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點寒芒,隨後一道璀璨無比的地劍光出現在眾人麵前。


    一出鞘便驚駭世人,隨後光芒漸漸斂去,那把劍的真容便出現在他們麵前。


    一把黑色的劍,怎麽會有這樣奪目的光芒?


    寧遠笑道:“黑水劍都好久沒有出鞘了吧?攢了那麽多年的劍意隻為了一個虛名為了一個破房子值得嗎?”


    鍾漢鷂笑著迴道:“我鍾漢鷂自出江湖,有一道陰影一直懸在我的頭上,令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已經受夠了這樣的日子,虛名與我有何意?到了我這個位置還需要在乎什麽虛名嗎?為了今天我已經準備了五年,五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不論輸贏此生再無遺憾了。”


    坐在角落的李仲宣有些感慨,像他們這樣的高手之間的交手,沒有人會留手,因為留手就意味著找死!誰都不願意輸,輸就意味著死。所以鍾漢鷂才說無論輸贏,再無遺憾。


    贏了便能挪開頭頂的大山,鍾漢鷂就變成了傷心樓鍾無敵!輸了,寧遠還是一笑仙寧遠,還是傷心樓寧無敵,他便從哪裏來迴哪裏去,家鄉的祖墳他早已經給自己留了地方。


    寧遠苦笑著答道:“何苦要如此?這個世上還有很多值得我們去做的事情。切磋就好,不必分生死。”


    鍾漢鷂仍在大笑:“切磋怎麽分得出勝負?不出全力便是對對手的侮辱,你很強,所以我花了五年時間準備了這一劍!”


    “既然如此,我答應你,盡出全力,不論生死!”寧遠斂去笑容,正色道。


    “哈哈哈……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寧遠,亮出你的兵刃吧。”鍾漢鷂大笑道。


    寧遠臉上露出迴味的神情,兵刃、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過兵刃了,以至於他忘了自己的兵器是什麽?


    剛入江湖的那把殺豬刀?還是後來的大砍刀?亦或是用著極為順手的軟劍,還是手裏的折扇?他想不起來了,因為他很久沒有出手了。


    難得今日遇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對手,他很有興趣,他希望鍾漢鷂敗得不要太快。


    於是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兵刃。


    鍾漢鷂見狀大笑一聲,然後身子消失在李仲宣的視線中。


    李仲宣心裏早有準備,他知道此人的武功很強,那麽他的輕功定然也不會弱,但是他沒想到此人會那麽強。


    這樣的絕頂輕功他隻在葉天昊身上見過,他不知道此刻鍾漢鷂在那裏。


    他突然看到寧遠轉頭看向鍾漢鷂最初在的地方,那張酒桌,那張椅子。


    李仲宣不知道寧遠是怎麽出手的,他隻看到桌子椅子四分五裂,桌子上的酒壇卻沒有摔碎。


    原來是被門後白候抱在了懷裏,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跑到那裏的。


    就在這時,鍾漢鷂的身形浮現,他大笑道:“不愧是一笑仙,好眼力。”


    寧遠本以為隻需要瞬間便能發現鍾漢鷂的位置,可是他用了兩個瞬間,如今的鍾漢鷂跟以往確實大不相同了。


    於是他的臉上失去了笑容,因為他認真了!


    不過他不會出手偷襲,待到鍾漢鷂話音剛落,寧遠的身形便出現在他身邊。


    李仲宣看不出來他是怎麽動的,好像是瞬間移動一般,為什麽有人可以擁有這麽快的速度?


    隻見寧遠一掌輕飄飄地拍向鍾漢鷂的胸膛,好像棉花又好像雲朵,慢吞吞地好像等著鍾漢鷂來接。


    沒想到鍾漢鷂卻是身子一歪避開了這一掌,同時他嘴裏大笑道:“棉雲掌,沒想到你寧遠這麽看得起我,一出手就是拿手絕活!”鍾漢鷂心知若是不了解這掌法的人定然滿不在乎的去接,隻要接上這一掌便會被其黏住,然後就是連綿不斷的掌法席卷而來,更令人吃驚的是一掌威力更勝一掌。


    寧遠聞言一笑,沒有答話,然後又是一掌輕飄飄地拍了過去。


    鍾漢鷂準備了五年,怎麽可能一躲再躲?


    就算你是寧遠又如何?


    就算這棉雲掌霸道無匹那又怎樣?


    我接了!


    隻見鍾漢鷂一拳砸去,然後擋開寧遠的那一掌。


    果然如他所料,之後便是連綿不絕的掌法,一掌接著一掌,道道掌影令人眼花繚亂。


    這掌先緩後疾,前麵緩得驚人,後麵疾得可怕。好像一道道海浪初看還離得極遠,轉瞬間便已經來到了身旁。待到想要反應的時候,已經晚了。


    不過寧遠的掌法雖快,但是他專門練的破風拳也不是尋常功夫,是他專門為了對付棉雲掌所練。


    開始之所以躲開棉雲掌就是為了讓寧遠放鬆警惕,讓他以為自己害怕,所以不敢接。


    等到自己“無可奈何”隻能接的時候,他一定會掉以輕心。


    鍾漢鷂知道自己對了,他好像“力有不支”地擋住了一百二十八掌之後,一拳如龍一般破風,然後風吹散了雲。


    棉雲掌破,寧遠胸膛正中一拳。


    鍾漢鷂大喜之後有些失望,寧遠不應該這把弱才對,為什麽?


