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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龍雪沒有來冷宮。


    她說那人要考教她的功課,所以,今天不能來看自己。


    龍三知道那人是誰?但她並不想與那人有太多的牽扯。


    龍雪沒來,飛飛也沒來,閑極無聊的龍三溜出了冷宮。


    從幾隻老蚌嘴裏,順了幾顆珍珠,滴溜圓的,還有一顆是紫色的。


    她想著用來給龍雪打個墜子,應是極好的。


    又瞧見遠處的珊瑚林長得甚是喜人,便想折一枝迴去練字。


    龍雪給的毛筆,她實在是用不來。


    軟軟的,也不知龍雪是怎麽做到的?可以用它寫出一手極好看的字,而她,隻能用珊瑚枝在地上寫畫。


    費了一把力氣才折下一枝合心的,還險些從上麵摔下來。


    龍三哈了一口氣,用袖子擦拭著珊瑚枝,還好,沒有弄花。


    轉身迴去時,才發現自己找不到迴去的路。


    情急之下,一腳踢在旁邊的珊瑚樹上。


    登時,珊瑚樹爆發出耀眼的紅芒。


    她本能的用手遮住眼睛,待她放下時,眼前珊瑚林已然換了天地。


    入目的草長鶯飛,三月的桃花恰似細雨紛飛。


    微風輕拂,卷起千堆粉雪。


    除去遠處的流水蟬鳴,更青峰入雲林間霧氣氤氳。


    “好看嗎?”


    她呆愣愣的迴了一聲:“好看。”


    男子淺笑安然,聲音說不出的好聽。初見他,她竟雙手局促的不知該如何安放。


    隻知傻傻的,看著他,迴答他。


    半響,她迴過神。


    即強硬又心虛的為自己解釋道:“那個……我迷路了,不是……故意闖入貴地的。


    要是?要是叨擾了你,我可以馬上就走的。


    真的,不騙你。”


    龍三信誓旦旦的舉起手中的珊瑚枝保證,發現不對勁,立刻換了另一隻手舉著。


    低垂的睫毛,輕輕的顫動。


    前提是你得告訴我迴去的路在哪裏?這句話,龍三藏在心裏沒敢說。


    “噗……”


    男子低頭輕笑,他自然清楚,這丫頭是誤闖的。


    他親手布下的流光幻影真,若非他親啟?


    哪路神仙來了,也是白搭。


    是以,他也很好奇,為何是她,打破了自己這萬年的孤寂?


    “你笑什麽?”


    “沒什麽,隻是穀中難得來客,一時心喜罷了。”


    “哦……”


    她摸著自己微燙的臉頰,差點以為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了。


    “你叫什麽名字?”


    他伸手,替她拂去了肩上的落花。


    “我?我叫龍三。”


    龍三喜歡男子的笑容,好似春風吹過暖陽。


    彼時,她才明白書中說的溫潤如玉是怎樣的風華無雙。


    也從此,一生,繞不開這樣一個風光霽月的人。


    “那……你為什麽叫龍三?”


    他的指尖似乎有些戰栗,卻眨眼恢複如初。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然後不甚在意的告訴他。


    “我有兩個姐姐,她們都有名字,但是我沒有。


    聽說,我那親娘不討喜,我也不惹人愛。


    所以,我那親爹便抹了我的存在。


    不過,沒關係,我給自己取名叫——龍三。”


    那人不待見自己,自己也不見得多待見他。


    沒有他,這千年的時光她不都熬過來了嗎?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龍三抬頭,反問著他。


    男子笑的愈發的溫潤,氣質無暇。


    “我……姓狐,叫十四。”


    “嗯?這麽巧?你那親爹?他也不喜你嗎?”


    “是啊,他……也不怎麽喜我。”


    狐十四也不惱她的無理,像他們這種不被承認的孩子,是沒有資格擁有名字的。


    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不怕,以後我陪著你。”


    龍三沒羞沒臊的拍著胸口毛遂自薦,渾然不覺一個女孩子家說這話,有多唐突?


    狐十四卻欣然應下:“好。”


    心底的某根弦,似是被什麽觸動了。


    讓他枯寂了萬年的心,開始緩緩的跳動,慢而有力。


    “咕……咕……”


    狐十四看著龍三,啞然失笑。


    “笑什麽笑?我餓了,我要迴去,你告訴我迴去的路吧?”


    龍三臊的臉頰通紅,把任性硬是講成了撒嬌。


    “好,我不笑了。


    你莫要生氣,我帶你去填飽它可好?”


    “真的?”


    “自然。”


    “那……就一會兒。”多了不行,她還得迴去練字的。


    “好。”


    “那還不趕緊的?你……這裏,有什麽好吃的?”


