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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從雲南王轄區趕往京城,經楠州的那條道路絕不是最快的,但這隻針對個人或者小團體,並不適用於軍隊。對於大股部隊來說,楠州可以說是去京城的必經之路。古人有雲:“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梁京的西方雖然也有路,但是地形崎嶇,土壤貧瘠,一路上也沒有很大的市鎮,這就使行軍路上物資的調配成了大問題。不管是運輸還是就地取材都是相當的不方便,更何況此番急行本就不可能攜帶什麽輜重。


    如此就使得楠州成了高文遠的大軍繞不過去的必經之路。


    可楠州叛亂了,這是預料之外的嚴肅事態。這不僅僅給梁京的陷落敲下了又一次喪鍾,而且切斷了雲南王勢力向梁京的支援路線,這樣雲南王的軍隊勢必要與叛軍在楠州作戰。而此時的援軍屬於客場被逼戰的一方,毫無主動權可言。楠州甚至不需要與高文遠決戰,隻做守勢,高文遠這輩子便到不了屬於昭的梁京。


    更可怕的是,做到這些,燕軍根本沒有耗費一兵一卒,可以說這是昭軍內的自相殘殺。無論誰勝誰負,燕軍都可以坐山觀虎鬥,並且拿下梁京城。至於拿下梁京城接下來的動作到底是迴援琮州還是開進楠州,昭都無力迴天,或許隻能退守雲南一隅,等待著來自苗燕的最終瓜分。


    高文遠不想讓那種事發生。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家族肯定在燕國留下了後手。畢竟這是世家的一貫作風,但是作為他個人,他並不想讓這個養育自己的國家就這麽被滅了,更何況自己的祖父高錦夏仍然奮鬥在琮州戰場,他先一步放棄了那成什麽話呢。(注:此時的高文遠並不知道琮州防線潰敗的消息)


    他手裏的六百裏加急戰報上說錢南雁率兵北上參與圍困梁京,就這個角度來說的話楠州內部可能並沒有多少主力。但高文遠對這戰報並不敢全信。兵者詭道也,用兵的人自然總是虛虛實實。梁京城內對圍困兵馬或許的確了解的會詳細一些,但梁京的內外通信早已被切斷,他手中的戰報是從翃州來的,而翃州的消息,可信度便不會太高,畢竟在地緣上,翃州處於旁觀者的立場。


    “說起來,‘叛亂’這個詞有點怪啊,居然不是‘投敵’?”馬上的高文遠如此沉吟道。


    他們的急行已經持續了半個月,兵士其實都早已筋疲力盡,全靠軍法支撐才使得不至於非戰減員。但這總不能持久,近幾天恐怕就要被迫休整。雖然高文遠心如飛矢,但也總得考慮軍隊狀況。若是不休整的話,恐怕這整隻軍隊要一觸即潰,那就得不償失了。


    高文遠身邊有個副官,是雲南王的一個門客,叫王連。不過據說他本名並非這個,隻是為了躲事改的。這王連隱約聽見高文遠的沉吟,連忙催馬上前幾步,“將軍此言,莫非是發現了什麽可乘之機?”


    高文遠聽到這話,不禁苦笑道:“哪有什麽可乘之機啊,就算是叛亂也絕對是燕方從中作梗,煽動雙方對立什麽的,想想就行了。”


    王連點點頭,“不過我聽說這個錢南雁是有名的好官,他治理過的地方沒有哪裏不對他讚不絕口的,因為政績凸出,他才從一個小縣官一步步做到了當今州府,這樣一個官怎麽會幹出這種事來呢?”


    “哦?”高文遠有點吃驚,“這麽說來,我沒記錯咯,那麽這事可就有的幾分說道了。”


    過了一會兒,王連低聲地對高文遠說道:“將軍,你說會不會是燕軍假借這個名頭來誆騙百姓。”


    “有可能,但不大,畢竟這對燕軍來說完全沒有必要。將自己的軍隊偽裝成昭軍在當下這個節點什麽作用都沒有。琮州防線那邊,楠州也派了兵。在我看來,當下的情況大概是楠州的守軍中有內奸,在燕軍的支持下假借州府的名號叛敵。”


    “這麽說,錢大人已經被害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大概十有八九如此吧。但一切都不能下定論,用兵者雖需果斷但不可胡亂猜測。”


    “末將受教了。”王連的話音剛落,一抬頭卻發現高文遠正用很奇怪的表情看著他。


    “哦?王兄在投奔雲南王之前看來不是軍中之人?”


    “呃……高將軍何出此言?”


