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朝,景帝28年。


    京都,肇京。


    北風唿嘯,大雪紛飛,那片片飄落的不僅僅是潔白,還帶著絲絲冷漠。


    江醉瑤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自己瘦成皮包骨的模樣,乍現的兩條鎖骨好似要刺穿皮膚一般。


    嫁入韶家這一年來,她被韶子卿折磨的不成樣子,人瘦的形同骷髏,盡管穿著醉小尺碼的衣裙,也顯得肥嗒嗒的,臉上積壓著暗沉疙瘩,整個人已不似從前美貌,甚至有些醜。


    丫鬟靈卉端著清水走了進來,正眼瞧也不瞧,扔在盆架子上就出去了。


    江醉瑤早已習慣了旁人的冷漠,她依然記得嫁進韶家的那天,韶子卿親口下達的指令:不必當她是少夫人,一應待遇同下人一樣。


    也是因為這道指令,在韶家的這一年來受盡折磨,如同地獄。


    江醉瑤對著鏡中的自己露出一抹苦笑,若知有今日,當初又何必心心念念的嫁給他呢?


    “哐啷!”,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瞬間驚著了屋子裏的江醉瑤。


    隻見,一襲聽吧的身軀立在門邊,銀色的月光透進來,伴隨著一陣風襲起他的長袍,將他的身影附上了一絲寒冽。


    江醉瑤就那樣坐在梳妝台前,反身直勾勾的瞅著他,眼睛睜得溜圓,驚訝無比。


    要知道,韶子卿已經一年都沒有踏進過這間房門了。


    他踏過門檻,一步一步朝著江醉瑤走去,走得很慢,卻讓江醉瑤感到一絲無法抗拒的壓迫感,身子不安的挺拔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氣。


    江醉瑤清晰的感受著他寒徹入骨的目光,冷傲孤清又盛氣逼人,他讓她感覺到恐怖。


    江醉瑤心底有些緊張,扶著梳妝台緩緩站起了身,卻不小心將簪子推掉地上,“啪”的一聲,驚的江醉瑤渾身一顫,忙是迴頭去瞧。


    “脫掉。”,他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麵前,用命令的口吻冷待她。


    那聲音冷的江醉瑤倉促轉頭,對上他銳利有神的眼睛,越發讓她感到不安,驚恐的吐出兩個字,“什麽?”


    韶子卿瞬間煩躁的眉頭一緊,似乎很不喜歡把話說第二遍,索性將江醉瑤橫抱而起,朝著床榻走去。


    “放開我!放開我!”,江醉瑤徹底驚了,奮力掙紮。


    走到榻邊,他無情的將她丟在床上,好似在扔一個物件,本就瘦骨如柴的她,被摔得渾身刺痛。


    還沒等江醉瑤反應過來,就聽到一聲刺耳的聲響,“撕拉……”


    她的衣裙被韶子卿暴力的扯破,“啊!”,她驚恐的叫著。


    韶子卿捏起她的下顎,壓低了聲線,“你不願意?”


    涼涼的隻見捏的江醉瑤下顎有些疼,驚恐的心更加戰戰兢兢,哀求著:“求求你,放過我。”


    韶子卿雙眸一緊,冷道:“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不是你去母親跟前喊冤的嗎?此刻又裝什麽楚楚可憐?”


    的確,韶子卿的母親的確催了韶子卿,可她嫁進韶家一年了,他卻不曾與她圓房。


    她也並未去夫人那裏告狀,而是夫人自己著急抱孫子。


    韶子卿看著她,一臉的毫無興趣,有的隻是厭惡,“當初費盡心機的嫁給我,你不是如願以償了嗎?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這不是你最拿手的嗎?”


    江醉瑤拚了命的搖著頭,她十三歲便愛上了他,的確想嫁給他,錯信了庶妹江凝瑤的話,設計他玷汙了她的假象,她這才嫁進韶家的門。


    至於水性楊花,那些都是被庶妹江凝瑤害的,她不是那樣的女人。


    ……


    夜,那麽漫長。


    這是江醉瑤這輩子經曆過最漫長的夜。


    整整一夜,江醉瑤感覺自己仿佛是漂泊在孤立無援的船帆,伴隨著浪潮的洶湧,她所有的抵抗都是無力的,直到她意識徹底崩潰。


    當清晨的曙光亮起的時候,枕邊人的唿吸沉重的睡著,可是她卻一夜無眠。


    疼……


    渾身刺骨的疼!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那是她昨夜反抗的後果。


    江醉瑤如一塊木頭一樣,睜著眼睛死死的躺在床榻上,麵如死灰的望著頭頂,絕望至極。


    床單上的一抹血跡,仍在渲染著昨夜的驚濤駭浪。


    這時,韶子卿的眉頭忽然顫抖了一下,眼睛疲憊的緩緩睜開。


    這一夜,他也很累。


    掀開被子起身,背對著江醉瑤坐在榻邊,根本不在意躺在他身邊的女人,抬手輕揉著太陽穴,喚了一聲,“來人啊。”


    侍奉上夜的靈卉走了進來,這一夜她在門外聽到江醉瑤無數次歇斯底裏的叫嚷,但她卻絲毫也不在意。


    他麻利的穿好衣裳,迴頭瞥了江醉瑤一眼,床單上的血跡告訴他,她也並非是水性楊花,至少外麵那些關於江醉瑤的流言蜚語有一部分是胡說的,但他卻也沒有因此對她做任何改變。


    “從今日起,如從前一樣,下人過什麽日子,就給她過什麽日子。”,冷冷聲音響起,韶子卿毫不留戀的甩袖而去。


    他完成了母親交待他的任務,可她呢?


    一行淚從江醉瑤的眼角滑落,那份殘留的愛,也在昨晚的驚濤駭浪的消失殆盡。


    “少夫人,奴婢伺候你起身吧。”,靈卉淡漠的開了口。


    江醉瑤生無可戀的迴了句,“你出去吧。”


    靈卉全然不顧江醉瑤此刻的狼狽,甚至不屑的白了一眼,就那樣什麽也不管的出去了。


    這樣的日子江醉瑤早就習慣了,韶子卿不善待她,府邸的下人也不尊敬她。


    迴想這些年的種種,江醉瑤心如死灰,被庶妹江凝瑤害的臭名昭著,落得個不知檢點的名聲,錯信江凝瑤使計嫁給韶子卿,卻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本以為,韶子卿不喜歡她不要緊,來日方長,她總能讓他看到她的真心,可結果呢?


    事實告訴他,韶子卿就是一塊捂不熱的冷石,任憑她如何證明自己,他都不會愛他。


    這樣的日子,過著還有什麽意思。


    江醉瑤露出一絲苦笑,是她太傻,被庶妹幾句謊話騙的團團轉,更癡心妄想想得到韶子卿的愛。


    江醉瑤萬念俱灰,扯下床單,下榻掛在了房梁上。


    ……


    良久,日頭高懸,靈卉走進屋子的門,當她看到江醉瑤掛在房梁之上,滿麵驚恐的尖叫著,“啊!少夫人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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