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離自己近在咫尺的長刀,李仲宣神情從容絲毫不顯慌亂。腳下微微一動,身子就朝旁邊橫挪了半步,十分輕易的躲過了杜隆氣勢洶洶的一刀。


    杜隆對敵經驗何等老辣,雖然自認不是李仲宣對手,但是讓他放棄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心存必死之誌,杜隆潛力好像也從體內激發。


    他早已料到李仲宣會躲,雖然沒想到速度那麽快,但是他的速度也不慢,刀身瞬間翻轉朝身旁的李仲宣砍去!


    刀還未至,一道勁風已然襲來,李仲宣的衣衫竟被吹得獵獵作響。


    這次李仲宣卻未躲閃,大叫了一聲“來得好”,秋水劍便擋了過去。


    鐺的一聲傳來,刀劍已然相撞。


    好大的力道,比上次交手猶有過之。上次他好像也未出全力,來不及多想,杜隆已然抽刀迴身。


    李仲宣從容不迫,看著杜隆長刀唰地一聲再度朝他砍來。橫劍在前,再擋!


    畢竟是從洞天中出來的,他也有自己的傲氣。你力氣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


    一刀刀砍來,一劍劍擋去……


    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們二人,如果李仲宣贏了就意味著今日毒龍幫完了。


    如果他們幫主贏了,那毒龍幫還是那個毒龍幫。


    所以他們的心都懸在了半空,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二人。


    時間好像停滯了一般,過得好慢好慢。鐺、鐺、鐺,刀劍相撞的聲音傳到了他們的耳朵,也敲在了他們的心口。


    他們的動作那般簡單,一個砍一個擋,一直重複著。直到“嘭”地一聲巨響傳來,杜隆終於停了,因為他手中的刀斷了,於是他心中的那口氣也斷了。


    他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李仲宣。


    喉頭微動,嘴巴張了又張,卻是一言未發,好像已經認命一般。緩緩丟下手中的半把刀,杜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在等待李仲宣的審判。


    橫劍在眼前,李仲宣神采飛揚非常滿意,真是一把好劍。還好沒有滄海遺珠,這等寶劍隻能在自己手中才能發揮它的光彩!斬斷了那麽多兵器,連一個豁口都沒有出現,也不知是出自哪位鑄劍大師的手筆。


    雖然在觀劍,但是李仲宣的精神仍在注意著杜隆,與此人對敵決不可大意!


    他雖然扔下了手中長刀,但是若是自己稍微露出一絲絲破綻,恐怕這人就會立刻欺身而上。


    所以李仲宣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上次他已經因為輕敵受了重傷,這次不會了。同一個地方,他不允許自己跌倒兩次。


    好像是感覺到李仲宣的氣機仍鎖定在自己身上,又好像真的放棄了抵抗,杜隆依舊一動不動。


    毒龍幫的幫眾此刻早已嚇破了膽,身邊到處都是鮮血,還不至於讓他們絕望。可是如今,連他們的幫主都輸了,那誰還是他的對手?一個個麵色慘如死灰,若不是毒龍幫規定不可臨陣脫逃否則力斬不饒,他們早已邁開步子逃走了!


    李仲宣笑容更加燦爛:“杜幫主,當初我讓你選,可惜啊你喝了那碗罰酒!”


    杜隆臉色灰暗,嘴唇動了動一言不發。


    “不知那碗酒的味道如何啊?”李仲宣繼續追問道。


    杜隆終於開口了,“如今我為魚肉,你為刀俎,我等的生死皆在你一念之間。少俠何苦還要繼續奚落我等呢?要殺要剮,少俠還請趕快動手,我杜某人一生已經足夠輝煌燦爛,也算是沒白走這人間一趟!”


    “哈哈哈……杜幫主,好膽氣。實在是令在下佩服啊,可惜你們毒龍幫在你治下惡貫滿盈,你死不足惜!”李仲宣大笑道:“隻要你一身死,毒龍幫也就不複存在了,這長江兩岸數百裏的百姓也能過上安穩的生活了。”


    杜隆聽此,表情變得有些怪異,他以為此人隻為報仇而來,沒想到卻是為了這長江兩岸的百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今這個世道竟然還有人去做這種不利己的事情,他杜隆算是見識到了。


    可惜啊,這小子太過天真,死了自己一個真的有用嗎?隻要自己一死,毒龍幫頃刻之間就會大亂,屆時這長江兩岸的百姓恐怕就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杜隆開始大笑,笑聲越來越大,他的表情都變得有些猙獰了。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杜隆,他們不知道杜隆怎麽了,難道是臨死之前最後的瘋狂?


    李仲宣也有些疑惑,他微笑著說道:“杜幫主真是好膽氣,臨死之前竟然還能這般狂笑出聲,真是令在下佩服啊!”


