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到村口,便看到一大頭烤豬和幾十隻鴿子肉,看起來油花花的,辣油還在上頭滋滋作響,僅僅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甚至還有幾大盆炒的肉擺在外頭。


    好……好多……


    香氣撲鼻,叫他們險些暈厥過去。


    這……這不是幻覺吧?


    他們擦了擦眼睛,這……這都是真的啊!


    彼時,其他人也都到了村口,模樣同三長老和四長老一般,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口。


    還是一個孩子最先發現他們,高聲喊道:


    “娘,爹他們迴來了!可以吃肉了!”


    這話一出,眾人雖然心中急切,卻也還是裝作矜持的放下了手中的鋤頭和各種各樣工具,摸著衣裳上的泥土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走了進去。


    江雲萱將炒好的小白菜裝進盆子裏麵,這才迴頭說道:


    “你們先去洗洗手吧,然後就可以吃飯了。”


    眾人一聽,立馬跑到一旁幹淨的水池洗手。


    唯獨魔教之人半分沒有動。


    桌子是由村裏幾十個大桌子合在一起的,江雲萱將白菜放到桌子上,迴頭看向魔教的人:


    “你們為什麽不去洗手?”


    魔教之人都愣了愣:“那啥,還……還要我們的份兒麽?”


    這些人……不是最討厭最看不起他們魔教之人麽?


    江雲萱笑:“你們治水有功,為何沒有你們的份兒?”


    魔教之徒一聽,都喜笑顏開的去洗手了。


    不愧是教主看上的人,心地就是好。


    因為人太多,所以眾人都擠在一堆,甚至分成了兩層,卻沒有一個人說一句不適的話。


    前頭的人夾著菜了,就會忘後頭分一分,一定得所有人都吃到肉才作數。


    農婦們並沒有上桌,而是就站在一旁給眾位勞累的人添飯。


    “娘,你也吃……你也吃……”一個小孩子從人堆裏麵冒了出來,給一位農婦夾了一塊豬耳朵。


    農婦臉一紅,卻還是接過了一口。


    “娘,好不好吃?”


    農婦點頭:“好吃,好吃……”


    米香堂堂主見此:“你們這些女人家為什麽不坐下來一起吃?”


    農婦們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衣袖:“我們……我們不餓,等……等你們吃完了我們在吃。”


    女子不上桌,這是傳統。


    米香堂堂主:“這窮鄉僻壤的,還這麽講究,雖然我們也忙了一天,但你們做這麽多也沒有歇著啊。”


    “來,坐下來一起吃吧,我們雖然是魔教之人,但也沒有那麽多顧忌。”


    “就是就是,一起吃吧,肉還有很多呢。”


    在一番勸說之下,農婦們終於也坐在一旁開始吃了。


    江雲萱和衛義沒有上桌,而就坐在一角,點起篝火,吃著從裏麵分出來的一隻烤鴿子和一盤菜。


    盤子裏麵保羅了所有的菜。


    是小五擠進去拚死拚活搶出來的。


    鴿子肉被烤得火候剛剛好,多一分油則膩味,少一分油則柴,酥嫩多zhi,香氣逼人。


    江雲萱撕下鴿子腿給衛義,衛義倒也沒有拒絕,而是拿在手中,撕成一條一條的,慢條斯理的吃著。


    “好吃麽?”江雲萱問道。


    衛義慢慢的嚼完,待咽下去了之後,才笑道:“好吃。”


    他鄭重其事的模樣莫名讓人覺得他們不是在村口吃飯,而是在極貴氣的地方吃飯。


    雖然衛義因為豬大腸的事情吐了兩次,但是彼時他倒是吃豬大腸得很開心。


    人實在是太多了,一頭大野豬硬是被吃得一點不剩。


    連骨頭裏麵的骨髓都是被敲出來喝得幹幹淨淨的。


    吃完飯之後,眾人摸著肚子閑適的就地躺著,農婦們則是麵色羞紅的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碗筷。


    “雲萱姑娘,你做飯實在是太好吃了,我出生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的飯菜。”


    米香堂堂主撫摸著肚子,笑著說道:


    “若你不是我們教主看上的女子,我勢必會出高價讓你去我們米香堂做一個廚子。”


    被教主看上的……女子?


    江雲萱疑惑的看了一眼衛義,又疑惑的看了一眼米香堂堂主。


    按理說,米香堂堂主並沒有看出衛義就是衛暮蕭啊。


    所以,他是從哪裏看出來她是他們教主看上的女子的?


