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若萊提著小半籃子的蘑菇迴來,看到尚誌在廚房斬雞。


    她的杏眼亮了,目光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難道他知道我采蘑菇了?


    她把蘑菇放一旁,進廚房說:“尚誌,這雞你不能獨吞,我們一人一半。”


    尚誌停下手,眼神遊移不定,疑惑地問:“你不怪罪我們殺掉雞?”


    若萊說:“殺都殺了,也不能複活,再糾結這個問題沒有用了。好好吃一頓,不辜負這隻雞來到世上一趟。”


    尚誌瞳色瞬間放光,蕭赫可真懂她,同時,自己第一次感覺到若萊的通情達理。


    戴弟得知尚誌殺雞,責問:“你怎麽擅自做主殺雞呢,”


    “師傅沒有說不能殺。”


    “但他也沒有說能殺。”


    “我就殺了一隻公雞,她也不生蛋。”


    戴弟火了,好像這句話一下子觸痛了她某根神經,又爭吵一番。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他們三天兩頭大吵一頓。


    尚誌問若萊:“一個雞腿給你行不行?”


    “ 戴弟他們不吃了?”


    “我叫戴弟過來吃。秋芬大病初愈,不適合吃油膩的葷菜,蕭赫特意交待的。”


    若萊心裏暗喜,他在替我整秋芬嗎?


    “好,給我一個大雞腿,我要燉著,紅燒的我也嚐幾塊。”


    “好說,好說。”


    尚誌切了一個大雞腿。若萊在小火爐上燉雞腿。


    香味彌漫整個吊腳樓。


    有紅燒雞的香味,也有煲湯的雞湯味。攪得每個人心神不寧,味蕾翻動。


    秋芬下樓了,笑著說:“若萊你在燒什麽?”


    “我在燉雞腿。不過我不敢給你喝,我放了山上的蘑菇,不知道蘑菇有沒有毒。”


    “哦,”,秋芬哦一聲就離開了。心道,給她喝,她都不喝。小時候她采蘑菇迴來,差點毒死全家,事後自己被全家人罵死。


    戴弟在臥室裏生著悶氣。她知道今天發火是自己的問題,但是也不肯低頭認錯。每次吵架,都是她主動找他和解,這次一定不能主動。但雞的味道直往鼻子竄。


    又見若萊在院落裏燉雞湯,聽到,尚誌在對若萊喊:“若萊,你們今天不用燒飯了,我燒了一鍋地鍋雞。大家一起吃吧。”


    她到底忍不住下樓,去廚房找他。


    秋芬心裏喜不自禁,剛好可以補補身體。


    在山下遊泳的蕭赫,似乎也聞到了雞的香味。


    當太陽還沒有到頭頂的時候,他就迴來了。


    尚誌已經把飯菜都張羅好了,所有人圍著桌子吃著一頓豐盛的午餐,好像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其樂融融。


    但當秋芬拿起筷子夾雞肉的時候,蕭赫、若萊和尚誌三個人輪番勸她不能吃雞肉,且情真意切,都是藏不住的關切心情。


    尚誌說:“秋芬姐你不能吃。這是公雞。”


    蕭赫幫腔:“是的,你大病初愈,這葷菜味道太濃不適合你腸胃。”


    “你吃清淡點。”若萊說著就給她夾小青菜。


    戴弟也緊張道:“秋芬姐,為了你身體著想,還是忍一忍。”


    秋芬被一桌子人關心,她不得不把筷子轉向地鍋餅。


    “秋芬姐,這個也不能吃,鍋裏我放了蔥蒜薑,都是忌口物。”


    尚誌把整個餅子都澆了湯汁。


    戴弟在一旁也應和著:“是 啊,是啊!”


    秋芬翻白眼,生氣地說:“我什麽都不吃了。”說著就上樓了。


    尚誌奇怪地問:“我們是替她著想,她怎麽生氣了?”


    戴弟說:“ 我上去看看。”


    蕭赫和若萊低頭悶吃,若萊還不住地給尚誌豎大拇指:“不愧是禦廚世家後代。”


    七八分鍾後,戴弟和秋芬迴來了。戴弟寬慰著秋芬,給她夾菜。


    等戴弟迴頭自己吃雞肉的時候,發現鍋裏都是不帶肉的雞骨架了。


    她嗔怒地看一眼尚誌。尚誌被盯得莫名其妙。


    心裏怨恨道:他也不能當著大家的麵給她夾菜。


    戴弟問:“若萊,你的雞湯好了嗎? ”


    “我是用野蘑菇燉的,不知道有沒有毒。”


    秋芬轉向戴弟,急切地說:“戴弟,你最好不用喝,山上的蘑菇一大半有毒,搞不好中毒。”


    尚誌驚訝地問:“若萊,你放蘑菇了?不要命了?”


    戴弟又看一眼尚誌,他為什麽緊張?那麽在乎若萊?又望一眼蕭赫,他低頭吃飯,屁話不說。皇帝不急太監急什麽?


    戴弟心裏一肚子火,難道他看上了若萊?


    若萊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我有金剛不壞之身,百毒不侵。自小到大驗證過。”


    她端著碗到院落地獨享雞腿燉蘑菇湯,溫潤溫潤受傷的心。


    她心裏還是起了漣漪,是敵是友一目了然。到底對秋芬又失望了幾分,對自己又多了一份理解。


    修仙的路,道阻且長。


    雖然她平日做好事之前,都會掂量掂量自己的心,對方若沒有任何迴報,或者完全就是一個騙局,要不要做,若她能承受就做,不能承受就不做。


    對待後果也就不那麽計較了,心也坦然。


    照顧秋芬時,她也曾問過自己的心,如果不是師傅交待,她會做嗎?答案是一樣的。


    但秋芬對自己無半點關心,還是意難平。


    若萊前腳出去,蕭赫後腳跟來。


    “給我一點,我也想喝。”蕭赫端著碗,坐在小板凳上。


    “你是不貲之軀,一命嗚唿,我可脫不了幹係。 ”


    “你有金剛之軀,我就沒有?”


    若萊望著他的眼睛,他眼神深邃、平靜又隱晦不明, 看不出他心理活動。


    這家夥看穿她的雞湯沒有毒?肯定是的。


    若萊隻好把湯勺轉到他一旁。畢竟今天的菜、飯都是他們燒的。


    “ 你我若都沒有金剛之身,剛好可以同日死,我求之不得。”說著就咕咚咕咚喝著湯。


    若萊正喝著湯,聽他這麽一說,差點噴出湯。


    他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尚誌他們都震驚又恐怖地看著他們喝湯,好像接下來看到的一幕是兩人仰頭倒下。


    尚誌焦慮得心如架在小火爐上熬似的,終於忍不住了,也拿著碗喝毒雞湯了。


    “要死一起死。”他悶聲悶氣地說著,盛一碗雞湯,仰頭就喝,好像喝著毒藥,還是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氣概。


    若萊和蕭赫抬眼對視。幾乎發出同樣的疑問:這家夥真以為這是毒雞湯嗎?


    雞湯鮮美得要死人,都給白白灌進肚子了,也不好好品嚐品嚐。


    戴弟緊張地看著尚誌仰頭就喝。起身要去問問尚誌感覺如何,被秋芬攔住了:“他們想找死,沒有人攔得住,你還是別去了,我們上樓去”


    戴弟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跟隨秋芬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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