    不對,麵前的寧遠沒有吐血,中了這一拳沒有人能不吐血,就算是他自己也做不到。


    於是鍾漢鷂笑了起來,不愧是寧遠。


    寧遠的身形散去,殘影,快得令人不敢置信的殘影。


    一丈外的寧遠神情有些凝重,他輕聲道:“已經很久沒有人能接下我的棉雲掌了,你不但接了我一百二十八掌,竟然還用一拳破之,你這一拳叫什麽名字?”


    鍾漢鷂大笑道:“一拳如風吹散漫天雲霞,所以名曰‘破風拳’


    !”


    “好名字,好拳法。”寧遠讚道:“那你再來接我這一掌如何?”寧遠話音剛落,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再出現之時他已經到了鍾漢鷂身後,一掌如疾風似閃電瞬間就拍向鍾漢鷂的後心。


    鍾漢鷂畢竟不是什麽等閑之輩,為了這一天他足足準備了五年時間,所以他對寧遠了解甚多。


    這一掌他早就料到,心中也早有應對之法。


    隻見他的身子往前動了半步,簡簡單單地動了半步,隻是這半步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令人驚歎,快得令人不敢相信。


    雖然被他躲過,寧遠絲毫也不介意,因為他的掌中一道勁風已經朝鍾漢鷂射出。


    鍾漢鷂早就知道這麽一招,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躲避的路線。看著那道勁風轉瞬即至,鍾漢鷂知道自己大意了。那道勁風太快,快得以至於他連躲的時間都沒有。


    所以他決定接下來,一拳迅速搗出,三道罡風瞬間迎了上去。


    可是隻是一瞬間便被那道勁風擊碎,而且就連讓那道勁風慢上幾分都做不到,不愧是寧遠。


    鍾漢鷂大叫了一聲“來得好”,一手出拳如電,他要硬接。


    隻見他的拳上閃爍著淡淡的銀白光輝,好像白玉一般,一旁的白候見狀大驚道:“你怎麽會我白家的斷玉手?”


    鍾漢鷂並不理會,這天下間的武學他會的太多了,集百家之長對付這個寧遠,對他鍾漢鷂已經足夠尊重。


    鏗鏘一聲傳來,拳風相交竟然會發出金玉之聲。


    鍾漢鷂的身子一動不動,那道勁風也已經散了,不過他的手上卻有了一個小的看不清的傷口!


    鍾漢鷂大笑一聲:“你們白家的斷玉手確實不錯,可惜我還沒有練到家,不然絕不會受傷。”


    那道白玉拳擊碎勁風之後乘勝追擊,再度朝寧遠身上奔去。


    寧遠見狀一個推手四兩撥千斤,然後卸掉那道重若千鈞的重拳。同時身子朝旁邊一側,就見鍾漢鷂的身體繼續往前衝去,好像停不下來一般。


    寧遠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所以雙手快速變換瞬間便拍出四五掌來。


    眼見就要拍到鍾漢鷂的後背,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他竟然把身子轉了過來,同時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淡淡的說道:“寧遠,我看你也不過如此嘛!”與此同時,他的腿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姿勢踢向寧遠的小腹。


    很少有人的手臂比腿要長,寧遠也不例外。


    他的掌就要拍到鍾漢鷂身上,所以他躲不過去鍾漢鷂那一腳,於是他整個人朝後倒飛了過去。


    店鋪裏剩下的一張完好的桌子就這樣走完了他的一生,隨著四碎的桌椅還有寧遠的咳嗽聲。


    這一切發生的是這樣的快,以至於李仲宣都沒反映過來。一拳一掌,一拳一掌,為什麽會這麽快?


    棉雲掌,破風拳,好精妙的掌法,可惜還是被破了。


    風吹雲散,真是有意思至極。


    二人相碰地那麽快,二人分開的也那麽快。


    明明鍾漢鷂已經因為去勢無法扭轉身形,為什麽他可以做到?身子還能踢出那一腳,這是凡人能做出來的嗎?


    隻見寧遠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然後換換站起身來,他受傷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受傷了。


    他有些吃驚,也有些疑惑,他不明白鍾漢鷂是怎麽傷的自己,不過他不在乎。


    現在,鍾漢鷂在他眼裏已經算是真正的對手,他再也沒有看輕眼前這人。


    鍾漢鷂一擊得手,自然得意,所以他不再笑了。


    兩個喜歡笑的人,卻都不再微笑。


    白候喝光了酒壺裏的酒,李仲宣冷汗流滿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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