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佑並不知道,落落的熾赤之毒,已經根除。


    待在皇宮院牆裏,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從前畫本讀過的,內院各種勾心鬥角。


    從成了佑妃,殷煥似是故意抬舉嫿嵐山莊,幾乎日日都來,雖然年佑知道,什麽實質性的發生都沒有。


    殷煥還差使淳池,日日送來一碗湯藥,名義上是助孕。


    年佑也通曉一些藥理,也聞出根本不是助孕,況什麽也沒有,就算助的哪門子孕。不過這些湯藥下腹,她驚到了——自己丹田之中,在這些藥物作用之下,凝集起內力來異常迅速!


    雖然再怎麽練武,也達不到從前那般。


    不過總歸對自己沒有壞處,看來是殷煥故意縱容些什麽了。他都能看出,自己丹田破損過,那些配藥也不常見,至少自己不知是些什麽藥。


    可比起這些什麽藥物,殷煥究竟是個什麽,才更加不可捉摸。


    但是於熾赤之類,年佑暫時沒有探聽分毫。之於天子尋求之物,她順耳聽了個大概,什麽瑤樺、神渡之類。


    她沉在院子之間,倒是沒有發現,殷煥發現她對“瑤樺”之類並無反應之後,眼眸更加深沉。


    嫿嵐山莊,真是,嗬。殷煥玩味,但是從未懈怠。


    “你就是年佑?”隻見是一個小姑娘,一身碧綠衣衫,頭發隻垂了一條辮子,臉麵圓潤,一雙秀眼最是出彩——可惜,雖然有光,卻無焦距,是個眼盲人。


    “這位是……”年佑好奇,接著,便是氣喘籲籲跑來的淳池。


    “殿下,您來這裏做什麽,小心些啊……怎麽也沒個侍人扶著,仔細摔了……”淳池眼裏似乎根本沒看見年佑,對著那小姑娘碎碎念一大通。


    “淳池哥哥……”小姑娘皺眉,語氣滿是驕橫。


    年佑卻是反應過來,該是殷煥胞妹——殷沛,她聽過的,先帝的公主,隻活了她一個。


    “妾見過殿下。”她緩緩行禮。


    “我看看你。”殷沛一雙眼睛雖無焦距,卻是神采萬千,“皇兄隻來看你,許久未陪我閑逛了……”


    年佑沒有答話,卻是行著禮,沒有起身。


    殷沛也沒有怎樣,又看不見人,隻是隨意比劃了些,便被淳池勸著離開了。


    “佑妃娘娘,是微臣之過,未顧好公主。”淳池隨意請了罪,就趕忙追著殷沛走了。


    “娘娘,陛下最是疼愛殿下了。因為殿下眼盲,並非天生,而是在小時,為陛下擋了災禍,又是一母同胞……陛下凡是有什麽稀罕物件,或者什麽奇藥補藥,都是先給殿下的。”年佑一邊的宮人見年佑沉思,帶著笑意說著,“雖說殿下有些暴戾,可也是因為眼盲而抑鬱,也隻是對著有過錯的人。平日平時,殿下最是溫潤,也不會問後宮事的。今日,倒是怪了。”那宮人說著,扶起了還在行禮的年佑,“佑妃娘娘會錯意了,淳池大人顧著殿下、怕有磕絆,多是忘了娘娘在行禮了。”


    年佑被扶起來時,也從自己的思緒出來了,“我怎麽會怪罪,殿下是看不見我在行禮的,但是我看得見殿下,就得行禮。”


    “倒是。傳聞殿下喜歡碧色,卻是再見不了,也是可惜了。陛下心疼,殿下便至今沒有婚配。”宮人莞爾,隨著年佑行動。


    年佑輕輕笑著,沒再多言,隨著宮人迴了室中。


    若真如宮人所言,殷煥所有奇藥補藥都顧了殷沛,自己不妨去碰碰運氣,萬一,真的有熾赤解藥呢。


    她已經在這裏,呆著很不耐煩了,又斷了和嫿嵐山莊的通訊,閉目塞聽,簡直難受。


    不過好在,現在丹田之中的內力,撐得起她獨自行動一番。


    又一夜,殷煥再來了年佑這裏。


    年佑知曉香有問題,便閉息等待,直到躺在一旁的殷煥唿吸平緩、逐漸沉睡,她悄悄起了身,又按了殷煥睡穴,換好衣衫、提了軟劍,開了一扇窗,趁著宮人瞌睡,運起輕功迅速離開。


    前些日子,她已經摸清了殷沛住處布局,直指無人問津的倉庫。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隨著年佑的動作,本該熟睡、被點睡穴陷入沉睡的殷煥,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倒要看看,這個並非嫿嵐山莊血脈、卻是嫿嵐山莊送來的人,到底圖謀個什麽。前些日他已經隨過人,知曉是去殷沛住處,所以已經布了眼線看著,又下令隻是監視不許驚擾。


    他起身,緩緩地吐息,披上外衫,沒點燈,卻在桌邊兀自啜飲著冷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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