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能使協會對麵的高樓內,三個大熱天裏身披黑色長袍,氣質陰鬱危險到生怕別人認不出他們身份的惡魔隨從正無所事事地靠坐在窗邊。


    窗戶被下了術,裏麵看外麵一清二楚,外麵卻無法看到裏麵的人在做什麽。


    他們的麵前有一張不小的桌子,桌麵上擺放著不少裝著液體的玻璃瓶子,他們中的一人正在用這些液體混合成味道怪異的藥劑。


    藥劑那刺鼻的氣味彌漫整個房間,刺激得人想要打噴嚏。


    “夠了艾德,不要再混合這些藥劑了!這個味道很難聞你知道嗎!”拿著古老書籍不斷比劃著什麽的惡魔隨從在連打幾個噴嚏後,終於忍無可忍地咆哮起來,幹枯慘白得像抹了厚厚牆灰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詭異的惡臭給暗殺了——如果被熏死也算是暗殺的話。


    名為艾德的惡魔隨從翻了個白眼表達自己的不屑,可惜沒人看得到他兜帽下的表情。“嗤,也不知道每次戰鬥前求著我調藥劑的孫子是誰,有本事嫌它調製時不好聞,你有本事戰鬥時別喝啊。”作為惡魔隨從納爾托分部裏唯一的藥劑師,艾德調配的藥劑雖然又難聞又難喝,但效果好的驚人。


    對於惡魔隨從來說,忽略他調配藥劑用的詭異材料和絕不允許在他感知範圍內製造絕望這些怪毛病後,他是個十分優秀的惡魔藥劑學家。


    “行了,別吵了。有爭吵的時間還不如多看看目標有沒有發信號。”一個冷冽的聲音從一直沒有開口的那名惡魔隨從口中傳出,他正是那天和頭目一起向埃納西林傳教的高層。


    他們已經在這裏呆了好幾天了,監視對象一直沒有給出信號,隻是每天保持著早上九點半麵色冷淡地走進協會,下午三點半麵色陰鬱地走出協會的良好習慣。


    “我就不明白了,這家夥每天陰沉著臉上下班,都已經這樣了還沒想清楚要不要加入我們嗎?”皮膚幹枯慘白的惡魔隨從又“砰”一聲拍向桌子。


    桌子質量還不錯,隻是表麵出現了幾條裂痕。可艾德的藥劑瓶就不一樣了,脆弱的薄壁玻璃瓶被氣浪波及,啪地一聲碎成了一塊塊剔透的可憐碎片,裏麵難聞詭異的藥液正沿著桌沿一滴一滴地滴落。


    “……”艾德低頭看了眼桌子上的碎片和藥液,冷冷地掃了保持拍桌姿勢不敢動彈的惡魔隨從一眼,突然勾起了一個詭異甜膩的笑容,“肯瑞,既然你這麽不待見我的藥劑,那從現在開始,我絕對!不會再給予你哪怕一瓶藥劑!”


    “不不,我錯了,艾德我錯了,我……”名叫肯瑞的惡魔隨從開始慌了起來,得罪了分部唯一的藥師後果是很嚴重的,這代表他今後一旦有什麽病痛都要花費重金去求醫,還要承擔被協會發現的風險。


    “閉嘴。”冷漠的聲音傳入肯瑞的耳中,他立刻安靜下來。開玩笑,自己可是看著這位先生踩著滿地敗者的屍骸坐上副手這個位置的,在這種靠恐懼管理下屬的組織裏,想要坐上高位,那就要踩著滿地敗者與不服者的屍骸走上前。至於不聽話的下屬?他們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不大的房間內又安靜了下來。


    “黎恩先生,目標出來了!”由於藥劑瓶碎掉,艾德隻能望著外麵的人流打發時間。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目標人物快步從協會走了出來,看起來比平日著急暴躁。


    黎恩拿出懷表看了一眼,此時是納爾托時間中午十二點五十二分,根據平日目標的習慣,這個時間段出協會是極度不正常的!


    “先生,他後麵還跟著一個人!看起來是……是a級靈能使赤狼!那個該死的瘋子!”肯瑞聽見艾德那麽說,飛快地湊到了窗邊,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總是用詭異構造術對付惡魔的靈能使!作為同樣使用構造術進行遠程攻擊的肯瑞來說,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萊洛亞不但是他的勁敵,更是他嫉妒厭惡的對象。


    此刻樓下的萊洛亞正怒氣衝衝地跑下協會的樓梯,一把拉住埃納西林,順勢擋在他麵前:“夠了西林!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和我迴去!你也立下過大功,閣下會從輕處罰的!”他這是在為埃納西林塑造一個強大神秘但有些病弱的施法係形象。一個在協會立下過大功的人必然是強大的,而這個強大的人惡魔隨從卻一直沒有發現,直到最近才接觸上,這不是神秘是什麽?再看那蒼白的膚色,寬大的長袍,這不是病弱的施法係是什麽?難道還能是近戰係嗎?


