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事情考慮的怎麽樣了?”


    當陽光剛剛穿過層層塵埃,落在這個呆坐在牆角一夜的老人的臉上時,小屋的房門就被人毫不客氣地一腳踹開,連帶著整間房子都有了些許搖晃,讓人懷疑這裏會不會在下一秒轟然倒塌。


    然而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絲毫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咚的一下踏在老人的麵前。


    “那個白毛弄死了我們老大的人,還是個神秘學家賤種,嗬。”


    一塊巴掌大的黑乎乎的肉塊被從他的口袋中掏了出來,丟在了老人的麵前;


    “賞你的,也是說好的報酬。現在,你就利用昨天累積的關係,把他帶到那個地方。”


    “等我們弄死了那個雜毛,你們一家的食物,我們幫派包了,怎麽樣?”


    說話的人見老比爾許久沒有迴應,抬頭在房間內環視了一周,發現小女兒的身影不見了。微微地感到一絲遺憾,畢竟,那麽小的孩子,味道應該會比倉庫裏的那幾個皮包骨好上不少。


    不過聯想到老比爾的狀態,頓時開懷大笑了起來,俯下身子貼近那張蒼老的麵龐,伸手拍了拍:


    “歡迎加入幫派啊,老比爾。希望這件事你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說著繼續大笑著離開了,隻是那笑聲,似乎並沒有隨著他的離開而消失,而是一遍又一遍的撕扯著老比爾幾近停跳的心髒。


    ……


    還沒等辰溪有什麽動作,一雙嬌嫩的手臂就從他的脖子後麵伸出,緊緊抱住限製著他的行動。


    “安…安瑪啊,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一直都在哦,一直都在主人的房間。”


    “畢竟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刀鞘,完全沒有安雅姐姐和鉛玻璃姐姐那樣吸引人呢~”


    不知道從哪學到的話聽得辰溪毛骨悚然。


    “別這樣安瑪,我害怕。”


    “主人有什麽好害怕的呢?難道安瑪還會害了主人不成?”


    對話還在進行著,隻是安瑪的小手慢慢的從辰溪喉結處落下,滑到因為緊張而分外凸顯的鎖骨上,帶著些許曖昧氛圍的摩挲著。


    她也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麽意義,隻是以前在重塑的時候,偶爾晚上醒來的時候會看見阿爾卡納那個壞女人這樣摸睡著的主人。


    當時,非常明顯的高興的情緒從主人的身上傳出,即使那個時候主人是睡著的狀態!


    “咳咳,安瑪先別弄了,等我先把澡洗好,再好好陪你好嗎?”


    “好哦~”


    乖乖地收迴了作惡的小手,安瑪的腳步漸行漸遠。


    “你可以先去找刀舞玩玩。畢竟好幾天沒放鬆了,這個澡可能會洗得有點久。”


    “沒事主人,我可以等。”


    “至於刀舞…已經被我弄暈了!畢竟是這麽長時間以來和主人獨處的夜晚呢,我也是會想要貪心的獨享呢~”


    “哢噠。”


    沒再給辰溪留說話的機會,丟下這句以後,安瑪就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嗯嗯——”


    明明在溫暖的水中,辰溪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看來確實是好久沒好好陪陪他們了,都出戒斷反應了。


    倒也沒真的太害怕,安瑪的話摸摸她的腦袋,誇她兩句也就能哄好了。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態,辰溪接著滑進浴缸的深處,緩緩閉上雙眼,放鬆著精神和身體。


    ……


    “主人是笨蛋!”


    一大清早,辰溪房間的門前,安瑪就揮著兩個小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半蹲著辰溪的胸口。


    “抱歉抱歉啦,誰能想到浴缸裏太舒服了,泡著泡著睡著了。”


    “然後就在裏麵睡了一夜是嗎?哼!”


    又是一拳哈的一下捶了出去,但卻被辰溪穩穩接住。


    試了幾次發現抽不出手的安瑪索性直接整個人撲了過去,賴在辰溪懷裏。


    “說好的昨天晚上陪我的,摸摸我的頭,陪我睡覺,給我講故事的,主人是笨蛋。”


    “哈哈。”


    一把抱起安瑪讓她騎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左一右抓住那雙垂下的腳丫,緩緩站起。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嘛,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很長呢,我發誓,再也不會像這樣把你們丟下,長時間不管了。”


    “哼!”


    雖沒再繼續鬧什麽,但安瑪還是一臉憤憤不平的抱著辰溪的腦袋嘟著嘴巴,要不是舍不得,她肯定要狠狠對著這個不知道裝著什麽的小腦袋瓜子啃一口。


    就在她比劃著從哪個地方啃下去,能做到力道剛剛好,懵逼不傷腦的時候,又一間房間的門被緩緩推開。


    “早啊,辰溪。”


    “早啊安雅,昨晚休息的怎麽樣?”


