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萬兩?


    柳月初嗤笑。


    大齊的國庫都不敢隨隨便便的拿出黃金萬兩,哪個府邸有這個膽兒?


    “我年輕力淺,哪敢向其他府邸說值錢的物件?這麽重要的事情還要叔父們操辦。”


    “我和你四叔父的確心疼你勞累,按說那米行雜貨鋪都是糙活兒,你個姑娘家家的去撐著也不太好看。”


    “所以我們二人商量了,不如你來管商行的生意,畢竟文玩字畫更雅致,配你這伶俐的丫頭也合適。而且二月二你還要選親,商行的股我們不要了,全都給你當嫁妝,米行雜貨鋪子你讓出一半的股,我和你四叔父來管。”


    先說商行畫作一張黃金萬兩,隨後又換米行雜貨店的股一半?好似他們舍了多大的財,她還要感恩戴德了。


    柳月初滿心感歎,沒粘上毛呢,就比猴兒還奸,若不是柳家正堂的房頂攔著,他們倆都能上樹了。


    “叔父們好心,我滿心感激,可一碼歸一碼,換股之前,不如先把欠的銀子補上?不然我二話不說就換股,沒法子和郡主交代。”


    “……”


    桌上一陣沉默,柳沉和柳尚對視一眼,開始夾菜吃菜,他們早把欠條的事情給忘了,沒想到柳月初居然還想著呢。


    有些低估了這小侄女,二人眼神交匯,琢磨如何應對。


    柳月初也沒咄咄相逼,她本想一件一件按照節奏來,拿話把此事懟迴去就行。


    她放一馬,柳慕升反而不幹了,“二位叔父咋不說話?啥時候還錢總得給個期限吧?我想娶的是高門貴女,聘禮要豐厚些,我現在的銀子可不夠,你們別把我親事耽擱了。”


    他看上的是戶部侍郎府千金,跳腳的高攀。


    因為論官職,柳家比不上;


    論學識,柳慕升隻是個童生。


    論資產,戶部還差你家這倆兒錢?


    柳慕升這幾日冥思苦想,挑不出身上半處兒優點。這時還有人想剜他身上的一塊肉?別說是叔父了,哪怕親爹都不行。


    柳沉氣得眼睛泛綠,柳月初就難對付,怎麽還來一個混不吝?


    “那萬兩欠條怎麽迴事,你們二人心中沒數麽?四兩一石的糧要我們二十兩?我拿到公堂上去,都能告你欺詐!”


    “哪有欺詐?難道你吃的不是米是糠?”近墨者黑,柳慕升最近來往的都是紈絝公子哥兒,裴淳為首,說話都比以前衝。


    柳沉氣得發抖,沒要到實惠,居然還要還錢?他巴不得沒吃這頓年夜飯。


    事情僵持尷尬,又是祖母出麵敲了敲碗,示意眾人全都閉嘴。


    她隻想大年三十闔家團圓,沒想到沾了錢字就吵架,她想裝聾子都裝不成了。


    有老太太出麵,沒人再糾纏不放。


    一頓年夜飯吃得安靜至極,隻有碗筷碰撞的清脆聲。


    終於熬過除夕,柳月初把三房四房的人送走,柳慕敕悄悄湊到她身邊,“……鎮寧侯世子去督查院告狀,李家大公子已經被下獄,毆打朝廷命官,惡意栽贓。”


    他今日迴來後,就派了下人去盯著。


    剛剛吃飯的時候,有下人來報。但他沒有立即去告訴柳月初,免得被其他人聽到。


    柳月初看他,心思果然細膩。但李家和魏家的事情,她隻想做旁觀者,隻要不把她扯入局中,愛咋咋地。


    “召上月嬋,去我小院另開一席,剛剛那頓飯吃的窩心。”老太太的規矩,庶出不許上正席,所以柳慕敕兄妹沒能參加。


    柳慕敕笑著答應,迴去召上妹妹。


    小院主仆歡慶,甚是喜樂融融,柳月初看著丫鬟們放煙花,難得的吃了兩杯酒。


    此時魏公銘也在喝酒,而且是豪放痛飲。


    他終於逮到了一個翻身的機會,還不是他求的,是天賜良機。


    他知道前世李呈越明升暗降被趕出京城,推測是得罪的三皇子。但這些都是他的臆想,具體緣由不知道。


    不過這些不重要,他知道有人想收拾李呈越就夠了。隻要去都察院把李呈越的罪名擺在台麵上,想搞李呈越的人自然而然會站出來。


    魏公銘算計的沒錯,他剛去都察院控告李呈越知法犯法,當街行兇,三皇子就派人來找他了。


    他沒有收拾受的傷,就連血跡都沒擦。他像一條瘋狂的狗,瞄著前世被咬過的人,“鎮寧侯府是為大齊立過戰功的,即便被舅父連累,我弟弟犯了錯,我也不該被如此侮辱。”


    他擺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勢,三皇子滿意的安撫了兩句,隨後賞他兩壇好酒壓壓驚。


    正月初八,朝堂宣旨。


    李呈越當街行兇,罪無可恕,革職查辦,李侍郎管教不嚴,罰半年俸祿,剝奪春闈科舉主考官的一切職務。


    柳月初聽到這個結果,不由唏噓,貌似一個簡簡單單的事,隻要扯上官家二字,就立即變得不簡單。


    “您猜誰去頂了李呈越的位置?”柳慕敕如今就是柳月初的耳報神。


    柳月初看他神色,心底一緊,“不會是……”


    “就是。”


    柳月初不知該喜該憂,居然是魏公銘?


    “李姝真是……輸得慘不忍睹。”


    她憐憫愛慕了魏公銘,卻被魏公銘奪了她大哥的位置,還把她父親拽下馬。


    柳月初突然意識到,這一世的魏公銘或許心腸更狠、手段更辣,因為他是前世官場沉浮中滾過大風大浪的人。


    而且她也意識到,魏公銘如果做了縣丞,就是在管京城的大事小情包括稅務商鋪,豈不是不得不有交集了?


    她念頭剛落,門口春叔迴話:“主子,鎮寧侯世子在門口求見。”


    ……


    魏公銘此時在柳家門外誌得意滿,哪怕臉上的青紫傷口還未消去,也甚是得意。


    他剛剛去京縣衙門報了到,明天正式上任。他還得了三皇子的幕僚秦勇尚邀約吃酒,同請的還有縣令和吏部的幾位同僚。


    他本應迴家去好生準備,但不知為何,他很想來見見柳月初。


    他想看她望向自己的崇拜眼神,想看她知曉他已經是京縣丞,還敢不敢隻派個丫鬟來打發他。


    重生至今,他還未與她正式場合下見過麵。這柳家的大門,他前世每日進出至少兩次,一年千次,四十年一共四萬次。


    從金時開始,他是不是要開始重新計數?他想起進門後右手邊的的那株芙蓉樹,他真的非常不喜歡。


    前世他想拔掉,柳月初一直不同意,但他還是下令給拔了。


    今生隻要她喜歡,他會把它留下的。


    大門一開。


    門房從裏麵出來,“我們主子出去了,不在家,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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