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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離頓住身形,反應極快的掠過來人的眼睛,斜眼自己的手背。


    不好,是自己的化魔草藥效提前了,暴露了身份。


    早知,就不該心有抵觸,使得藥效現在不盡然也。


    然而現下,說什麽都遲了。


    “阿黎。”


    黎波一抬頭,眸中登時射出精光,舔了下幹澀的唇瓣。


    “殺。”


    話音剛落,人即離弦之箭,腳下步伐連空虛錯,繞至魔族身後,雙手如龍擰斷了兩個魔族的頸椎。


    剩下四個魔族裏,有一個見機不對,立即拔下腰間的骨哨想要通風報信召喚援兵。


    這時白離化氣為劍,一劍洞穿其喉,反手抄住跌落的骨哨。


    此物不可落地,否則便應落地開花之說,會自行化作信號彈。


    屆時引來更多的魔族,要想脫身救人,則難上加難。


    抬眸間,一把六環豹頭刀已至麵門寸許,但見白離不慌不亂,兩指夾住刀鋒如銅澆鐵築。


    那魔族拔不出豹頭刀,心知遇上了高手,立時飛身後退。


    隻是白離怎可給他活命的機會,頃刻取了他的性命,又迴轉身形與黎波解決了最後一個魔族。


    “快走,再晚就追不上了。”


    黎波踢開腳下的屍體,騰身急馳,身後的白離亦緊緊跟上。


    十四懷擁龍三,精致的下巴貼著日夜思念的溫暖不舍離去。


    “主子,他們好像被發現了。”冰迴頭看向空蕩的後方,不見來人。


    “無妨,等他一等。”步下麒麟身,尋一塊幹淨的長條石坐下。


    依他們的身手,斷不至於如此不堪。否則,丫頭也沒就此讓他們帶走的必要。


    若不是礙著自己不能言說的身份,何至於親手把她推到他人懷裏?


    自始至終,他掌心的本源之力都未斷過。如潺潺流水,無聲無息的滲進她的奇經八脈,將她漏篩般的傷口一一撫平。


    然而外傷可愈,內傷難平。她這次既得死氣侵蝕,又逢失了全部的心頭血。


    要想痊愈非一朝一夕可達成,而自己卻不能緊守在她的身旁。


    這一想,痛便多一分。


    終是沒忍住,俯身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隔著這層冰冷的麵具,他才能肆意的戀著她想著她。


    才能拋下世俗,忘了兩人的身世,忘了這份不容於天地的情。


    “主子,他們追上來了。”


    冰噴了一口鼻息,扭頭睇著身後,其實這會兒他倒不希望小主子被帶走。


    世間除了主子,誰還會待小主子這般傾盡所有呢?


    本源之力,用一分則少一分,百年方可得毫厘。


    可是主子說用就用了,一絲一縷一千年。


    為了救迴小主子,主子耗費的又豈止千年的修行?


    那些人對小主子再好,能好過眼前的?若說有,他是肯定不信的。


    十四不知冰的想法,隻是指尖凝起一抹白光沒入龍三眉心深處。


    緊接著曲指如勾,順勢取出一團雞蛋大小的紅光。


    本想將其銷毀,臨到下手他又不忍,這是她靈魂深處的記憶,刻著她對自己的眷戀,令他怎生舍得下?


    “快,丫頭的氣息就在前麵。”黎波的大嗓門,頂風傳十裏。


    十四斂眉沉聲,道:“我們走。”


    旋即將龍三放平於條石之上,隨後隱身消失。


    風過徐徐,碧草茵茵,黎波趕到時,四周除了龍三再無二人。


    “她……還好嗎?”白離猶疑的問道。


    探出的手僵在空氣中,又悄悄的收迴袖中。


    他們,不熟,不是嗎?


    黎波心思全在替龍三號脈,當下根本沒有察覺到白離的異樣。


    隻是隨口迴道:“暫無性命之憂。”


    “丫頭應是為高人搭救,身上的死氣已被祛除。”


    “可能探出是何方高人否?”能祛除死氣,其修為該是何等精深?


    這樣的人,若不能為友,必是強敵。關鍵此處是魔界與人間的交匯處,是敵是友尚是兩說。


    “沒有,對方做的隱秘,手段幹淨利落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卷起龍三的袖口,半截藕臂如皓雪,光潔如初。


    如此短的時間將死氣造成的傷害盡除,當是強者無疑。


    小心的抄住龍三,打橫抱起。


    黎波凝著目光,環視周遭:“在下黎波,不知前輩高姓。


    但前輩既救了黎某人的妹子,便是黎某的再生父母。


    他日若有差遣,隻要不違本心,黎某必予達成。”


    四野風寂,沒有人迴答黎波的喊話,他本就不指望對方還在,不過道義所然該說的不能忘。


    “阿黎,你何時識的她?”怎的就認了妹子,還為她許下如此重諾?