    “你也要來控訴我嗎!咳咳咳。”埃納西林一把甩開萊洛亞的手,劇烈咳嗽起來,語氣冷淡又壓抑著怒火,“咳咳……明明是他們,該死!”這幾個單詞就像是從他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蘊藏這無盡的怒意。


    “那你也不能無憑無據就殺了他們!你沒有這個權力


    !”萊洛亞向他怒吼,他們的爭吵引來了不少人駐足圍觀。


    埃納西林似是無話應對了,隻是用淩厲陰鬱的眼神看著他,萊洛亞自然不會示弱,本來他就是有理的一方。


    於是兩個人就這麽僵持住了,埃納西林走不了,萊洛亞也罵不出來。


    “接下來演什麽?”萊洛亞的聲音忽然在埃納西林耳邊響起,這是喰墨為了方便他們交流特地為他們連的一條靈能鏈接,通過這條鏈接交流就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不清楚。總之不能這麽一直僵著,會穿幫。”


    埃納西林通過鏈接說完這句話後,快速從口袋取出一張畫牌抵在他脖頸上,紙牌極薄的邊緣在硬化後不輸任何刀劍。


    “最後說一遍,讓開。”他極其冷漠地開口,又低頭咳了兩聲,似是對十幾年的交情一點都不在意。


    “你……”萊洛亞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想象自己的好友會這麽對待自己。


    “喂喂喂,你這是要動真格嗎?”萊洛亞微微仰頭,通過靈能連接傳過去的話語聽起來十分震驚。說起來,埃納西林雖然比他要小兩歲,但這幾個月以來,已經比他要高個四五厘米了。


    “不然站這裏互相瞪眼嗎?”埃納西林淡定地在鏈接上迴他,表麵上依舊是一副冷冽陰狠的樣子。


    “……夠了,你走吧。西林·霍爾莫斯,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見麵,就是死敵。”萊洛亞似是妥協了一樣,重重地唿出一口氣,平淡地說出這段話,然後用力推開埃納西林,一副再見就是仇人的樣子。


    埃納西林被推得踉蹌兩步,他盯著萊洛亞看了兩秒,眼睛微閉了一下,隨後像是終於舍棄了什麽一樣,毫不猶豫地繞開他遠去。離開前,他丟下一句話:


    “希望以後沒有機會遇到你。”


    就算遇到,也不可能請你吃飯。


    被銘諾帶的有些惡趣味的埃納西林在靈能鏈接上補上了後半句。


    差點沒忍住的萊洛亞:“……”


    神經病啊!


    他在埃納西林走出鏈接範圍前在鏈接上怒罵。


    ……


    埃納西林套上兜帽,他今天的上衣很特別,衣領與兜帽組合在一起特別像個魚嘴。即便摘下兜帽,寬大的高領也可以遮擋住他下半張臉,顯得格外神秘危險。


    西林的衣服是埃納西林特地購買的,顏色是統一的黑白,款式都是陰鬱神秘而且可以將身體包裹得十分嚴實的類型。


    埃納西林身上這件衣服很長,有些像長袍,不適合進行近戰,但沒關係,他現在是個病弱的施法係,隻要在遠程進行攻擊就行了,至於近身作戰?那和他有什麽關係?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不快不慢地走進一條小巷。說實話,這種打扮真的很熱,要不是埃納西林半開啟了“冰封”畫牌,這時候可能已經滿身大汗了。


    埃納西林在偏僻無人的小巷緩慢前行,他將身周的靈能外放,感知到自己身後不遠處走路無聲無息的三名惡魔隨從。


    “他們惡魔隨從出門都要三人一組的嗎?”埃納西林在腦海中吐槽了一句,麵上倒是沒有太大反應,隻是背對著他們,用極其冷淡的聲音道:


    “幾位有事?”


    三名惡魔隨從停下腳步,對著他的背影,將左手按在右肩,略微彎腰行了一個惡魔隨從的禮。眼前這位可是神秘的施法係,雖然病弱了些,但他的強大毋庸置疑。


    “先生,我們隻是覺得,您現在需要我們的出現。”黎恩的聲音冷淡而尊敬,“當然,如果您不需要,我們現在就可以消失。”


    “嗬。”埃納西林冷笑了一聲,隨後轉身,對著他們道:


    “我當然需要你們的出現。不是要我加入你們嗎?帶路吧。”


    他的麵容被衣物遮擋,黎恩他們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隻能從他的話語中判斷他的心情。


    “沒問題先生。不過,在為您帶路之前,我們需要知道該如何稱唿您。”艾德笑著開口。作為分部唯一的藥劑師,他的地位並不比黎恩低多少,而且交涉這種事情,他比冷峻少話的黎恩更加擅長。


    “我以為你們剛剛聽到了。”埃納西林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笑,“西林·霍爾莫斯。當然,你們可以忽略我的姓氏,畢竟隻有那些貴族才會在意這種東西。”


    艾德點了點頭,麵上帶著禮貌的微笑:“我明白了。如果您不喜歡您的姓氏,我們將稱唿您為西林先生。事實上,我們確實更喜歡稱唿同伴的名。”埃納西林注意到,艾德說話時會不自覺地用上一些貴族腔調,但又會在發現後立刻糾正。


    “難道他是什麽貴族少爺?貴族少爺也會進入惡魔隨從組織?看樣子身份地位都不低,這倒是奇怪了……嗯,看來,惡魔隨從這個組織的水不淺啊。”埃納西林若有所思,表麵依舊是那副陰鬱神秘,嘴角勾著冷笑的樣子。


    “隨便你們怎麽叫吧,可以帶路了嗎?”


    “當然,西林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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