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萊開口道:“這麽說,命運可以改,未走到終點那一刻,人生都是待定狀況,算命也不頂用,如《了凡四訓》中袁了凡。”


    戴弟問道:“我感覺,你說的和蕭赫之前說的貓的意義相反?”


    “不是矛盾的,一個道理。笑到最後才算笑得最好。”


    若萊驀然暗笑。轉而把目光轉向蕭赫,又問:“不過愛因斯坦好像說過,就算我不看,月亮還是掛在那兒。”


    蕭赫答道:“ 物理學家波爾也給了迴應:不看月亮,你怎麽知道月亮就在那裏呢?”


    問題又迴到若萊最初看杯子的點上,她端起茶杯,端詳著自問:是我先存在還是杯子本來就存在?


    蕭赫接著說:“另個大名鼎鼎的物理學家約翰·惠勒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萬物源自比特(指信息)。


    當然惠勒聲明,這是一個非正統的理論,出發點是假定信息是所有物質存在的根本,包括宇宙本身。 惠勒聲稱,當我們看太陽、月亮、星係或者一個原子時,它們的本質是儲存在它們裏麵的信息。當宇宙被觀察時,信息就展現出來,宇宙一躍而出。‘沒有一種自然現象不是通過觀察(記憶)而成為自然現象嗎?’


    若萊聽之,耳目一新,瞳孔要震碎了,五官要毀了,順帶下巴也要掉。


    她詫愕地盯著蕭赫說: “天啦,物理學家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蕭赫又爆料:“我之前就說過,人生就是過往記憶的播放,大家都是頭頂著大屏幕在播放人生故事而已。”


    蕭赫端起水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抬眸望著對麵的流浪漢,流浪漢正凝視著自己,那眼神捉摸不透。!


    管他呢!你想我閉嘴,我偏要說,反正若萊愛聽。


    蕭赫嘚瑟著。


    秋芬義正詞嚴地指出:“你說了一堆,我聽半天也沒有聽出來因果關係,大家聽出來了嗎?”。


    她掃一眼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尚誌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蕭赫鄙視道:“那是你智商不夠。因果是同時存在,同步發生。 ”


    蕭赫懶得對她們解釋。


    他把目光聚焦在若萊身上,而此時的若萊目光聚焦在杯子上。


    忽然,若萊轉移視線蕭赫,問:“量子糾纏是什麽意思?”


    這也是她曾經不理解的地方。


    “量子糾纏也是一種模糊的疊加狀態,兩個粒子或兩個以上粒子通過某種方式相互作用後,若把其中某個粒子分開測量,但無論相隔多遠,都會影響其他粒子。”


    這個物理概念如一個雷擊擊中若萊的某根神經,撞擊她的心窩,某種電流傳遍著身體。


    豈不是她與離世的親人、祖先也未曾分開,大家都在一個網絡中,因為大家都有一個祖先。


    她在今生的所作所為都影響著活著的人,包括逝去的人。


    還有,從這角度來說,再次證明,她與源頭也不曾分開,因為他們曾鏈接過。一旦鏈接就不曾離開。


    刹那間,她淚眼模糊。她極力克製內心湧動的浪潮。


    “不好意思,我先告辭下。”她起身快速離開座位。


    此刻沒有人理解她複雜的心情,是歡喜,是悲傷。


    她曾以為,父親永遠永遠拋棄她們母女倆,讓她們孤苦無依留在這個世界上,艱難前行。


    現在想來,肉體分離了,但更高層麵看,他們深深鏈接在一起。至今還互相影響著,她父親一直默默地祝福著她,不然她們怎能平安幸福生活到如今?


    她可敬可愛的外婆也一定在天堂掛念著她們。


    她蹲在一個樹根下捂著臉抽泣著。


    自從外婆去世後,她已經不記得哭是什麽感覺,她不曾流過淚。


    她告誡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能流淚,眼淚是脆弱的表現,流血也絕不流淚。


    這個倔強無比的女孩心現在一點點柔化了。


    但心好痛,好像心被揪住在揉搓,刺痛著身體的每個部位每個細胞。


    戴弟秋芬驚訝地對視,一個物理知識竟然讓她如此激動得好像接受戀人求婚,太矯情了。


    蕭赫也愣住,他明明說的 枯燥的物理知識,也不是感人故事,能引起他共鳴?


    他扭頭一直朝著若萊出去的方向望著,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轉化為疑惑。忽然,他起身小跑出去了。


    不出所料,她正哭泣著,她弓著背,上半身抽動著,發出被捂住的嗚嗚聲。


    哭泣聲很小,卻如沙礫般落在蕭赫心尖,她在痛苦的邊緣,而自己無能為力。


    他閉眼,手臂積聚一股力量,手緊緊收緊,握拳頭,朝著樹幹一拳。


    手被粗糙的樹皮刺痛著,卻壓掩蓋不住內心泛出的絲絲疼痛。


    也就幾分鍾功夫,若萊擦幹眼淚轉身,才發現蕭赫在她身後樹旁,正一手扶著手,低頭貼在手臂上。


    納悶道:難不成她牽動了他的情感?也在想他去世多年的母親嗎?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或許他更可憐。


    缺母愛可能比她這個缺父愛的孩子更值得同情,他的父親又是一個大忙人。


    若萊不禁對他升起憐憫心。她默默地站立著,並不想打擾他。


    蕭赫聽到腳步聲,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說:“流浪漢在等我們。”


    若萊晶瑩的眼睛轉動著,心道:明明是眼圈紅紅的,還強顏歡笑?騙誰呢?她輕輕動了唇角,彎出淺淺的弧度,說:“一起走吧!”


    當他們剛進去的時候,一行他們起身出門。


    一行說:“今天就到這兒,你們也迴去吧,讓尚誌睡一會。以後輪流燒飯。我就不參與了。我吃一頓。”


    一行到秋千上蕩悠。戴弟、秋芬先先走了。


    若萊和蕭赫兩人在後麵走著。他們第一次並排同行,若萊很不習慣。


    她正走著,蕭赫忽然說道:“你這件衣服真好看。 ”


    “哦,防曬衣。”


    蕭赫斜眼瞅著,穿一件防曬衣都這麽飄逸好看?


    若萊雙手不知道放哪,和他走一起怎麽這麽別扭。憋出半天,略顯歉意地說:“ 真看不出來你懂得很多,之前多有得罪了。”


    蕭赫駐足,異訝的目光打量她,這是她認識的若萊 嗎?會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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