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瞬時僵住,麵容羞紅略紫,她抬頭看了魏公銘一眼就立即低頭,“月娘說不是,那就應該不是吧……”


    她真不清楚。


    但捫心自問,她期望不是。


    如若不是,柳月初就不會嫁給他,自己也有機會了。


    魏公銘肯定的笑了,“李娘子說不是,那就不是,在下信你的話,天色已晚,早點休息,告辭。”


    他一拉披風,謝絕了李家派馬車送他,步入寒風之中。


    李姝看他背影,愧疚的眼淚險些掉下來,好似犯了天大的錯。


    臘月初二,景春樓。


    柳月初與林孟玉、李姝三人小聚。


    每月初二是他們聚會的日子,上個月大雪封門沒聚成,這一次三個人無精打采,沒了往日的嘰嘰喳喳。


    柳月初再世為人,有著少女外貌卻有兩世的心,自然比之前沉穩;李姝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總想問她紙鳶的事。


    林孟玉懊惱出門前,林夫人的警告訓斥,她和柳月初交友應酬都可以,但不許入股柳月初的生意。


    “月娘,我實在對不住你。眼下沒出閣嫁人,我隻能聽娘親的話。等我嫁了人能自己做主,你想做什麽我都幫你。”


    柳月初早就已經猜到了,“你也別往心裏去,我已經請了陳郡主幫襯,無傷大雅。”


    “我是真的搞不懂了,情義真就沒有規矩體麵重要麽?”林孟玉這段日子很惱火,“袁厝的藥引子救我母親的事情你知道吧?我父親雖然見了他,卻沒讓他入藏書樓。聊了一個時辰就把人家給打發了。”


    “我真是不懂,那是母親的救命恩人,為何不能破例?”


    柳月初驚詫,“林大學士沒答應?”她聽這話有點兒氣。


    林孟玉搖了搖頭,“父親說,上百年的規矩,破了,就相當於林家死了。”


    死了就死了,活著又有什麽用?


    柳月初輕聲呢喃,“我終於明白他為何要走遍大齊各地才能畫出那幅巨作了。”


    “嗯?什麽巨作?”林孟玉沒聽清。


    “我可能涼著了,胃寒,有點兒不舒服,我先迴去了……”李姝憋了半天不吭聲,冒出這麽一句就帶著丫鬟離開了。


    柳月初納悶,“她近來家裏出了什麽事麽?”行為實在反常。


    林孟玉撇了撇嘴,“你沒來時她一直追問我,之前放的紙鳶到底是不是真的。”


    “估計是聽了風言風語,她們禮部侍郎府,也在意名聲……”


    林孟玉越說聲音越小。


    她母親不也是如此?哪有臉去說旁人。


    “不行,我還是要入股。”林孟玉突然湧起反抗的心,“我有私房銀子,我偷偷入……你賺得多了,我也能多攢點兒嫁妝,將來出了娘家的門,銀錢不缺,也不會被婆家欺負了。”


    柳月初瞠目一瞬,隨後哭笑不得。


    她想拉林孟玉入股,就是為了告知叔父和旁人,她不是孤身一人。


    “行,帶你一個,偷偷的。”


    閨蜜都已經說了,她還能拒絕不成?


    兩個人又稍坐了片刻,便各迴各家了。


    柳月初迴府的路上,恰好看到魏公銘和李姝在縣衙門口在交談。


    白芍瞥了一眼很生氣,“李娘子可不地道,和您直說不就行了麽?何必遮遮掩掩的。”


    柳月初也頗為驚詫,沒想到他們兩個搭上了?但約會選在縣衙門口是不是有些奇怪?前世她和魏公銘成親太早,沒注意到李姝的心,或許她早就情根深種了。


    “去一趟南城吧。”柳月初想到了袁厝。


    她前陣子入股了一家書坊,鋪子很小,但稿件不少。


    宋六兒本不同意入股,因為成本低、利潤少,最關鍵是沒幫手。那是一個老秀才開的,因雪災寒症複發不幸離世。他的兒子沒生計,便想賣了書坊專心科舉,沒有時間去管它。


    柳月初給了銀子讓他安心考試,書坊就先放一放。今日林孟玉提起袁厝,她便想起書坊裏的稿件五花八本,或許有他需要的。


    父親的西南邊塞圖還在柳家商行,她也沒法子取出來給袁厝看,她期望能幫袁厝一把,也算為大齊蒸蒸日上的未來添磚加瓦。


    可她的馬車剛在窄巷門口停下,就看到林孟君從袁厝的小院中出來。


    二個人麵麵相覷,皆有意外。


    林孟君震驚她會在這裏出現,“月娘,你這是……”


    柳月初一時無語,也沒想到會在此時見到他。


    “林夫人治病的藥引子又不夠了麽?”她這話帶點兒怨氣。


    林孟君麵色尷尬,腳趾扣地,猜到妹妹一定與她吐槽過,“那個,我是,唉……算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腳步匆匆,逃命似的。


    袁厝站在小院門口,亭亭束立,“看不出柳娘子如此犀利,一句話就把人嚇跑。”


    “不請我進去?”她不想迴答。


    袁厝側身相邀,“榮幸。”


    他特意朝白芍花椒的手中看了看,空無一物。他登時長舒口氣,終於沒再拿補品了。


    柳月初是第二次進小院。


    上次是為了蘇州片糊紙鳶並未細觀,今日仔細端詳,才看出他院落雅致、格調素美。


    不奢華,也不低調,渾然天成且清冷孤傲。


    就似他這個人。


    不引人注目,卻又忽略不了。


    “想必你也聽說了,我想借林家藏書樓一觀,但林家有不傳外姓的規矩,我被拒絕了。林公子愧疚,所以做了我的眼睛,把我想知道的內容找出來,再到我這裏轉述。”


    袁厝語氣和緩,解釋著桌案上淩亂未收的亂字紙頁。


    “林大學士知道麽?”


    “應是默許。”


    “還行,不算背恩忘義。”


    袁厝煮茶的手一頓,眼眸掛笑,“怎麽聽起來,柳娘子有點兒氣?”


    柳月初怔了下,不想承認,“你怎麽知道我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她轉移話題。


    “嗯……喝茶。”袁厝洗了兩遍碎茶才端給她。


    柳月初也沒刨根究底,細品香茗。


    袁厝看她品茶後露出的滿意笑容,內心感慨,她真不知京城有多少人在關注她?


    柳月初慢悠悠的品茶,也在斟酌要不要提書坊之事。


    本以為林家愚鈍,讓他又遭困境,未料林孟君做了君子,或許不需要她再幫忙了。


    眼見柳月初不開口,袁厝道,“聽說柳娘子收了一家書坊,其中有不少各地文生的手稿雜稿。”


    “在下不才,喜歡各地的趣聞雅事,不知可否借閱?在下也不白閱讀,會帶著書童幫您整理歸類,列出書稿名冊,一定讓柳娘子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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