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老夫人出殯的日子,天還沒亮江醉瑤就聽見外麵的聲響,哪怕是隔著好幾道院子。


    這樣不吉利的白事,加上江醉瑤懷著身孕,蔣氏提前便派人來告訴江醉瑤不必參加,在府邸好生養胎便是,無需跟著折騰。


    晨起用過了早飯,家裏的人都不在,府邸清淨的很。


    沒一會兒,蔣氏就帶著韶衡來了,她這個庶出媳婦兒,也是沒資格參加老夫人的葬禮。


    江醉瑤笑著問道:“二少夫人怎麽來了?”


    馮氏坐下,言道:“衡兒的藥也就夠吃兩三天的,我來取藥。”


    關於藥量,江醉瑤一向是細心的,韶衡的藥明明還夠吃七八日,馮氏這分明就是借口。


    江醉瑤看破不說破的迴道:“如今我的藥都在醉瑤閣,等明日我取來在叫人送去吧,衡兒的藥我一直記著,就算你不來,我也會提前送過去,不必麻煩你來迴折騰。”


    馮氏付之一笑:“醫治衡兒的病本就勞煩你,如今你還在孕中,哪能勞煩你呢。”


    今日馮氏並未帶著韶衡來,江醉瑤也不問,隻等著她開口。


    一開始馮氏還說這無關緊要的閑話,待靈卉上了茶,馮氏這才說了正題:“我昨日聽衡兒說,他跟著你去了醉瑤閣?”


    江醉瑤故作淡然的點了點頭:“昨日家裏忙的不可開交,你人也不在北院,我總不好扔下衡兒一個人在東院,便帶著他一同走了,這一忙時辰就有些晚了,讓你擔心了。”


    “無妨,我把衡兒交給你,自然是放心的。”,說完這句話,馮氏試探的問了句:“衡兒說,你查清了老夫人的死因?”


    江醉瑤直接點了點頭:“老夫人的凝固血液裏麒麟膏的含量超標。”


    馮氏聽聞此話,卻不顯半點驚訝,略施粉黛的臉上生出一絲深邃,唇角淡然勾起。


    江醉瑤故意沒盯著馮氏瞧,隻用餘光察覺著。


    一瞬間,臥房裏是安靜的,兩個女人各懷心思。


    江醉瑤也不發話,依然等著馮氏先開口。


    靜謐的片刻,馮氏冒出這樣的話來:“凝竹那丫頭,果真是沒安好心。”


    既然馮氏都這麽說了,江醉瑤順著她的話問道:“何出此言?”


    馮氏立馬就是一副厭棄麵孔:“昨日你人沒在,老夫人的遺囑被翻了出來,田產地鋪可都給了那個凝竹。”


    江醉瑤故作不知情的驚道:“怎麽會這樣?”


    馮氏更是來勁了:“我看凝竹害死老夫人,就是為了這筆錢。”


    江醉瑤立馬迴道:“我可沒說老夫人是凝竹害死的。”


    “麒麟膏可是凝竹喂給老夫人的,她又懂醫理,不是她還會有誰?旁人給的藥,老夫人都是不喝的。”,馮氏的樣子那叫一個趾高氣揚,巴不得現在就治凝竹的罪,一句話說的不解恨,又道:“果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老夫人待凝竹那般好,她居然有這樣的心思!”


    心中明朗的江醉瑤,靜觀馮氏發作,問道:“按理說,老夫人名下的財產,應該由韶家收迴的吧?”


    馮氏不悅的白了一眼:“老夫人早有定奪,原本是想將遺產分給我夫君這一輩兒的,雖不平均,但也是人人有份。”


    江醉瑤立馬追問道:“你怎麽知道?”


    馮氏扯出一抹冷笑來:“那時候你來沒嫁過來呢,你當然不知道了。這一輩兒裏數大少爺分的最多,其次就是三少爺,連大小姐都有二十畝良田加上江南的鋪子。”


    見馮氏這般不避諱,江醉瑤自然抓住時機的問道:“那你夫君呢?”


    馮氏臉色一沉,一臉不忿,可嘴上卻是這般說的:“我們是庶出,能分到什麽呢,不過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罷了。”


    這下,江醉瑤心中便有數了。


    馮氏瞬間變做認真模樣,鄭重其事的對江醉瑤道:“可不能讓凝竹那個小妮子奸計得逞,你可要把這件事如實告訴父親。”


    計謀還隻是施了一半,另一半江醉瑤今早便做了打算,故意裝作一臉沉悶道:“這樣要緊的大事,我自是不敢隱瞞,原想著等父親忙完出殯的事情迴來,我就告訴他的,可誰想……”


    江醉瑤故意把話說一半,一臉愁苦。


    馮氏好奇發問:“怎麽了?”


    江醉瑤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我將那化驗的單子交給李晏保存,可誰知他給弄丟了。”


    馮氏更是不解:“丟了?怎麽丟的?”


    “李晏說他也是小心收好了,可睡了一覺起來,就發現不見了。”


    “那再做一份不就成了。”


    “哪有那麽簡單,如今老夫人都入土了,我總不能挖開土再取樣本吧,就那麽一份兒。”


    “那也無妨,你如實告訴父親就是,父親自然信你。”


    “也總得有證據在手才行,不然即便是拿出證據,凝竹也會說我是誣陷她的。”


    馮氏一聽這話,不知為何,竟有幾分焦急之色,坐在那裏一籌莫展。


    江醉瑤偷偷給靈卉遞了個眼神,靈卉便悄無聲息的出去了。


    思索了片刻,馮氏開了口:“必須要抓住偷竊之人!”


    江醉瑤歎了口氣:“哎,要不然就算了吧,我眼下懷著身孕整日的乏累,若不是父親讓我去查,我也不會插手這件事,父親也在徹查此事,總會水落石出的。”


    江醉瑤故意裝作一副不想去管的樣子,馮氏更急了:“那怎麽行呢?你既然查出來,若是故意隱瞞父親,日後父親若是知道的,你可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啊!”


    看著馮氏這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必定是有目的的。


    這時,李晏走了進來,言道:“夫人,您交給奴才的那張單子,奴才找到了。”


    此話一出,還沒等江醉瑤開口問,馮氏就好奇問道:“怎麽找到的?”


    李晏則迴道:“是奴才記錯了,才以為是丟了,奴才也怕因此受罰,將自己的住所翻了個底朝天,實則就讓奴才壓在枕頭底下了。”


    馮氏那叫一個高興啊,轉頭就對江醉瑤道:“這下可好了,你可是能與父親說清楚了。”


    江醉瑤淡笑著點了點頭,心裏卻一陣冷漠,敷衍的迴了句:“是啊,等父親迴來了,我便告知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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