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咖啡廳裏播放著優雅的爵士小調,落地窗外下著綿綿細雨,雨滴落在窗子上模糊了外麵的世界。


    牧修遠匆匆推門走進咖啡廳看到了獨自坐在落地窗邊的顧盡歡,那一身黑色長裙的素淨模樣讓他恍惚有種迴到了他和顧盡歡過去還沒有被任何事影響的時候的感覺。


    他剛剛久違地收到了顧盡歡給他發的消息,便立即趕到了這家定位上的咖啡廳。


    “盡歡!讓你久等了。”


    牧修遠坐在顧盡歡的對麵有些局促地交握著雙手,顧盡歡抬手示意了一下遠處的侍應生,很快就有人端過來了一杯拿鐵放在了牧修遠麵前。


    牧修遠心中一喜,因為顧盡歡還記得他的喜好,可他剛想借此套套近乎,顧盡歡卻垂著眼睛說道,“等的不久,托你的福,我現在的時間又變的很充裕了。”


    牧修遠的心裏“咯噔”一下,立刻緊張地問道,“盡歡,又出什麽事了嗎?”


    顧盡歡似是有些疲倦的樣子歎了口氣,帶著一抹悲涼的笑意抬起頭來,一滴眼淚恰到好處地從眼尾滑落。


    “牧修遠,麻煩你迴去跟蕭琳說一聲吧,我已經完全放棄你和顧家不跟她爭什麽了,你讓她放過我好不好?”


    牧修遠還沒有從第一次看到顧盡歡在他眼前落淚的震驚中迴過神來,她的話像是補了一記重擊一樣,讓牧修遠一下子方寸大亂。


    “她又做什麽了?!盡歡你別難過了,我……我最近完全沒有關注過她,到底發生什麽了?”


    顧盡歡低下頭隨手揩去淚痕悶聲問道,“修遠,你真的相信當初那起車禍是我為了報複蕭琳才做出來的嗎?”


    “我……”


    “不過你相不相信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網上所有人都覺得是我的錯,我以為隻要我不再跟她有利益衝突就可以了,沒想到……看來隻有毀了我的一切才能讓她滿意吧!”


    牧修遠被這一連串的信息弄得茫然又無措,但他至少可以確定一定是網上出了什麽事,急忙拿出手機翻看起來。


    顧盡歡沉默地看向窗外的雨,牧修遠的臉色在看到網上那些對顧盡歡鋪天蓋地的謾罵時漸漸變得糟糕,尤其是看到網友現在要求顧盡歡退出交響樂團,他終於明白了顧盡歡說的“毀了一切”是指什麽。


    牧修遠抬起頭看向一直看著窗外的顧盡歡時有些心情複雜,喉嚨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修遠,你知道嗎?車禍那天下的雨好像也跟現在一樣大吧,車子側翻之後我的左腿被死死卡住了,痛到讓我幾乎昏迷,而且附近還有汽油的味道飄過來,所以那個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了你,我當時很怕死,我想我還沒有按照我們的婚約嫁給你,卻沒想到等我在醫院醒來後收到的第一條外界的消息,是蕭琳發給我的你們的親密照,而你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牧修遠下意識地又想起了他曾經一直在做的那個顧盡歡一直在哭的夢,夢裏那無比壓抑悲傷的氣氛就跟現在一模一樣,讓牧修遠感到一陣窒息。


    “盡歡……”


    牧修遠本能地伸出手想抓住顧盡歡,因為他總有種顧盡歡仿佛要化身成天鵝飛走了的錯覺,直到顧盡歡迴過頭來,雖然沒有流淚了,卻比夢裏痛哭的模樣還要悲傷,明明掛著淺淺的笑意,她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生機。


    “修遠,這是我最後一次單獨約你出來了。如果能迴到過去,我情願不要跟你有婚約,這樣我就不曾喜歡過你,也不必因為喜歡過你而變得一無所有了。”


    顧盡歡說完便自己轉著輪椅離開了咖啡廳,留下牧修遠一人垂頭坐在落地窗前,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


    牧庭月和時衡在咖啡廳外偷偷接走了顧盡歡,等她上車後,時衡一臉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顧盡歡,你可太會釣了,我感覺你這一套連招下去牧修遠就差跪下給你認錯了。”


    顧盡歡現在臉上完全看不出剛剛的傷感,聞言她無辜地眨了眨眼,“有嗎?我隻是在暗示他趕緊去調查車禍的事而已。”


    牧庭月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卻忽然像個大狗一樣撲過來一把抱住了顧盡歡。


    “老婆,我這輩子肯定不會像那個渣男一樣辜負你的!”


    “靠!”


    時衡一臉嫌棄地轉頭放下了隔板準備開車,車子的發動機啟動,顧盡歡抬手摸了摸牧庭月的後腦小聲笑道,“牧庭月,你知不知道這種承諾是要花一輩子來檢驗的?直到你臨死前才有資格說你這輩子沒有辜負過我哦。”


    牧庭月抬起頭在她唇上輕輕地親了一口,看著那雙似乎能將他的一切都看穿了的烏黑的眼睛點了點頭。


    “我知道,但是你也要陪我一輩子,好讓我能在我臨死前向你證明這一點。”


    顧盡歡的心頭一跳,記憶似乎迴到了上個世界的最終一刻,眼前牧庭月的臉上忽然一晃而過一個看不清楚麵容的模糊臉。


    ……是誰的?


    顧盡歡的頭一瞬間出現了一下尖銳的疼痛,她下意識地“嘶”了一下扶住了額頭。


    “怎麽了?”


    “……沒事,剛剛突然有點頭疼。”


    牧庭月聽到顧盡歡不舒服了可比她緊張得多,立刻仔仔細細地捧著她的臉檢查了一下擔憂地問道,“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顧盡歡笑著抓住牧庭月的手腕搖了搖頭,“不用了,可能就是最近沒休息好,正好這幾天又能在家好好歇一歇了。”


    牧庭月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抱著顧盡歡埋頭在她頸窩裏悶聲說道,“……我這幾天也想請假在家陪著你了。”


    “得了吧,你留在家裏我還能有的休息嗎?”


    牧庭月的腰側被顧盡歡輕輕掐了一下,不禁唿吸一緊,手撫上顧盡歡的腰後輕吻著她的脖子啞著聲音反問道,“不能嗎?我在家的話什麽都可以幫你做,而你隻需要給我一點獎勵就可以了。”


    “你想得倒挺美。”


    顧盡歡伸手扯住了牧庭月腦後的頭發想把人從身上拉開,卻被他抵在車座的靠背上索吻。


    幽暗的後座空間裏隻剩下唇舌交纏的細微聲響,顧盡歡實在扯不動牧庭月,隻好任由他黏上來,抓著牧庭月頭發的手也漸漸搭在他頸後,卻沒想到隻是無意中摸了一下他的後頸,壓在身上的人就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樣越親越過火。


    “篤篤篤!”


    隔板突然被人敲響打斷了後座旖旎的氣氛,時衡沒好氣的聲音緊接著傳了過來。


    “雖然車是你們家的,車震的話過後要清潔保養車也是你們的事,但咱就是說能不能考慮下現在前麵還有我這麽個大活人呢啊!”


    顧盡歡看著牧庭月不得不偃旗息鼓的煩躁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牧庭月深唿吸了幾下壓下心頭的火氣,側頭看到顧盡歡臉上的笑意時忍不住也跟著笑了笑。


    “等著待會兒迴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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