    萬一……


    “這個說來話長,待迴到陽雲宗我再予你細說。


    現在,先帶丫頭迴去。”


    “她外傷雖好,內傷卻是極重,心脈亦有損傷。


    此處曠野天低偏寒涼,對內傷恢複不利。”


    白離頷首,眸光微閃卻又極快的斂去。看著那個血染的她,心境悄然有了變化。


    隻是他,不曾覺曉。


    “用火鳳吧,你有傷在身,再帶著她同行與你無益。”


    手掐法訣,火鳳破空而出,盤旋在清徐原的上空。


    “多謝!”黎波抱著龍三,微微側了一眼白離。什麽都沒說,徑直飛到了火鳳背部。


    且不論子離怎麽想的,火鳳明顯更適合丫頭。


    甫一落身,她的眉宇盡是舒展,可見火鳳的烈焰能使她的痛苦減輕。


    而合自己則沒有多大的用處,左不過省了一程腳力。


    自己是有傷,但還沒到帶個人都不行的地步。這子離究竟是什麽意思?他對丫頭是有意,還是無心?


    黎波望了望負手佇立的白離,突然間他有些看不懂這個兄弟的心思。


    百花林中,龍雪失手打翻了茶盞,登時心頭大亂,連忙起手推演。


    得到了卻是一片朦朧,算不到龍三的點滴。


    “雪兒,出什麽事了?看把你急的。”


    溪芫棄了指尖的棋子,扶著龍雪兩人一處挨著坐下。


    “溪芫,小妹肯定是出事了,我……我算不她的方位。”


    龍雪一把攥著溪芫袖擺,平生第一次慌了心神。


    百花仙子微微蹙眉,怎麽會這樣?


    心思巧轉,輕柔的拉著龍雪安撫道:“你定是關心則亂,先喝口茶定定心。


    待你平複下來,說不定就可以推算出她在哪裏。”


    伸手讓花奴重新沏了一杯熱茶,端過來掀開一絲細縫,傾身吹涼了些許才遞給龍雪。


    “小心些,別燙著。”


    “溪芫,你說小妹是不是遇到危險了?所以……”所以我算不到她的一切,更遑論是安危。


    “不會,小妹是你一手教出來的,她的本事你不了解嗎?”


    聞言,龍雪緊繃的身體慢慢的放柔了些許。


    是啊,那孩子雖然時常溜號,可她真的學的很用心。


    遇上危險,縱使打不過,逃跑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對,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溪芫看了眼好友,發現隻要是關於龍三的事,她平日的冷靜果決便全然不知被棄到了哪裏?


    唉,咋突然有些羨慕那小丫頭呢?


    陽雲宗


    主峰之巔,素鶴張目遠眺瞥見了那熟悉的火焰,登時命小黑告訴青木打開護山大陣,讓黎波他們進來。


    果然,大陣剛剛打開一道口子,火鳳便到了跟前。


    待人都悉數入陣後,青木命弟子趕緊把大陣閉攏。


    素鶴上前:“小妹她……”


    “沒有性命之憂,餘下的還是要請人看過才好說。”


    “青木,廂房在哪兒?”


    青木稽首道:“貧道院中便有。”


    見尊者麵有疑色,青木趕緊解釋道:“上仙放心,貧道素日隻在功室打坐,這院裏幾處廂房皆未用過。”


    “你帶路。”


    黎波一咬牙,便有了決定。青木是宗主,尋常是不會有人來打擾的。


    有他做掩護,需要什麽也方便些,也不會惹人生疑。


    剛捅了死魔的馬蜂窩,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一通手忙腳亂後,才堪堪安置好龍三。


    給龍三服過療傷的丹藥,黎波坐在床頭思索著請誰下界給龍三看傷。


    素鶴說:“黎子,要不我去求百裏醫聖。”


    雖說那斯性情古怪了些,但醫術卻是當仁不讓的好。


    “也……”行,黎波剛想點頭,話頭便白離順走。


    “我去。”


    登時屋裏幾個大男人,瞪著眼珠直勾勾的盯著白離。


    都是被他突來的“熱心”給驚到了,太子有些不對啊。


    “還是微臣去吧,微臣本是奉旨查辦白骨淵一事。


    如今已知是死魔如思乃罪魁禍首,微臣也該迴去向天帝陳情。”


    略作思索,素鶴覺得還是自己比較合適。


    使喚太子請人,誰敢啊?


    “那你速去速迴。”


    “告辭!”


    “青木,你替本尊送一送真君。”黎波揚聲喊到。


    “是,上仙。”青木躬身一禮,又對素鶴道:“真君,請。”


    送走素鶴,青木替屋內的人把門關上,知道裏麵的人有話要單獨講。


    坐在院裏的石凳上,當起了門神。


    黎波瞥著白離:“麻煩你先轉過去。”


    “做什麽?”白離望著黎波,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扇著十指晃了晃。


    “我要施法給丫頭換衣服,你確定要看?”


    “我,你不也是男人?怎可為女子更衣?”白離蹙眉,黎波的揶揄他哪有不明白的。


    隻是心底存著些許異感,他一時也厘不清。


    “所以我用法術啊,我是她哥。”我不來,你來?


    白離被噎的沒話可說,乖覺的背過身體,恪守君子風儀。


    “好了,轉過來吧。”


    眨眼間,龍三已經被換上了幹淨的衣衫。那身血衣,黎波疊好準備收起。


    “你疊它做何?”才多久沒見麵,怎麽還攤上怪癖了?


    “想什麽,這是我妹子拚死救我和死鶴的鐵證,當然要妥善收好。”


    “……”


    陽雲宗的浮雲上,冰載著十四佇立在雲頭。


    “主子,我們還要等下去嗎?”


    十四掀開眼眸,睨著初生的朝陽,溫聲道:“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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