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月……”


    “喂!蓮月!!”


    “蓮月你等等我嘛!”


    山間小路上,白衣的僧人快步在前,一隻白狐跟在後麵亦步亦趨。


    這是把墨玨送進妖林後的第三天,許是因為先前那一劑猛藥下的有點太猛了,蓮月已經連著三天不理人了。


    不過也不能說是完全不理。


    那天送墨玨進妖林的時候,考慮到蓮月雖然也是妖,但他一身的佛門法器與香火味兒大概在妖林裏多少會有點不討喜,所以盡歡就讓蓮月在妖林外等她,而蓮月也真的乖乖地等著了。


    可等盡歡從妖林裏出來後,事情就有點不對勁了。


    不管盡歡怎麽跟蓮月搭話,變成人也好變成狐狸也罷,蓮月就一直悶頭念經不作迴應。


    可他還會在盡歡累了的時候等著她休息,夜裏睡覺也不會偷偷走掉,似乎是默許盡歡跟著他,卻又拒絕與盡歡有任何交流。


    一連三天都得不到迴應,盡歡的心裏生出了些沮喪來,隻是她一時之間還搞不明白這種沮喪來源於什麽,隻能一直堅持跟在蓮月身後,看著他的背影發愁著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多久。


    ……難道說那天夜裏她問的那些問題就這麽讓蓮月感到為難嗎?


    此時此刻,盡歡甚至有點覺得懊悔,她在前兩個世界裏學到的有關如何“表達感情”的知識還不夠多,所以即便她有意想要打破僵局,卻不知該怎麽下手。


    事已至此,盡歡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給蓮月重新留足空間。


    是她前幾天太過冒進了,她明知道蓮月一心修佛,肯定無法一下子接受得了太直白的逗弄。


    想到這裏,盡歡忽然幾步躍到蓮月麵前擋住他的去路,而蓮月在看到白狐的時候表情閃過慌張,急忙側過身去不再看盡歡。


    “蓮月!你讓我想把話說完,你可以不用迴應我。”


    蓮月口中依然在低聲默念著經文,雙目緊閉著,看都沒有看過來一眼。


    盡歡的心頭一緊,低著頭有些失落地說道,“我好像給你造成困擾了,既然你現在實在不願意理會我,我想我就先不繼續跟著你了,不然一直這樣下去對你對我都不好。不過這對鈴鐺我留給你,它會發出隻有我能聽得見的聲音,等到什麽時候你願意見我了,隻要搖一搖這對鈴鐺我不管在哪都會來找你的。”


    她說著走到蓮月身旁,在他腳邊放下一個用紅繩拴著的金鈴鐺,然後低頭蹭了蹭蓮月的袈裟小聲說道,“……對不起。”


    蓮月的身體自她靠近後就顯得有些僵硬,盡歡在心裏歎了口氣,最後看了蓮月一眼便扭頭離開。


    可還沒等她跑走多遠,盡歡猛然聽見金鈴在她身後響了,她驚訝地迴頭看過去,卻見到站在原地拿著金鈴的,是一身黑衣麵帶揶揄笑容的一張臉。


    “……菡月!怎麽是你?!”


    “怎麽?難道我不用這鈴鐺嗎?”


    ——————


    菡月是被強行喚醒的。


    當他自沉睡中突然恢複意識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想到蓮月會在這種時候把他給拖出來。


    瞬息之間,菡月已經通過記憶搞清楚了發生了什麽,包括他們這段時間送墨玨去妖林這一路上的事,還有前幾天在荒廟外的那個夜晚,盡歡問的那幾個把蓮月逼得不得不像現在這樣躲起來的事。


    盡管雙魂的意識不互通,但此刻菡月有一點很肯定——


    蓮月不想讓盡歡走,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盡歡,所以才強行把自己弄醒來挽留盡歡。


    而一旦意識到這一點,菡月不禁有些無語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拿著金鈴走向盡歡,看著白狐轉瞬之間變成少女,表情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等著他一步步靠近。


    “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能把那家夥逼到這份上的,小狐狸,本事越來越大了?”


    菡月的調侃讓盡歡垂眸抿著嘴不說話,而菡月收起金鈴後將一直不吱聲的盡歡攬進了懷裏。


    “好不容易再見麵,準備就這麽一直對我喪著個臉了?”


    盡歡伸手抱住菡月搖搖頭,埋頭在他懷裏悶聲說道,“你休息了這麽久,已經好些了嗎?”


    菡月的臉上露出笑意,輕輕掐了掐盡歡的臉頰笑道,“還知道關心我,看來你這小狐狸還算有良心。”


    如今蓮月變成了菡月,盡歡自然也就不必離開了,而且更讓菡月身心愉悅的是那小狼崽子也被送走了。


    先前蓮月在時他們還得三人同行,現下隻有他和盡歡兩人,菡月不清楚蓮月和盡歡兩人之前是要去什麽地方,所以甚是一副體貼的樣子對盡歡問道,“你現在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盡歡沒想到菡月讓自己挑目的地,自從進入這個世界後她都是蓮月去哪裏她就跟到哪裏,現在主動權被交到了她手上,盡歡隨即思忖了片刻。


    “這幾天蓮月也沒跟我說他要去哪,不過那日那個玉練仙君說最近有個什麽論道大典,聽起來好像很熱鬧的樣子,我想去看看。”


    盡歡是想著畢竟這論道大典屬於是天道必要的情節之一,既然如此,無論如何天道都會想辦法把她弄過去的,那倒不如讓菡月把她帶去,這樣有些事她才好提前部署。


    隻是菡月聞言卻皺起眉有些不同意的樣子。


    “我倒是無所謂,但論道大典去的都是和尚和修士,那種地方對你一個小狐狸來說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盡歡在心裏幹笑了兩聲。


    這個她當然也知道,畢竟原本小世界裏的“盡歡”就是誤入了論道大典,還差點吃了大苦頭,隻是這裏她不去也得去,所以盡歡一咬牙,做出一副沮喪的表情出來對著菡月問道,“……我真的不能去嗎?”


    狐妖少女眼中的失落讓菡月的表情僵了一瞬,心裏竟下意識地冒出了一些自責的情緒。


    怎麽能這麽殘忍地拒絕一個好奇的小狐狸呢?


    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啊!


    菡月僵硬了一陣後終於想到了一個方法。


    “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一般來說有許多修士會在收服比較溫順的小妖後選擇將其當成靈寵養在身邊,你若實在想去,隻能是我假扮成散修的行者,你就當作是我的靈寵與我同去。”


    盡歡想了想,好像也就隻有這個方法可行了,而且原本“盡歡”在論道大典時也是被玉練仙君以靈寵的身份帶在身邊的,無論如何,這個身份她怕是逃不掉了。


    “那好吧!隻要你能帶我去看看熱鬧就行。”


    盡歡臉上重新揚起了笑臉,菡月看著她心跳不覺漏了一拍,伸手摸了摸盡歡的頭頂。


    “小狐狸,既然答應了做我的靈寵,接下來這段時間可就必須得聽我的話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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