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爺嘴唇抿成一條線:“可你與廖百威不過是在牢裏一起待過幾日,你是如何知道他善戰的?”


    “就因為他是廖將軍之後?”


    蘇子瑤沒有直接迴答,而是拐了個彎子說道:“二皇兄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試試他的能力。”


    “你救了他娘子,現在應該正想著如何報答你,你若去請他,他勢必不會拒絕。”


    她雖沒有明確說清楚,但他卻知道,對廖百威的能力,蘇子瑤有把握。


    而且把握不小。


    二王爺:“兩國來犯,廖百威便是再善戰,也無法阻擋兩國的兵馬吧。”


    蘇子瑤:“自然不行,還需要一個軍師。”


    二王爺:“軍師?莫非你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蘇子瑤:“嗯,二皇兄可還記得,以往一直跟在我身邊的書童?”


    書童?


    二王爺仔細的想了想,似乎是有那麽一個人。


    蘇子瑤的書童,是她自己從侍衛中直接挑的,此事當年還引起了不少爭議。


    難道……“他便是你所謂的軍師?”


    不過一個書童,從來沒有去過戰場,沒有經驗,如何能擔當軍師大任?


    簡直是胡鬧。


    二王爺雖然不想質疑蘇子瑤,卻還是委婉的問道:


    “子瑤啊,此事……會不會不太妥當?”


    蘇子瑤:“他熟讀兵法,雖沒有實戰經驗,但我想他應該很快能適應戰場。”


    “在魏刹國,沒有人比他更加合適做這個軍師了。”


    二王爺終究還是覺得不太妥當,卻也沒有再說什麽:


    “其餘的呢?即便是有他們,但魏刹國的兵力實在是不強,以此去抵擋千軍萬馬,大抵還是不行的吧。”


    蘇子瑤點頭:“待齊守國兵馬逼進之後,你來接我,我自有辦法。”


    二王爺本還想問蘇子瑤到底想怎麽做。


    但見蘇子瑤不願再說,他也沒有再問,隻是繼續吃著餅。


    蘇子瑤看著空空的盤子,不由得說道:


    “二皇兄,你可知道,你吃的是小荷的餅。”


    二王爺:“小荷是誰?”


    蘇子瑤:“我身邊的那個侍女。”


    二王爺挑眉:“她吃得,我就吃不得了?”


    “說起來,這餅叫什麽?”


    蘇子瑤:“香酥餅,二皇兄喜歡?”


    二王爺點頭:“很好吃,做此餅的廚子手藝不錯。”


    蘇子瑤隻笑了笑,卻並未說話。


    待二王爺走後,立馬便派人去查探大理寺會做香酥餅的師傅。


    可探子迴來卻說,做餅之人是蘇子瑤。


    “你剛剛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做香酥餅的人是誰?”


    探子低著腦袋:“迴王爺的話,是公主。”


    “聽說大理寺許多人都看見了,是公主親自下廚做的。”


    二王爺眼神幽深,卻揮了揮手讓探子退下。


    蘇子瑤算是他看著長大的。


    可據他所知,蘇子瑤根本不會做飯。


    別說做飯了,就是廚房,她都不曾去過。


    那這做餅之人,到底是誰?


    難道……他今日見的人,不是蘇子瑤?


    二王爺臉上情緒不明。


    她若不是蘇子瑤,那她是誰?


    讓他篡位,到底是真的想要魏刹國恢複生機,還是想讓魏刹國徹底亡國?


    他心思亂成一鍋。


    不論如何,他都要將此時徹查清楚!


    ……


    第二日,蘇子瑤天還沒亮便起了身,去了廚房。


    彼時其他廚娘和師傅已經在等她了。


    “公主聖安……”


    見她來了,眾人皆俯首跪下。


    蘇子瑤:“都起來吧,這裏不是宮中,不必有如此多的繁文縟節。”


    “先將麵團揉好吧。”


    在她的教導下,眾人用玉米碎和糠麵揉了一大桶的麵團,生怕眾人不夠吃。


    “你們看,鍋裏雖然處處受熱,但四周的溫度卻不是想同的,所以一定要把控好所有受熱麵的火候。”


    “不論是失了一點火候,還是過了一點火候,這香酥餅都不會太好吃。”


    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蘇子瑤的手,生怕錯過了哪一個細節。


    蘇子瑤的手很白嫩,每一次下鍋放餅,眾人都會倒吸一口涼氣,生怕將這麽嬌嫩的手給燙著。


    可蘇子瑤的手卻極其靈巧,一拿一放一收,又幹練又熟練,叫人佩服之至。


    待蘇子瑤烙完一鍋香酥餅之後,眾人便讓蘇子瑤在一旁休息,換他們上手。


    蘇子瑤也沒有爭著去做,而是退到一旁,擦了擦手上的油漬:


    “光有餅他們可能還吃不飽,還得做點別的。”


    灶隻有四個,頂多隻需要幾個廚娘和師傅便可以搞定,於是蘇子瑤讓其餘的師傅和廚娘洗了幾把在冬日常見的四季豆。


    四季豆很容易再生,一個個的長得很厚實,可現在已經長老了,筋很難咬,味道也不好。


    可冬日裏,除了四季豆就隻有白菜了,所以到最後,眾人聽到炒四季豆和白菜就翻惡心。


    “四季豆倒是有,但洗來做什麽呢?”


