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蝶衣走了進來。


    時隔多年,再見蝶衣的時候,他還和從前一樣,比起旁人,江醉瑤覺得自己太久沒有見到他了。


    蝶衣走到榻前,惜紜搬了把椅子過來讓他坐下,她早已發覺這個陌生男人的到來,讓屋子裏的人都離開了,就連韶子卿都出去了,她自然也不會逗留,無聲的離開了。


    江醉瑤坐在床榻上看著蝶衣,竟不知該如何說第一句開場白,對於他的到來,是她沒有想到的。


    可偏偏蝶衣坐在那裏,也是同樣的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這樣的氣氛難免有些尷尬,江醉瑤倉促一笑,道了句:“茶都是新烹的,我身體不便不能為你親自倒茶,你快嚐嚐。”


    蝶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根本沒有興趣品茶,依舊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江醉瑤。


    如此舉動,讓江醉瑤有些不適,問道:“你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這樣的問話,可算是讓蝶衣開了口:“聽說你受了傷,我特地來探望。”


    探望?若是旁人,江醉瑤自然是信的,但換做是蝶衣,她便多了幾分心思。他終究是太子的人,她多少有幾分戒備心。


    蝶衣也看出了江醉瑤的心思,又道:“你放心,我來探望你,太子是不知道的。”


    江醉瑤固然相信蝶衣的話,但就算當下不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來日太子會不會知道呢?


    蝶衣看出江醉瑤不肯放下戒備,又開了口:“你我同是穿越過來的人,在我們那個時代,也是相識的,你就這般不信我嗎?”


    穿越前的畫麵浮現於江醉瑤的腦海,蝶衣在二十一世紀是個紅極一時的大明星,他的歌、他的戲,被無數人熱捧。她依稀記得蝶衣當時的樣子,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帥氣逼人的模樣引得無數少女芳心悸動。


    隻是後來他得了癌症,也是高價請她來治病,她成了他的專屬醫師,但癌症終究是不可攻破的病症,她傾盡所有醫術,也隻是幫他多活了幾年而已。


    她也曾因他的英年早逝而感慨上天的不公,多好的少年,本是前途無量,卻因一場癌症斷送了所有。


    迴憶消散,再看眼前的蝶衣,一身墨綠色青衫裹身,再無當年的意氣風發。


    蝶衣這一刻也在迴想江醉瑤的過往,道了句:“我照比在那個時候,變了許多。”


    這一點,江醉瑤也是承認的,畢竟在這古代,有太多是與現代所不同,人文文化、生活習俗都是不同的,為了迎合這個時代,為了在這裏活下去,她不得不改變。


    江醉瑤淡淡一笑:“你也是,也變得和那時候不一樣了。”


    這是兩個人都不願說破的秘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相互保守著穿越這個秘密,也成了貫穿兩個人關係的橋梁。


    蝶衣神情驟轉急下,言道:“我當初來到這裏,穿越到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身上,無依無靠的苟活著,是太子救了我。我沒有別的本事,隻好去做戲子,這一唱便是數年。在台上,我是受人追捧的戲子,可一旦唱完了戲,我便是被人看不起的。”


    這是江醉瑤第一次聽蝶衣說這種話,她忙道:“人各有命,我們雖不能抵抗命運的安排,但我們能主宰我們的將來。”


    蝶衣失身落魄的笑了笑:“你未曾走過我走過的路,便不要輕易斷言我要怎麽做。”


    不知為何,今日的見麵與以往不同,江醉瑤感受到了蝶衣的苦楚,便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若是我能幫上忙,你大可與我說,我會幫你的。”


    蝶衣搖了搖頭:“沒有,我還是那個在外人眼裏是個卑微的戲子,卻要成為太子的一把利劍,為太子做事的一顆棋子。”


    看來蝶衣是因自己的處境而苦惱,江醉瑤能夠理解,這個同他一樣有些二十一世紀開放思想的人,怎願活在束縛之中。


    如此,江醉瑤便道:“你若不想為太子做事,大可想辦法離開他,我或許可以幫你的。”


    蝶衣又是一笑,笑的苦澀,笑的輕浮,好似江醉瑤的這句話十分孩子氣一般,他迴道:“你如何幫我?我知道,太子與韶子卿是敵對的關係,所以你和太子也自然不睦,這便是你肯幫我的理由吧?”


    江醉瑤立馬搖頭否認:“不是的,若換做旁人,我必然不會多管閑事,但既然是你的事,我怎能袖手旁觀?”


    蝶衣臉上的笑意盡散,換做了十分認真的模樣:“若我是太後的人呢?你可還願為了我,去與太後做對?”


    蝶衣的意思很明顯了,江醉瑤能有今日榮光,少不了太後的扶持。


    江醉瑤沒有半點猶豫,堅定道:“那我也會幫你,就像你方才問我的話一樣,你我都是一同穿越到這裏的,就該相互扶持,努力在這個時代活下去,不是嗎?”


    這樣的話,雖然是在假設之中,但多多少少還是打動了蝶衣。


    蝶衣的雙眸明顯的微微顫了一下,一道光束迸發出來,待光芒黯淡了下來,他吐出一句:“我知曉你受了重傷,倒是很擔心你不能活著迴來。”


    江醉瑤摸了摸自己纏著紗布的小腹,感慨了一句:“我這條命,許是老天還不願收走。”


    蝶衣沒有接著這話往下說,直接拋出來這麽一句話:“你可千萬不要以為風平浪靜了,太子是不會放韶子卿的。”


    如此一句,足以讓江醉瑤凝住一口氣,這話的深意太過沉重,她很清楚太子的脾性,認真起來可是會要人性命的。


    蝶衣看著江醉瑤這般模樣,道了句:“你愛上韶子卿了,對嗎?”


    江醉瑤一怔,覺得沒什麽不好承認的,點頭道:“我是他的妻子,愛他有什麽錯嗎?”


    蝶衣搖了搖頭:“沒錯,很是名正言順。”


    話音一落,忽聞赤嶸在外麵嚷了一句:“少夫人,世子妃來探望您了。”


    江醉瑤臉色隨之起了變化,她知道,赤嶸定是奉了韶子卿的命令在提醒他,畢竟蝶衣與韶宛筠之間,是不易見麵的。


    蝶衣識趣的站起了身,言道:“看到你還活著,我便也放心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好生養傷吧。”


    說完這句話,蝶衣轉身而去,他也不願與韶宛筠見麵,所以並未選擇推門而去,而是去了後窗,從窗子跳了出去,繞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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