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冒出這一句,李夫人僵持片刻,眼淚瞬間流下來。


    她何嚐不知女兒心裏的苦?甚至不知這一切到底要怪誰才對。


    “我會和你父親說,和你父親說……”她不得不為了女兒妥協,甚至咽下魏公銘奪了兒子的縣丞之位。


    李姝也已經做好準備,就拚這一次。


    倘若魏公銘還不答應,她便出家為尼,做個姑子去。


    三日後,李侍郎親自見了一次魏公銘,詳談許久。又過了四天,李家和鎮寧侯府定下了親事。


    成親的日子定在明年開春二月二,他迎娶李姝入鎮寧侯府做世子妃,主婚的人是三皇子。


    這消息一出,林孟玉立即跑來告訴柳月初。


    柳月初早已被生意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聽說李姝要嫁魏公銘,不由得愣住了。


    “誰嫁?”


    “李姝,李姝,還有誰!”


    林孟玉氣這李姝實在不爭氣,“明知道鎮寧侯府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窩,她怎麽非要飛蛾撲火呢!”


    黃綰綰今兒也湊了來,如今方子卿入了宮,她根本不可能見到。其他的姑娘與她來往不密又懶得去應酬寒暄,反倒更喜歡林孟玉和柳月初的直截了當。


    “我也多嘴問過父親,那鎮寧侯府的確不這麽樣,魏公銘本人英俊上進,但他母親格外貪,但凡去求魏家幫忙的人,幾乎都要被剝層皮。”


    京城也沒什麽秘密,各家的八卦多幾雙耳朵就知道。


    柳月初自然不意外,前世關氏便視財如命,今生開局又沒錢,她不拚命吸血就見鬼了。


    “他家裏那個表妹應該快生了,李姝嫁過去,怕是孩子都已經半歲,她是準備去了就當娃的娘?”


    “啊?還有孩子?”黃綰綰更驚了,“那她這是何必。”


    “所以才說她傻啊。”


    林孟玉嘴巴快,便把她和柳月初之間的事說了,“……我原本沒覺得她不通情理,偶爾有點兒胡攪蠻纏的性子,我也全都讓著了。但這次事就能看出她有多自私,怎能把所有責任都賴在月娘身上,完全沒道理。”


    林大學士和林夫人也自恃清高,總怕被柳家占便宜,可林孟玉一直把此事擺得很清楚,十分厭惡父母假正經。


    黃綰綰聽過後倒不覺得稀奇,她之所以不願與高門貴胄的小姐們來往,也是厭惡她們莫名其妙的攀比心。


    “嫁不嫁的,也是她自願,受委屈也與你無關。”


    柳月初隻是唏噓,“隻要她開心就好。”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麽?隻判她別遭自己前世經曆的罪就行。


    “我聽父親說,李大人之前被陛下責罰,免了春闈主考官,但據說秋闈他會做主考,不知會不會針對你家夫君。”林孟玉匆匆趕來,也是為了告訴這個消息給閨蜜。


    柳月初斟酌下,三皇子主婚,顯然李家與魏公銘聯姻,也相當於支持了這一位。


    或許李侍郎能再做主考,也是三皇子背後出了力。


    她掰了掰手指頭,如今五月,距離九月的秋闈也隻有三月餘,“考不考得上,也都隨他,反正家裏不差錢兒。”她本就不建議袁厝參與科舉考試,那東西對他來說沒意義。


    林孟玉嘟嘴,“隻恨我自己不是個男人,否則定要嫁到柳家做贅婿!”開口閉口不差錢兒,這日子不知多舒坦的。


    黃綰綰父親是大理寺卿,家中條件也不差,可與柳月初相比自然差得多,“對了,你的四叔父前陣子惹了官司,父親知道我與你交好,還特意問過我,我也說了你們已分家,他也算心中有數。”


    “官司?”柳月初還真沒聽說。


    前陣子都忙碌著宇文禪的事,她還納悶三房四房沒搗亂。


    “是為你的那位堂妹說親,男方家自然要問嫁妝幾許,你四叔父誇大其詞,說商行和馬場他都有幹股。”


    “那戶人家聽了柳家官商名號自然很樂意,好似日子都已經定下,聘禮都已經送過去。”


    “細節我不知,結果自然是謊言拆穿,被男方家告到大理寺,說他詐騙。但父親知道你們柳家早已分家,所以四房掛不上官商的名頭,自然又把官司撇去縣衙,大理寺不會受理。”


    那時柳月初忙得腳不沾地,京城也整日搜查人心惶惶。


    黃綰綰便沒急著來與柳月初細聊,這會兒也不過當個八卦說一說罷了。


    柳月初想到那位自恃清高的四叔父,隻能念叨一句“活該”,“那堂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對家發現的早也是好事。”她可沒有家醜不外揚的覺悟,前世壓榨綁架她的人,她沒有絲毫憐憫心。


    姐妹三人吃茶聊天,又一同用了飯。


    柳月初難得的清閑些許,正準備迴院中睡覺,柳慕升氣勢洶洶地奔來,“你以後能不能別和黃家的那個潑婦再來往?京城那麽多賢淑溫婉的女子,哪個不能做閨蜜,偏偏選個母夜叉!”


    他歸來之時,恰好看到黃綰綰和林孟玉離開。


    林家的馬車來得早,林孟玉和柳慕升打個招唿便走了。


    柳慕升本想陪黃綰綰等來馬車再迴院中去,沒想到黃綰綰劈頭蓋臉便訓他一通,讓他少與那幾個紈絝子花天酒地,已經是閑職六品的官身,哪日若出了麻煩,是要落到她親爹手裏。


    柳慕升近些時日收斂不少,頓時反駁他冤枉。


    但黃綰綰是誰?


    整日看他父親桌上卷宗取樂的人,掰著手指頭就把那幾個紈絝兄弟的行徑說個遍,甚至包了春樓的哪位姑娘都一清二楚,“……就你這點兒花邊爛事兒擺出去,哪位姑娘願意嫁給你?”


    “月娘在前拚命抬柳家門檻兒,你倒是後腿兒拖得很愜意。”


    她輕輕鬆鬆罵到黃家馬車來,上車便走。


    柳慕升差一點兒就被氣哭。


    柳月初聽他嘮叨個大概,頓時笑了很大聲。


    “你能不能笑得淑女些?聽著都像是豬叫!”柳慕升白眼翻上天,隻怨自己好心當做驢肝肺。


    柳月初卻認為黃綰綰十分不錯,“醜話說在先,你若真落了她父親手中,我可不幫你求情。”


    “呸呸呸!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兒好?”柳慕升氣急敗壞,“對了,太後大壽,咱們家被點了名,好像要派差事,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你等妹夫迴來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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