    米香堂堂主絲毫沒有注意到江雲萱的疑惑和衛義黑下來的臉,自顧自的說道:


    “我們教主啊,是個手段極殘忍,又極其兇殘的人。”


    “你跟著他,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哎……可惜了你這一身的好廚藝。”


    江雲萱:“……”


    她腔都不敢開。


    衛義的臉愈發黑了,卻什麽都沒有說。


    米香堂堂主:


    “雲萱姑娘啊,不如你同我們說說,你是怎麽同我們教主認識的吧。”


    人啊,肚子一旦吃飽了,就喜歡東想西想,說些有的沒的的話。


    但有些話啊,一旦說出口,那就是重大的災難。


    比如此時當著衛義說他壞話的米香堂堂主。


    江雲萱想了想才說道:“那啥,初遇他……”


    “嗯……他打了我幾掌,我險些當場斃命。”


    米香堂堂主嘴砸吧了幾下,一副‘我就知道是這麽迴事’的模樣:


    “看吧,我就說他十分殘忍且陰險狡詐吧。”


    “教主就是個那樣子的人,別說你了,就是我以前都被他打過半死的。”


    “照我說啊,日後你若是跟著他,必定沒什麽好日子過。”


    “這樣吧,我給你想個法子,早日離開他算了,要不你假裝你已經斃命了,然後我幫你逃過教主的追殺。”


    “之後你這輩子,就安安心心在我米香堂做個小廚子如何?”


    江雲萱笑容愈發尷尬且僵硬,但米香堂堂主硬是一點沒有看出來。


    別說衛義已經聽到了,就是衛義聽不見,假死這種事情還能瞞過他不成?


    一旦被發現,他們倆都得被衛義擰下脖子。


    如此榆木腦袋也能當上堂主,是不是有什麽後台?


    衛義臉黑得已經不能再黑了,他周身真氣湧動了起來。


    當著他的麵挖他的牆角,真當他死的麽?


    他毫不猶豫的朝米香堂堂主身上輸入了一絲真氣,米香堂堂主的臉色瞬間就便了。


    “嘶……好疼……”


    他無暇再顧及江雲萱,而是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疼得皺起了眉頭。


    衛義這才滿意的挑了挑眉。


    江雲萱湊近衛義的耳旁,輕輕的說道:


    “你對他做了什麽?不會下了什麽毒藥吧?”


    衛義搖了搖頭:“沒有,不會讓他死的,就讓他難受一陣罷了。”


    江雲萱這才若有所思的迴過了頭。


    而這說悄悄話的一幕剛好被還在啃鴿子肉的錦瑟看到。


    她本就帶著笑的嘴角,此時笑得愈發開懷。


    隨即,她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般,笑容一滯。


    這個場景,她莫名的覺得很眼熟。


    哦……對了,就是那日,在客房中,衛義同江雲萱也是這般親熱。


    等一下,那日……她似乎聽到了其他什麽話來著。


    她的心口不自覺的抖動了幾下,一絲恐懼從心底而生。


    但不論她怎麽想,都想不起來那日到底聽到了什麽。


    她壓下心底的不安,繼續吃著鴿子肉。


    真香……


    “三長老,三長老,聽說你醫術了得,來,你快給我看看,我手臂到底怎麽了,突然就疼得厲害……”


    “是不是這些日子在這小村莊裏染上了什麽惡疾?”


    米香堂堂主跑到三長老的身旁,一臉無措的說道。


    三長老淡淡的別了他一眼,見他跟之前自己腿疼的症狀一模一樣,便下定決心查探一番。


    可不管怎麽把脈,怎麽查探,都查探不出是什麽東西在作祟。


    最後他隻得下出結論:


    “是水土不服造成的,疼個幾日就沒事了,之前我也疼,現在就不疼了。”


    米香堂堂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原來如此。”


    之後幾日,眾人便不讓江雲萱去下遊幫忙一起移山了,而是就讓她待在村子裏麵,準備夥食。


    江雲萱倒也沒有說什麽,隻每日同衛義一同上山打獵。


    說是一起,其實是她專心打獵,而衛義就一臉悠閑自在的跟在她身邊保護她而已。


    他話不多,時常隻有她說一句他才會搭上一句。


    其餘時候,都是沉默著的。


    “衛義,你武功為什麽會這麽高?”江雲萱一邊尋找獵物一邊問道。


    衛義身子停在半空中,眼眸微深的朝江雲萱看了看:


    “問這個做什麽?”


    江雲萱倒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隻是比劃著自己的弓箭說道:


    “看模樣,你就比我大個幾歲,但這武功內力,卻高了不止一層。”


    “所以想請教一下,你是用什麽法子修煉的?為何修煉得如此厲害?”


    衛義撫了撫發絲:“你若是能從死人堆裏麵活下來,武功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話語中滿是哀切之意。


    江雲萱這才迴頭看了他一眼,麵帶關切之意。


    衛義見到江雲萱一臉疑惑無知的模樣,嘴角一抽:


    “罷了,以你的資質,就是從死人堆裏麵爬出來,武功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對,以你的資質,應該是爬不出來的,至多做個死人。”


    江雲萱:“……”


    短短兩個月,那山石竟真的被移開了。


    下遊因為有了水的灌溉,瞬間充盈了起來,大水順著河床往下帶著嘶吼的流淌著。


    衝起波濤,帶給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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