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中耀麵無表情,更隻字未語。


    袁厝繼續,“所以您還是不知道為好。”


    堂堂的監察禦史,若知道他想半路搶劫,還不知會瘋成什麽樣。


    陳中耀揉了揉眉,“我不管你想幹什麽,反正別把月初扯進去,秋闈的事你也不能懈怠,前三甲爭不上也就算了,進士務必要奪一個,否則我會建議月初與你和離。”


    看袁厝的態度就知道手段絕不光明正大,科舉名次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是自保手段。


    自保不成,還胡作非為?


    他決不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袁厝連忙點頭,“陳大人放心,我一定盡力。”


    陳中耀未在多說,背著手朝向陳郡主的馬車踱步而去。


    陳郡主眼淚汪汪,望著兒子極不舍。


    “都已經決定撇下我去投奔父親,何必又演一出生離死別?馬車一動,您的心思就飄去那邊,不知會笑得多開心。”陳中耀一本正經。


    陳郡主的哽咽僵住,狠狠剜他一眼,“啟程啟程,沒良心的東西!”可陳中耀卻說中了,她的確心中記掛著丈夫……


    柳月初又上前與陳郡主親昵半晌,眼瞧著過會兒太陽要開始西陲,陳郡主也不得不走了。


    “明日我早朝有本要奏,不能陪你們去為義母祭掃,我會在家中為她上香的。”陳中耀留下這句,也上了馬車離開了。


    柳月初點了點頭,看他離去,轉頭就見袁厝和柳慕升皆長舒口氣。


    “小時候中耀哥哥就板著臉,沒見他笑過,如今真是越來越重了。”柳月初不由唏噓,“剛才他與你說什麽了?”她問向袁厝。


    袁厝沒有遮掩,“問了幾句馬場的事,無礙。”自不能說陳中耀已威脅他務必考個進士,否則就要柳月初與他和離。


    柳月初猜不到這些,但她更能理解袁厝選了一群紈絝做這件事。


    裴淳這幾個不著調的開馬場,都已經被盯得緊緊,何況高門才子?


    “郡主離開之前,幫我弄到了蒙國使團的名單和行程……”她已經看過,此時從懷中拿出交給袁厝。


    袁厝看了那行程表,直接撇給了侯來,“明日為嶽母大人上香,我需要做些什麽準備?迴去後還要娘子與我仔細說一說。”


    柳月初一時僵住,“等我問問方嬤嬤。”


    前世魏公銘根本就沒有陪她去祭掃過,畢竟他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而她母親不過是一位琴師。


    再厲害的琴師,也隻是琴師而已,還不配他魏公銘去鞠躬磕頭的。


    袁厝也沒追問,幾人上了馬車便迴家。


    迴到家中,方嬤嬤講述了明日祭掃的叩拜禮,袁厝用心記下。裴淳突然跑到柳家來,直接把袁厝揪出去了。


    方嬤嬤滿麵擔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姑爺整日與這群紈絝混一起,可別走了歪路才好。”


    畢竟裴淳和陸冰暘幾人不止是京中紈絝,更是惡名昭著。


    柳月初讓方嬤嬤放心,“姑爺的定力足夠穩,嬤嬤您也要相信他。”


    “我年紀大了,想事情思考得深一些,說話也毫無顧忌,月娘若覺得不中聽,就當老婆子胡言亂語。”方嬤嬤怨懟,合著今日陳郡主勸的話全都做了耳旁風?


    “我自小是在嬤嬤眼前長大的,自然知道您是為我好,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況且中耀哥哥不是也沒攔著他?”柳月初隻能擺出這尊大神當個擋箭牌了。


    方嬤嬤提了口氣,麵色複雜。


    要怪隻能怪陳中耀不食人間煙火,明明自小就喜歡著柳月初,卻自稱得罪的人太多,堅決不肯娶,否則陳郡主哪會放柳月初嫁給別人?真的成了一家人,郡主絕不會去西南的。


    “好好好,隻要月娘不怪老婆子多嘴,我就一直在您的身邊守著。”方嬤嬤感慨歸感慨,畢竟柳月初已經嫁人了。


    柳月初明白方嬤嬤的心,若不是她有過前世經曆,也不敢這麽大膽的去搏一次。


    翌日一家人上山為母親祭掃,袁厝也第一次叩拜了嶽母大人,敬了茶。


    今天林孟玉也跟著來了,柳月初的母親是她的老師。


    “好些日子都沒你的音訊,躲了家裏不肯見我了?”柳月初不由調侃。


    自從她大婚折了林家人的麵子,林孟君再也沒有露過麵,她也是首次見到林孟玉。


    “我當然很想見你,奈何家裏那幾位心虛,覺得丟了體麵,而且我母親的病又複發了。”林孟玉的小臉瘦了一圈,顯然這段日子不好過。


    柳月初驚詫,“需不需要幫忙?那藥引子還在袁厝的小院中,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沒用,心病還須心藥醫。”林孟玉也沒了之前歡快,“母親覺得自己時日不多,開始張羅著給我說親。我怕是很快也要挽發插簪,做個小婦人,整日被家裏七姑八姨的繁瑣事糾纏,想想都覺得頭疼。”


    柳月初也不知怎麽勸,嫁人是女人逃不開的命運,更何況林家。


    “我大哥也在說親,他年長,按照規矩成親要在我之前。”


    林孟玉沒有兔死狐悲,反而是幸災樂禍,“可他那渾渾噩噩的樣子,好似一點兒都不在意娶了誰,心思還拴在你這兒。我之前怎麽沒瞧出來,你居然是個魅惑人的小妖精?”她厭惡消沉,故意轉一個話題。


    “去你的,胡說八道!”柳月初提起林孟玉當初入股的事,“選親可以放心大膽的選,添妝時我把生意的分紅拿給你。”


    “別,低調。”林孟玉道,“你手中的銀子自當我最後的救命稻草,需要時再雪中送炭。”


    柳月初納悶,她這是說了哪家的親,竟然如此小心謹慎了?


    但林孟玉不說,柳月初也沒追問。


    幾人祭拜過後,吃了素齋,趁著天色還沒暗下來就迴去了。


    “主子,宮裏突然來人,讓您去一趟。”


    柳月初剛在門口下了馬車,就見春叔匆匆湊來了。


    “宮裏?可說了什麽事?”柳月初納悶。


    春叔搖頭,“老奴也不清楚,好似與蒙國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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