前問他的時候,他明明不打算說出塞萊特婭的。


    “嗯……我隻是覺得,祂不像是喜歡安靜獨處的人。我覺得,如果能有幾名信徒向祂祈禱,也許能讓祂不那麽孤獨。”埃納西林換好衣服,將身上的“畫皮”轉移到可以隨手撕掉的地方。


    “……你說的對。”銘諾歎了口氣,“事實上,祂喜歡熱鬧,也喜歡別人找祂聊天。


    “羅德亞特還在的時候,塞萊特婭經常和小墨一起到世間去。某些虔誠的信徒總能很快地發現祂們,開始的時候還會很惶恐,後來次數多了,信徒也敢和祂們開玩笑,有些祈禱的內容也開始變得很有意思。


    “那樣的情況可以說不可思議了。世界規則當時氣的不輕,但礙於小墨特殊的位格,有氣也隻能忍著。”埃納西林察覺,銘諾的語氣有些懷念,還有些不易發現的暢快。


    看來神明們對世界規則的意見不是一般的大啊。喰墨小姐居然是特殊位格,總感覺自己的靠山好大。


    邊走邊聽銘諾講祂們的從前的埃納西林笑了笑,他已經撕掉了“畫皮”,衣物也換成了另一個穿法。


    埃納西林此時就坐在中心廣場一家咖啡廳裏。在此之前,他遠遠地看了自己家一眼,在廣場上轉了幾圈,喂了幾隻鴿子才到咖啡廳裏等待協會派人來找他。


    “畫皮”其實不能大幅度改變一個人的長相,因為這一點,埃納西林不敢就這麽迴家,他怕街上恰好有認得他的惡魔隨從。


    叮鈴。


    掛在咖啡廳大門上方的風鈴被門碰撞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埃納西林循聲望去,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和他演了一場戲的萊洛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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