    “有些許點心瓜果,還有一小壇自釀的桃花酒,你可要一試?”


    要,太要了。


    她一直都想知道酒什麽滋味?可是,龍雪不讓。


    美其名曰,小孩子喝酒,不好。


    可是,她都一千多歲了。雖然,在龍族,她還是一條小龍。


    換做凡人計算,也就十五左右。


    隻是,書上不都說凡人這個年齡已經嫁娶了嗎?


    她記得,嫁娶,應該是大人的事。


    也就是說,她今天喝一點點,應該是……可以的。


    於是,兩人漸行漸遠的走向桃林深處……


    龍雪則剛剛在龍王的書房,應付完《通平錄》的考教。


    《通平錄》講述了四海的曆代興衰史,對每代在位的龍王亦有以史為鏡正衣冠之效。


    龍王選擇考教此書,其意也是不言而喻。


    而龍雪,雖不貼心,但更得他的看重。


    自從當年賜死念竹,丟棄龍三後。


    龍王和龍母便千年來再無所出,偌大的東海算上龍三,也隻得三個女子,沒有半個男嗣。


    其他三海,則是結瓜一樣兒子生了一個又一個。


    若非龍雪爭氣,隻怕他這四海之首早已被壓的抬不起頭。


    而龍王將這一切都歸罪與龍三母女,尤其是她的母親。


    那時,他從西海赴宴歸來。


    酒後遇見了侍花弄草的念竹,見其明眸善睞姿色動人,便上前欲求歡好。


    怎知念竹雖是侍女,然性子很烈。


    非但沒答應龍王,反而聲色俱厲的指責他。


    這讓一向有求必應的他如何能忍?不但打傷了念竹,還強行要了她。


    念竹自知龍王清醒後不會放過自己,所以她連夜逃出龍宮。


    然後沒過多久,念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想過各種法子除去腹中的血肉,然後這孩子就像是認定了她。


    後來,念竹的心也軟了,就想著自己把孩子生下來再養大,以後有個依靠也是好的。


    可是,素來與龍王恩愛兩不疑的龍母又怎能容忍龍王的背叛。


    雖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卻日日將龍王拒之門外。


    龍王自知理虧,對不住發妻發下狠誓,要拿念竹的生死討龍母的歡心。


    此後,龍母才肯見了龍王,卻不肯讓其近身。


    於是,為了博得龍母一笑,龍王!下令緝拿念竹。


    但此時念竹已逃,龍母卻不死心,非要二人做個了斷。


    後來,念竹還是被找到了,卻已是臨盆在即。


    這時候的龍王卻動了惻隱之情,期盼著念竹腹中是個男胎。


    龍母卻更加害怕,若是日後念竹母憑子貴,這東海哪裏還有她們母女的安身所在?


    待到生產之時,念竹難產。


    龍母遲遲不鬆口,龍王也不願為了念竹惹惱發妻。


    他要得隻是她腹中的孩子,況且這孩子不一定是男胎。


    隻是,他沒想到念竹會為了這個孩子發了狠,情願拿命去換。


    情願孩子的命還給老天,也要給這孩子一個出世的機會。


    念竹做到了,他也做到了。


    孩子生下來,侍女說是個公主時,他命侍衛從念竹懷裏奪過孩子,又讓侍衛即刻丟棄冷宮。


    緊接著,他親手賜死她。


    念竹沒有反抗,她坦然的赴了死。


    臨死前,清冽冽的眸子沒有太多的恨,唇角微微勾起,龍王覺得這個女人到死都看不起自己。


    心中更是惱恨其母女,念竹死後被丟去喂了魚蟹。


    而冷宮中龍三,他更未迴去找過。


    冷宮中有一條先代龍王打入其中的老龍,已然瘋魔多年。


    龍三進去後,他堅定龍三不會有過下的可能。


    對外粉飾太平,對內殺人滅口。


    對待這個一心護著龍三的大女兒,卻告訴她龍三死了。


    龍雪苦尋無果後,也隻能信了他的話。


    自此後,龍三和其母便成了東海的禁忌。


    久了,就再也沒有人提起。


    慢慢的,這段往事也就淹沒的潮起潮落裏。


    他和龍母還是恩愛夫妻,蒹葭殿還是蒹葭殿。


    外有龍雪爭氣,內有龍雨貼心。


    這些年,龍王倒也覺得自己過得春風得意。


    而午夜夢迴,他從不覺得……欠了誰。


    辰時時分,東海迎來了天宮的聖旨。


    東南三百裏幹旱,龍雪需午時前去發雨,待得酉時方能雨歇。


    如此往返,今日怕是不能去冷宮探望龍三。


    也不知?自己不在,她會不會偷懶?


    臨行前,龍王叮囑道:“切記!雨水有分寸,不可多,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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