    杜隆斜視著李仲宣譏諷道:“你不會以為你殺了我,這天下就太平了吧?你以為你殺了我,這長江兩岸就再無盜匪了?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隻要我杜隆一死,我手下上千弟兄再沒有人約束……”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開始狂笑,笑得癲狂,笑得放肆至極,因為他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


    李仲宣聞言神情變得有些嚴肅,是啊,一個杜隆好殺,可是他手下這麽多幫眾呢?自己不可能把他們一個個都殺死吧?毒龍幫的高層一旦被自己殺光,這些地痞流氓一定會流毒鄉裏,無惡不作,那時候怎麽辦?


    看著李仲宣若有所思的神情,杜隆終於不再微笑,他感覺自己對了,自己應該是能活下去了!


    他此刻已經不在乎什麽馬老大,什麽所謂的義氣了。當他必死的時候,他可以很驕傲地把自己最好的一麵表現給其他人,那個時候的杜隆是發著光的,是讓所有他的弟兄手下敬佩的!


    但是當他有了一絲可以活下去的希望之時,什麽所謂的手足兄弟情誼他已經全然不顧了。當然這其中不包括他的親弟弟,杜子騰!


    隻要能活下去,再卑微再無恥他都可以做到,他以前為了讓他和弟弟活下去就經常這樣做了。隻是後來有了身份,有些事情不可以繼續做下去了!


    這麽多年來他擁有無數年輕貌美的女人,他膝下仍舊沒有一麟半子。因為早年吃了太多苦,饑寒交迫再加上他練功過度,所以傷了身子。沒有後代傳下,這是他一生的遺憾,他一直在用力補救,所以他真的不想死!


    “少俠,你殺了我對這長江兩岸的百姓沒有一點好處。因為有我的存在,所以我們毒龍幫的兄弟行事還不敢太過放肆。若是今日我們兄弟這些人身死在此,那麽毒龍幫一定會大亂,到時候不知要殃及多少人!”杜隆朝著李仲宣輕聲道:“少俠不是要馬老大的性命,還有聞柏刀的胳膊嗎?這二人行事無端,喜怒無常做淨了惡事,我們毒龍幫實在不願要這樣的弟兄!既然少俠想要,我們給了少俠便是。”


    他身後的那幾名毒龍幫的堂主也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皆是大喊著可以把那二人交給李仲宣。


    這個時候,他們的義氣好像已經消失了。


    李仲宣神情有些不悅,他冷冷地看著杜隆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要是把你殺了確實毒龍幫會大亂!早日如此,為何不早點把他們交給我呢?那樣你的上百號兄弟就不會死在我的劍下了。可惜了那一百零二顆大好頭顱,就因為你的一念之差白白葬送,連累我的手上也染了那麽多的鮮血!”


    言語之間把這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杜隆頭上,好像李仲宣才是受害者一般。


    杜隆臉色有些沉重,心裏卻樂開了花,不管是誰的錯隻要能活下去就好。


    他轉身朝身後的杜子騰道:“子騰,你親手了結了聞柏刀吧!此人竟敢得罪咱們毒龍幫的貴客,實在是該死!”


    杜子騰一旁的聞柏刀臉色極其難看,他麵露驚恐地看著待自己親如弟兄的堂主把匕首插到了自己心肺之間!


    聞柏刀想不通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這麽多人都不是這小子的對手?他們毒龍幫勢力是何等的龐大,州府縣官哪個敢不給麵子?


    他以為自己選對了,於是便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到了毒龍幫上。他把那晚上發生的一切都如實告訴了杜隆等人,說自己是如何假意答應李仲宣的,所以才逃得一命。


    第二天看到杜隆如此興師動眾帶那麽多人的時候,他的心卻有些惴惴不安。此人真的值得這般對待嗎?他不信,他不信諾大的毒龍幫會不是那人的對手,所以他義無反顧的跟來了!


    看著無數的弟兄倒在自己身旁,他終於後悔了,為什麽自己不選擇他呢?要是選擇了他,自己不就不用死了?可惜他不知道的是,無論他怎麽選,他的結局都是死路一條!


    聞柏刀努力地撐著眼皮,可他的眼皮上好像有萬鈞之力一般,他終於堅持不下去了,於是便閉上了雙眼。


    杜隆滿意地看著軟倒在地的聞柏刀,然後朝著李仲宣躬下身子,拱了拱手道:“少俠不用著急,那馬老大已經斷了雙臂此刻已經生不如死,等我們兄弟迴到駐地便把他的頭顱獻給少俠!”


    李仲宣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有些人眼中露出了不忍,有些已經留下了淚水,大多都是垂下腦袋不往那裏去看……


    “可惜還是晚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如此不知死活的人!”李仲宣冷漠地朝杜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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