    “早!安雅姐。”


    很有精神地打了個招唿。


    “早安小安瑪,昨晚因為荒原有了辰溪的味道,休息的很不錯呢。”


    一句話嗆得辰溪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雅倒是沒再接著說什麽,揉了揉眼睛清醒了幾分後,便走到辰溪身邊從他的頭上將安瑪抱走抱在懷裏。


    兩人就這樣一句一句聊著天,離開了,留下原地呆子一樣的辰溪。


    短暫地懵逼了兩秒後,辰溪也迴過神來,笑了笑。


    荒原裏的她們,雖然在對待自己的情感方麵多多少少像是充滿占有欲一般,但她們彼此之間卻從未因為此事起過衝突。


    看著被安雅抱在懷裏離開的安瑪兩人,這種又像姐妹又像母子的奇怪既視感再次讓辰溪繃不住的笑了。


    慶幸自己不用麵對修羅場那種恐怖場麵的辰溪自然也知道單獨自己被留在這的原因。


    轉身向著相反方向的廚房走去,今天就讓你們久違的嚐嚐我的手藝!


    ……


    餐桌上,刀舞一臉陰鬱的盯著盤中的食物,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我好像沒了關於昨天的記憶,你們有什麽頭緒嗎?”


    掃視了一圈,察覺到有目光看過來的辰溪愣是將所有悲傷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堪堪憋住嘴角的笑意。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安雅沒有說話,繼續安靜地吃著自己的飯;推著鉛玻璃出來的洛維爾在得到同意之後也坐到桌上,抓起盤子裏的東西大口吃了起來。


    淡然地喝了口湯的安瑪放下勺子,頗為鄭重開口道:


    “你昨天和我練習神秘術的時候撞到腦袋加上脫力就昏過去了,怎麽叫都不醒。


    我就把你放在房間裏到今天早上醒來。”


    “真的是這樣嗎?”


    見刀舞還有些疑惑,辰溪趕緊跳出來打圓場:


    “好像是這樣的,昨天迴來的時候,安瑪和我說你訓練昏過去讓我去看看,我看了沒什麽大礙就讓你好好休息了。”


    抱歉刀舞,以後我會想辦法補償你的,你可別怪我偏心啊。


    這點小小的插曲就這樣被帶了過去,隻是餐桌之上還有個更大的問題——已經完全融入氛圍中的洛維爾。


    每個人都能感到自己和她之間或深或淺的聯係,其中就屬鉛玻璃和她之間的關係最好。


    看著餐桌上給洛維爾夾菜、擦嘴,照顧著她的鉛玻璃,辰溪意識到這事必須盡快處理好。


    外麵的環境他也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和洛維爾的家人商量一下留下一筆費用,對方應該會願意讓我們將洛維爾留在身邊的吧。


    打定主意辰溪擦了擦嘴,站起身來。安雅見狀咽下早餐的最後一口默默站到了他的身後。


    “要出發了嗎?帶上我,安瑪也要去!”


    “好~”


    知道這個孩子今天要是不答應她,肯定又哭又會鬧的,辰溪便爽快地答應下來了。


    “好耶!”


    興奮地舉起雙手之後,安瑪便化作一道流光變成一把刀鞘掛在辰溪的腰間。


    “主人的味道,嘿嘿~”


    有些無奈地笑笑,辰溪將視線投向正在給洛維爾擦著嘴巴的鉛玻璃。


    “今天也拜托你看家咯,小希爾瑪。”


    “嗯嗯,好的,辰溪先生,祝一切順利。”


    “有什麽你和洛維爾困難的地方,就叫幽夢,隻要喊一聲他就會出來的。”


    “嗯,我會照顧好自己和洛維爾的,辰溪先生就放心吧。”


    交代好了一切,辰溪便劃開麵前的空間打算出發了,隻是今天他的動作相比於往日似是慢了許多,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察覺到一道視線忽閃忽閃落在身上,辰溪又是淺淺一笑:


    “你不跟來嗎?刀舞。”


    “我?開什麽玩笑,我才不想跟著你出去受苦呢。”


    “不過,你既然這麽誠心誠意的邀請我了,我還是跟你出去看看吧,免得你還被別的什麽人欺負了。”


    好似教科書一般的傲嬌讓辰溪會心一笑,頓時也升起了玩笑的心思:


    “可是保護我的事安雅就能做啊,好像並不是很需要你呢。”


    頗有點無辜感覺的聳聳肩,安雅也適時的上前一步將辰溪護在身後。


    “我……我,你……”


    羞紅著臉的刀舞半天憋不出一句話,逗得辰溪噗呲一笑,也沒再為難他,招招手又是一道流光匯到自己腰間。


    一步跨出劃出的光幕,最後叮囑了一句:


    “在家好好的,別太勉強自己了。小事找幽夢,大事直接喊我的名字,我能聽到的。你的病還沒好,照顧好自己。”


    “嗯,我會的,辰溪先生。一切順利。”


    話音落下,辰溪一眾人的身影也跨出了荒原,在那道光幕閉合的瞬間,鉛玻璃眼裏一閃而過的似是一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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