    “啊,沒事,就是隨口一問。”說罷,高文遠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王連心中頗有幾分惴惴,不禁補充道,“末將確實曾在軍中,不過,那時就是個無名小卒子而已,後來投奔到雲南王麾下,受王爺重用,才成了個帶兵的。”


    “王將軍不必緊張,本將確實沒什麽別的用意。”如此說著,高文遠忽然想到了他那次無過而終的萬裏參軍。尚未等到真正上陣殺敵,便因為小廝的特殊情況離開了邊疆。不過他們並沒有去劉家,而是去了劉非月的私宅,被好酒好菜地招待了起來。


    第二天,高文遠拿著寫好的密信要找渠道送往高家。這封密信中是關於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的報告,而榆林的事情整個前因後果都寫在裏麵。他們所在的城市有安插過高家的暗線,是一間當鋪的掌櫃。有土著的話送信什麽的當然要方便上好多,於是乎,他便找到了這家當鋪。


    對上暗號之後,那“暗線”把他引進內廳。然後那“暗線”笑眯眯地告訴他,這當鋪的真掌櫃幾天前因為在賭場鬧事被衙門關進了大牢之中,自己則是掌櫃夫人的情夫,暗號是掌櫃告訴老婆的,後來老板娘又告知了自己。表明了身份之後,他便露出了獠牙,要敲這個高家的公子幾個“小錢”。


    來參軍的高文遠身上自然沒有那些“小錢”,可那假掌櫃一直不依不饒,堅決不放跑高家這條“大魚”。或許是年輕人火氣衝了點,又或許是在邊疆一直沒能真正上戰場而憋著氣,總之最後被惹火了的高文遠拔出了腰間的佩刀給了這假掌櫃一下。


    這是高文遠第一次殺人,感覺和之前想象的完全不是同一種感覺,渾身上下是一種更加奇怪,奇怪得多的某個狀態。但當時的他並沒有時間去迴味,更沒有所謂的“雅興”將這種感覺描述一下。簡單處理之後,他便翻牆迴到了劉非月的私宅,跟榆林講了發生的事情。劉非榆為公子的安危著想,建議他迴到昭國以備不測。


    就這樣,高文遠的第一次參軍草草結束了。迴想起來,高文遠實在不敢說這次草率而短促的參軍對他造成了什麽影響,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大概就是身為貴族用腳來丈量土地時感受到的天地之間的空曠感與自由感了吧。不過這也實在稱不上是什麽財富就是了。


    “話說到如今也還不知道榆林的下落啊。”高文遠在馬上歎了口氣。


    ……


    與此同時,楠州州府衙門。


    “嘿,老頭,他們叫我通知你說雲南王的軍隊好像馬上要到了哎。”說罷,劉非榆從懷中掏出一封封好的信扔給了錢南雁。“自己看看吧,對了還有,燕那邊說你讓放出去的假消息應該是傳播出去了,讓你不要瞎操心。”


    甩完了這樣的話,劉非榆便離開了,他並不打算和為老不尊的反賊處什麽關係。


    最近一段時間,劉非榆非常煩躁,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如今他的立場。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和錢南雁也沒有什麽不同。或許正因如此,他才像這樣沒來由的討厭錢南雁吧。


    在劉家的幾年,他並沒有像一個貴公子般地生活。不如說,不到一個月,劉非榆便認識到了這是個騙局的事實。待到半年之後,劉非月已經對此完全不做掩飾了。榆林也在一點一滴中逐漸掌握了真相。


    劉家有個九公子,是真的。地位很高,也是真的,因為是嫡子。小時候被拐走而且身上有個和他一樣的胎記,據熟絡的下人說,也是真的。這個騙局中唯一是假的的地方,便是劉非月的目的。


    劉非月與他的大哥劉非庸是穿一條褲子的關係。在劉家,這軍商二人掌握了很大的發言權,不出意外的話,家主一過世,劉家便是二人的天下。此時的劉非月,怎麽可能允許半路殺出一個劉非榆呢。


    劉非月把榆林接到私宅半個月後,劉非庸趕到了。那天他們兄弟倆討論了對劉非榆的處置。劉非月覺得殺了最好,一了百了,劉非庸則有幾分顧忌,畢竟當下劉非月家的下人中知道這件事的人有點多,殺了隻怕日後走漏風聲不好交代。再加上劉非庸正巧需要一個信的過的手下。而很“明顯”從鄉村旮旯裏長大而且知根知底毫無背景的劉非榆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就這樣,劉非榆被留了下來。在這數年之中,他經曆了一係列的磨練,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他逐漸取得了信任,並開始執行一係列的任務。在這幾年中,他不敢做出違背劉非庸兄弟二人意誌的行動,畢竟他們並不會心疼一個撿來的工具。


    不過這樣的生活大概馬上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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