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忽聞窗外響起一聲唿喚:“少爺。”


    一聲唿喚,讓韶子卿略有一驚,瞧了一眼窗外的黑影,凝重問道:“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窗外的聲音迴道:“剛迴來。”


    韶子卿斂起怒色,放下所有的情緒,緩緩落身坐下:“進來吧。”


    江醉瑤一時好奇,到底是誰,能讓憤怒的韶子卿冷靜下來。


    伴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隻瞧著一身高七尺,偏瘦,身穿一襲墨綠暗花紋長袍的男人款款走進,烏黑頭發梳著整齊的發髻,腰間別著一把精致的青龍劍。


    他是韶子卿身邊的隨從——赤嶸。


    韶子卿直接發問:“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赤嶸自打進門都不曾瞧江醉瑤一眼,他的眼裏隻有韶子卿一人,微微低頭迴道:“按照少爺的吩咐,都辦完了。”


    韶子卿臉色一沉:“做的可幹淨利落?”


    赤嶸鄭重迴道:“少爺放心,一刀斃命,不留痕跡。”


    聽聞此話,江醉瑤當即心頭一顫。


    赤嶸是韶子卿的殺手嗎?一刀斃命……他殺了誰?


    韶子卿此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個人的生死對於他來說,就好像是平常事一樣,言道:“出行多日,你也累了,迴去歇著吧。”


    赤嶸沒有離開,嚴肅道:“屬下還有一事要稟。”


    “說。”,韶子卿吐出一字,赤嶸卻略有戒備的瞧了江醉瑤一眼,略帶猶豫,韶子卿道:“不必管她,照直說就是。”


    赤嶸這才開口:“少爺,江州刺史已入京都了。”


    此話一出,韶子卿猛然一驚,略有意外:“這麽快?”


    赤嶸點了點頭:“屬下今日迴城的時候恰巧看到的,江州刺史騎的是最快的血紅烈馬入的城。”


    不知為何,韶子卿略顯慌張的問道:“可入宮了?”


    赤嶸搖了搖頭:“屬下一路跟隨,江州刺史已在客棧歇息,並未入宮。”


    韶子卿沒有急著開口迴話,坐在那裏沉思良久,眼底一冷:“今晚怕是要出事了。”


    赤嶸迴道:“少爺放心,屬下已安排了人手在客棧四周埋伏。”


    韶子卿速速起身,言道:“不行,若是出事便來不及了,快隨我去。”


    說完這句話,韶子卿便急匆匆的往外走,赤嶸緊跟其後道:“少爺,咱們已經被人盯上了。”


    僅此一句話,韶子卿驟然停身,目光銳利的瞧著赤嶸,雖沒有提及姓名,他便知赤嶸口中說的是誰,緊了緊牙根:“看來,有人比我們快。”


    赤嶸點了點頭:“少爺,咱們該怎麽辦?”


    韶子卿定在原地,瞧了瞧外麵漸黑的天色,思索片刻,目光落在江醉瑤的身上。


    那樣銳利的目光,惹得江醉瑤渾身一顫,韶子卿又要對她做什麽?


    而後,韶子卿竟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備轎,我要與少夫人去花滿樓聽戲。”


    江醉瑤瞬間一驚,聽戲?他要與她去聽戲?


    夜幕降臨,江醉瑤跟著韶子卿乘了轎子,去了肇京最繁華的街道。


    來到一家戲院,名為花滿樓,這是肇京最出名的戲園子,裏麵有很多名角戲子,以前每逢節日,韶家都會請這裏的戲子在府邸搭台唱戲。


    江醉瑤跟著韶子卿入了戲園,赤嶸早就定了座位,是一處二樓包間,座位設在窗邊,透過窗子就能看到底下搭戲的台子,真是個好位置。


    店小二上了好茶好果,識趣兒的退了出去。


    江醉瑤看著坐在對麵的韶子卿,她不知道韶子卿這又是在搗什麽鬼,她才不信他會好心請她看戲,其中必然有詐。


    戲子登台,唱著各種戲曲,曲調都很好聽,江醉瑤卻聽得心不在焉。


    忽然一戲子登台,引得滿堂喝彩,江醉瑤抬眼一瞧,原來是花滿樓的台柱子——蝶衣。


    那本是一個男子,唱的卻是旦角,也就是男扮女。


    那一身大紅戲服,上麵繡著極其亮眼的花紋,麵化紅妝,頭戴鳳冠霞帔,在胭脂水粉描繪下,顯得比女人還妖嬈。


    蝶衣,是肇京出了名的人物,隻因他戲曲唱的極好,聽說卸妝之後,真容也是妖嬈逼人,因此得好多姑娘垂憐。


    京胡曲調開場,蝶衣在舞台上擺動起來,一顰一笑格外攝人,簡直就是一活脫脫的女人,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


    一曲《貴妃醉酒》,一開嗓,立馬引來台下觀眾熱烈歡唿。


    江醉瑤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將這出戲唱的淋漓盡致,聲音嬌柔比女人唱的都媚,每一個眼神、每一捏蘭花指,都是那麽嫵媚。


    坐在對麵的韶子卿,聞聲瞧了過來,看著眼前的江醉瑤目光瞧著台下,津津有味的哼著曲調,眼睛一直沒有移開,雖然麵無表情,但是握著茶杯的手,卻停在桌子上,看樣子是出了神。


    他在在乎什麽?


    一曲作罷,台下歡唿連連。


    “蝶衣!再來一首!”


    “蝶衣!你好美啊!”


    一個男人,名叫蝶衣這樣的柔美名字,被人讚美容顏漂亮。


    嗬嗬,真是有點娘氣了。


    隻是台上的蝶衣卻絲毫沒有一絲尷尬或者羞澀,大大方方的朝著台下的觀眾施禮。


    江醉瑤一心防著韶子卿,哪裏有心思聽戲,咿咿呀呀的戲曲她又不愛聽,倒是沒多注意這個戲子。


    這時候,有人給蝶衣遞出一塊鑼。


    這是戲場的習慣,戲子唱完戲之後,便有人拿鑼走到台下要賞錢。


    按理來說,這種事情都是戲園的下人去做,蝶衣畢竟是台柱子,無需麻煩做這些事情,可今日不知是何緣故,蝶衣竟親自走下台。


    蝶衣這一下來,台底下的觀眾便坐不住了,蜂擁而至的走到蝶衣麵前,那種樣子仿佛就是遇到什麽名人一樣,鑼裏的碎銀子沒一會兒就滿了。


    熱鬧的場麵,讓江醉瑤不由往下瞧。


    忽然,蝶衣隨性的抬起頭,一下子就和江醉瑤對上了眼睛。


    當江醉瑤真真切切的看到蝶衣的容顏,整個人都驚了,那是一種不敢置信的模樣。


    怎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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