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的目光益發冰冷,“下車。”


    桑瑜透過車窗望向外麵,雨勢更急。


    但她依然決然地衝入了雨中,不曾迴頭。


    薄斯年用力拍打著方向盤,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最終狠下心,驅車離開。


    雨中,桑瑜蹣跚前行,冰冷的雨點無情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卻感受不到寒冷,隻覺心頭一片釋然。


    這份突如其來的自由讓她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但同時,也帶給她一種迷茫和無所適從。


    突然,一陣無力感襲來,她癱軟在了雨水中,心中竟生出了一絲不願再起身的念頭。


    就在這時,一輛車在她身邊停下,江風眠緊皺著眉頭下車,將她輕柔地抱起,“桑瑜!醒醒!”


    桑瑜朦朧中睜開眼,看到的是江風眠擔憂的臉龐,她安心地再次閉上了眼睛。


    江風眠將她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車內,隨即驅車趕往醫院。


    而他剛走不久,薄斯年駕車折返原地,卻發現人已不在。


    他眼神中掠過一絲焦急,匆忙下車搜尋,卻隻見地上遺留著一個黑色的錢包。


    打開一看,裏麵赫然躺著江風眠的名片。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心底騰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怒意。


    次日,當桑瑜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房內。


    江風眠守候了她一夜,此刻正靠在床頭小憩。


    她輕輕蠕動,生怕驚擾了他,然而他還是立刻醒來,“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他起身按住她,關心而堅決,“別亂動,你需要好好休息。”


    桑瑜望著他,心中五味雜。


    桑瑜輕輕扯了扯嘴角,神色間流露出難以言喻的黯然,“我哪裏需要靜養,我得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呢。”


    語畢,她試圖起身,卻不經意間觸碰到了身體內微妙的異樣,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嘴角勉強維持的弧度也瞬間凝固。


    她緩緩將手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裏,曾孕育著一個新生命的地方。


    她的眼神中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江風眠見狀,眉頭微蹙,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


    他走到床邊,穩穩站定。


    “斯年知道你懷孕的事嗎?”


    桑瑜的腦海裏“嗡”的一聲巨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那一刻靜止了。


    她猛地抬頭,望向江風眠,那雙眼睛裏滿是血絲。


    “我的孩子。”


    江風眠見她如此,心中不忍,閉了閉眼,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孩子沒了。”


    桑瑜的身體僵住。


    她從未想過,這個尚未謀麵的小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她,沒有留下任何挽留的機會。


    她靠坐在床頭,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變得空洞而迷茫,眼眶周圍漸漸泛起了紅暈,但始終沒有一滴眼淚落下。


    江風眠的心酸楚難忍,“要不,你哭出來吧,哭出來或許能稍微好一下。”


    他的話語溫柔而又充滿了鼓勵,試圖為她找到一絲慰藉。


    然而,桑瑜隻是沉默著,手輕輕覆在那已不再有生命的跡象的小腹上。


    江風眠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給她一些空間。


    “我去給你買些吃的,你先自己冷靜一下。”


    說完,他悄然退出房間,留給桑瑜一片暫時的寧靜。


    隨著江風眠的離去,房間重新陷入了一片沉寂。


    桑瑜低下頭,將自己的臉龐深深地埋入雙膝之間,肩膀開始細微地顫抖。


    從最初的輕聲抽泣,到後來的連續嗚咽。


    這一切,門外的江風眠都默默地感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江風眠在門外靜靜守候。


    約莫十分鍾後,見她情緒稍有平複,才悄悄轉身離開。


    桑瑜一人在房間內,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從臉頰滑落。


    她不再哭泣出聲,隻是怔怔地盯著前方,眼神空洞而遙遠。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這個孩子可能無法保住,但在她體內近三個月的陪伴,幾乎可以感受到胎動的存在,那份情感,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人類的情感終究不是鐵石心腸所能概括。


    哪怕是對一隻小動物的逝去也會心生哀憐。


    更何況是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即將成形的孩子。


    這份痛楚,深入骨髓。


    正當她想要坐起身,靠在床頭稍作休息時。


    病房的門忽然被猛力推開,沈安安焦急的身影闖入。


    她幾乎是跑過來的,二話不說緊緊抱住桑瑜,泣不成聲,“瑜瑜!嗚嗚嗚嗚!”


    麵對好友的悲痛,桑瑜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蒼白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無力的安慰,輕輕拍打著沈安安的背脊。


    “好啦好啦,我都沒哭呢,你倒先哭起來了。”


    沈安安的淚水怎麽也止不住。


    看著桑瑜毫無血色的臉龐,她心中的痛楚更甚。


    “我心疼你啊,你怎麽就這麽傻,為什麽不多為自己考慮考慮呢!”


    桑瑜即便心如刀絞,也依然強顏歡笑,反過來安慰好友。


    “好,我答應你,以後我不會再那麽傻了。”


    沈安安吸了吸鼻子,眼眶紅腫。


    其實接到江風眠電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在路上哭成了淚人。


    她們自高中時期便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無論發生了什麽,沈安安始終陪在桑瑜身旁。


    從最開始反對桑瑜與薄斯年的婚姻,到如今目睹好友承受這樣的打擊,沈安安的心中充滿了憤怒。


    “我們什麽時候去辦離婚?我得準備好,替你出口惡氣才行!”


    桑瑜被沈安安的率真逗笑了,“就今天下午。”


    沈安安聞言驚訝不已,“可是你的身體狀況……”


    桑瑜的目光異常堅決。


    “沒有什麽比盡快結束這段錯誤的婚姻更重要了。”


    ……


    民政局的大門口,薄斯年卻遲遲沒有出現。


    兩人乘坐的是江風眠的車,因此隻能在車內耐心等待。


    桑瑜幾次撥通薄斯年的電話,他終於接聽,而那端的聲音冷漠得仿佛陌生人。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連一天都不能等嗎?”


    桑瑜不願多費唇舌。


    “薄先生,盡快解決對我們都好,別再拖延了,這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隨後是冷冰冰的掛斷聲。


    桑瑜和沈安安相視苦笑,彼此眼中有著無需言說的默契與理解。


    沈安安略帶憂慮,“他會來嗎,薄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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