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誌今天聽到了靈魂一詞,本來想屏蔽掉這個詞在腦海中的迴蕩,但是夜色越來越深,這個詞語連帶著其輪迴、因果報應等詞語敲打著自己的腦仁,拷問著良心。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多時,最後還是起床去找一行了。


    一行正在吊床上晃著,突然聽到撲通一聲,睜眼扭頭一看,是尚誌。


    “師傅,我,我,我能向你懺悔嗎?”


    “你這是怎麽啦?”


    “師傅,我幹了很多昧著良心的事,我是渣男。嗚嗚”


    然後是頭像搗蒜似的磕著地麵,淚流滿麵。


    話一出,他的心好像被繩子捆起來似的,疼的。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渣男,男人有錢變壞不是正常嗎?周圍人都是如此。


    但今晚,他靈魂不得不安寧了。


    “師傅,我怎麽彌補我的過錯。”


    “把你剛才那句話重複說幾遍。”


    尚誌一愣,但還是說了:“我,我是渣男,我是渣男。”


    說著說著,他忽然想到自己聽到妻子曾以同樣的話語罵她,但他直接甩一巴掌過去。才停息的哭聲又響起。


    “我不是人,我不是男人。”他嘴裏自覺地冒出妻子罵他的話。但從妻子嘴裏冒出來,他無法忍受,現在卻從自己口裏出來了。


    就好像手裏拿著一把劍欲要刺向別人,陡然調轉方向,直接捅向自己。


    他哭訴完,淚眼模糊地問一行:“那我會到十八層地獄嗎?”


    “你覺得你這幾年的生活不是在地獄裏嗎?”


    尚誌一聽,摸著眼裏,他東躲西藏,各種網貸打電話,生不如死。


    “迴去吧!”


    “不,我就睡這。”


    “我隻有一個吊床。”


    “我睡地上。”


    “你睡吊床,我迴屋躺地板上。”


    “那我跟你一起進屋躺地上,”


    “你害怕?”


    尚誌點頭,他以前是不害怕的,但進入這座山,他就怕了,尤其經曆兩次從山上滑落的經曆,


    “你試試看,害怕有沒有奪走你的生命?”


    “不,不,我不想再經曆那種恐怖的感覺,我要窒息的。”


    “你最好主動迎上去。不然恐怖一直追隨你,如果有你臆想的鬼,你就走上去擁抱它,親他兩口。”


    “不不不!”他嚇得往後退。


    “行,那你就睡地上吧!”


    尚誌寧願睡在草地上,也不願意一個人迴屋裏睡。


    夜裏,他醒來方便。


    當他方便完,轉身看見一個全身白的,伸著兩個胳膊的人影,嚇得尖叫不已。想拔腿就跑,但腿就是挪不動,全身篩糠,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出來。


    白色的東西走上去,抱著尚誌。


    尚誌的眼珠要滾出來了。直接攤倒在白色的人影中。


    “是我。”一行的聲音響起。


    “師傅,你,你把我嚇死了。”他的聲音抖動向七上八下。


    “你現在躺在吊床上看看,怕不怕了?”


    尚誌折騰四肢無力,膽子都嚇破了,再也沒有力量和膽子害怕了。因為他和害怕渾然一體了。完全浸泡在恐怖中。


    他如一攤爛泥躺在吊床上。天亮時分才漸漸入睡。


    早晨,若萊下樓吃早飯,就聽到秋芬和戴弟在廚房說話。


    “還有主動送上門的?嘖嘖!”


    “人家是金主,當然要主動投懷送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見若萊進廚房,他們倆神秘的對望,然後不再說了。


    若萊不用腳指頭想,自然知道他們在議論自己。她站在廚房中央,橫掃著她們,她們如禁言似的,都閉嘴了。若萊見他們一句話也不說,便拿著毛巾牙刷便到溪邊洗漱。


    洗漱後,她坐在石頭上,她想試試,純粹著看著眼前景象,不給眼前的景象命名,比如什麽我看的是小樹,一棵瘦小的樹,讓腦子一片空白,看能否窺見虛空。


    她盯著對麵岩石縫裏冒出的一根小樹看。腦海裏不斷飄過各種思緒:這是小樹,幼苗,好像是梧桐樹苗子,怎麽從石頭裏長出來呢,念頭一個接一個。此起彼伏。


    這大腦就是不受控製、自動運行的機器啊!如蕭赫說的都是儲存的記憶信息在自動播放。


    “若萊!”


    她迴頭一看,是蕭赫人出現在眼前。


    豈止說曹操曹操到,是想到就出現在眼前。


    她欲說,她正在做觀察不作解釋的實驗,又一想到昨晚情景,臉微微紅。


    “我洗好了,先迴去了。”


    “若萊,”他喊著。但若萊頭也不迴離開了。


    蕭赫鬱悶得坐在岩石上。


    她不會再也不理我吧。


    “我真該抽。”


    他懊悔地拍了一下腦袋,千不該萬不該在她麵前流露愛慕之情,她不是對愛情過敏,而是與愛情有仇。


    當他們吃過早飯都到弗廟的時候,蕭赫心還是懸著。


    一行說:“大家到旁邊的屋裏拿下爬行墊子,今天直接操練。”


    師父不僅讓一行修繕了房屋,還早早把需要的物品都提前準備好了。


    “爬行墊?你把我們當嬰兒?”蕭赫心情不爽,不滿地反問。


    “yes,你們不是嬰兒難道是成人?”


    唯有蕭赫,鐵著臉問著:“我們是嬰兒?你給我解釋解釋是什麽意思。”


    “小孩子沒娘說來話長,我們坐下說。”


    蕭赫狠狠地瞪著,這家夥專揭人傷疤,內涵自己。


    兩個人目光對視著,一行的目光還是平靜,不過蕭赫眼冒金星,他就看不慣流浪漢裝逼的表情,眼看著一觸即發。


    突然若萊說:“保羅寫信給哥林多教會,說他們是在基督裏是屬嬰孩、肉體, 用奶喂養,不能用飯。意思是說,他們之間充斥著嫉妒、紛爭。”就如她和戴弟、秋芬她們。自己也是不成熟的。


    蕭赫聽到若萊說話,他握緊的拳頭鬆開了,坐在茶桌子上。


    一行也入座,大家都坐到昨日各自坐的位置上。


    若萊還沒有解釋她所說的話意義,尚誌接上了,說:“蕭赫,師傅說得沒錯,我們都是沒有長大的baby,卑微又卑鄙地活著,四處求愛。父母也是如此,”


    尚誌他話一出,如一道黑暗中的亮光,刺瞎著所有人,若萊也是另眼相看。他什麽時候有這麽深刻的認知。


    戴弟複雜的目光望著尚誌,他似乎說的是那麽一迴事。她不斷和前任爭吵,就是希望他愛著自己。


    尚誌被大家齊刷刷的目光盯著,有點不好意思,摸著腦袋。他不知道是不是睡在吊床的緣故,吊床上帶著師傅的法力,還是別的原因,一夜之間智商提高了不少。


    早晨在吊床晃悠,想到過往亂七八糟的事情,又是一陣痛哭。


    不自覺地追問著:“我為什麽吃著鍋裏望著碗裏,一而再,再而三如此,為什麽,為什麽?”


    他不明白,為什麽不停地找女人,開頭都是美好的,結果是慘烈的,兩敗俱傷。然後一次又一次陷入輪迴。自己好像就是在轉盤上不停地走動的倉鼠,停不下來,由不得自己。


    突然腦海中給出一個聲音,為了愛。答案一出,竟然把自己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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