    “中午和晚上都吃炒四季豆和白菜,現在早上也吃四季豆,我滴個神呐,那些個猴孩子還不鬧翻天?”


    一個帶著方言口音的老頭子說道。


    蘇子瑤笑:“你放心,他們不會鬧的。”


    聽到蘇子瑤這樣說,那老頭子卻隻是搖了搖頭,顯然不相信她的話,還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哎,宮裏的娃娃就是這樣,啥都不知道,說了還不聽。”


    弄得蘇子瑤哭笑不得。


    四季豆洗好之後,蘇子瑤將四季豆切成小段,放進鍋裏。


    同鍋裏的玉米糊糊和糠麵一起熬著,剛開始還散發出一股青菜的味道,之後一股香氣便散了出來。


    煎香酥餅的廚娘和師傅都有些震驚的看向這邊:


    “你們弄啥呢?咋這麽香?”


    老頭子:“還能弄啥,不就是熬粥咯。”


    “不過怪奇怪的,就放了點四季豆,味道居然有恁大的差別,我還以為會串味兒呢。”


    聽到此話,眾人都有些意外的看向蘇子瑤。


    公主不愧是公主,不論是做什麽,都是頂頂好的。


    外頭晨練的侍衛聞到香氣,都不由得朝裏麵看,卻因為有大理寺少卿在,都不敢出聲。


    大理寺少卿昨日是迴去了的,可今日一大早便爬了起來,硬是要來大理寺。


    弄得他娘子還以為他在外頭有了別的姘頭,任由他怎麽哄都沒有哄過來。


    總不能說,是為了個香酥餅吧。


    就是他娘子相信,他也不好意思直說啊。


    鍋很大,廚娘師傅們比她知道怎麽控製好鍋裏的餅的空隙,一眼望下去,大鍋裏麵滿滿都是餅。


    他們動作十分快,火候也掌握得極好。


    所以一鍋下來,硬是比她多烙了差不多一半,不得不叫蘇子瑤佩服。


    果然還是術業有專攻。


    加上小四的燒的火好,餅烙得很快。


    一大鍋的麵團,瞬間便隻剩下一小團了。


    粥熬好的間隙,餅也差不多都烙好了。


    蘇子瑤打開粥,往裏麵添了點鹽。


    鹽味很淡,若不細細的嚐根本吃不出來。


    即便隻放了一點鹽,旁邊的廚娘師傅都還用一副敗家子的模樣看著她。


    要知道,細鹽在魏刹國可金貴了。


    蘇子瑤拿出一個小碗,用勺子舀起一小瓢放入碗中,嚐了一小口。


    “嗯……味道可以了,出鍋吧。”


    話音剛落,兩個幫廚便走過來一起使力將鍋抬起,端到了台子上。


    說是台子,不過就是用磚頭墊了個高度,剛好可以到胸前的位置,方便打飯罷了。


    他們麻利的將鍋蓋打開,放到一旁。


    熱氣撲麵,一股子的香氣便從窗口傳到了外頭。


    晨練的侍衛本就沒什麽心思練功,聞到這個味道,更是沒有了絲毫幹勁。


    “大人……”一個平日裏最愛鬧騰的侍衛開了口,“大人,我覺得可以開飯了……”


    大理寺少卿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廚房的灶上,哪裏不知道香酥餅和粥都已經好了。


    但他咽了咽口水,忍住自己餓扁的肚子,轉頭依舊是一副處之泰然的聖人模樣:


    “你自己看你像什麽樣子,哈喇子都快流到下巴了,丟不丟人?”


    “就你這幅模樣走出去,說是我們大理寺的人,百姓們還敢相信我們嗎?!”


    語氣淩厲,剛直不阿,若不是他眼神一直往窗口瞟,他們險些就信了。


    平日大理寺少卿嫌大理寺的飯菜不好吃,一般都是在家裏用過飯才會來的。


    今日這麽早就過來,誰不知道他就是為了貪這口飯吃,還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委實不要臉。


    雖然心中這麽想,但麵上卻都是討好一笑:


    “大人說得有理,我們不餓,一點都不餓……”


    廚娘和師傅們將香酥餅也抬到了窗口,得到蘇子瑤示意了之後,這才將頭從窗口裏探了出去,吼了一聲:


    “開飯了!”


    眾人險些歡唿雀躍了起來,可大理寺少卿沒有發話,眾人便都不敢動。


    大理寺少卿抖了抖肩膀,裝作無意的走到了窗口,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大碗,遞給了打飯的廚娘:


    “裝滿。”


    廚娘笑:“往日都說大人吃得少,今天才曉得,原來大人胃口這麽大。”


    眾人都憋著低聲的笑。


    蘇子瑤見沒自己什麽事情了,便提起裙擺走了出去,小荷端著餅和粥跟在身後。


    她生怕今日二王爺又來了,所以專程多打了幾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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