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修遠這段時間一直過得有些渾渾噩噩的。


    他總是夢見顧盡歡在哭,夢裏的顧盡歡整個人都十分消瘦,坐在輪椅上懷抱著芭蕾舞鞋絕望地流淚。


    剛剛牧修遠又是從這樣的夢境裏醒來,他滿頭大汗喘息不已,夢裏的情緒太過悲傷壓抑,真實到仿佛他真的看到了痛哭不止的顧盡歡。


    可睜眼後屋子裏隻有他自己,外麵的天還黑著,牧修遠深吸一口氣後拿起了手機,冰冷的指尖微微發麻,差點連解鎖屏幕都解鎖不開。


    牧修遠也不管現在是幾點就撥通了顧盡歡的電話,他現在迫切地想要聽到顧盡歡的聲音,確認她是不是真的有那麽難過。


    顧盡歡半夜被電話鈴聲吵醒時非常不爽,她拿起手機看看屏幕上【牧修遠】三個大字,又看看屏幕左上角顯示的淩晨四點半,幹脆利索地選擇了掛斷。


    可是電話又打過來了,一連掛斷了兩三迴後,顧盡歡實在沒辦法接通了電話。


    “牧修遠你沒完了是不是?!你要不要看看現在是幾點啊!”


    顧盡歡中氣十足的怒斥讓牧修遠鬆了口氣。


    “盡歡……我這幾天一直夢見你在哭。”


    顧盡歡被這一句話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該迴啥,恰好她身旁的牧庭月也被吵醒了,他困倦地伸手抱住顧盡歡的腰,一把將人撈進懷裏。


    “……呀!”


    在一聲短促的驚唿聲後,顧盡歡的手機一時沒抓穩掉在了地上,隻是還沒等她探身去撿,牧庭月感覺到懷裏的人要離開,又重新扣住顧盡歡的腰把她拖迴來,埋頭在烏黑柔順的發絲間蹭了蹭,有些含糊不清地問道,“怎麽了?”


    牧修遠聽到了從聽筒裏先傳來了顧盡歡的輕唿以及一聲手機墜地的聲響,正欲擔心時又聽到了一個不太清晰的男人的聲音,本來還算平穩的情緒一下子炸了。


    淩晨四點,還跟顧盡歡睡在一起的男人,牧修遠幾乎當場目眥欲裂。


    “顧盡歡!你旁邊那個男人是誰?!”


    然而迴應這聲怒吼的隻有一些遙遠又模糊的說話聲。


    “我手機掉了……你別鬧,電話還沒掛呢……”


    可惜牧庭月還不太清醒,顧盡歡在他懷裏掙紮得厲害,讓他在困頓的迷蒙中感到不滿,下意識地把人按在床上低頭親了上去。


    “別管電話了……”


    “老婆……”


    聽筒裏的對話聲終於結束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更讓牧修遠神經繃緊的模糊的親吻聲以及些細微的輕哼。


    再聽不出來電話那邊發生了什麽那真是白長這麽大了。


    隻是牧修遠現在無法接受顧盡歡現在身邊有了其他男人,電話裏的聲音模糊而且有點失真了,所以他甚至不敢確定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他忽然想起了蕭琳發給他的那個顧盡歡和牧庭月一起在外麵被人拍到的圖。


    ……所以那個男人會是牧庭月嗎?


    手裏的手機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無意中掛斷了,牧修遠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


    他的腦子裏一會兒是夢裏顧盡歡的哭泣聲,一會兒又是電話裏那曖昧的聲響,在愧疚與憤怒之下,牧修遠猛然間還察覺到了一絲潛藏在心底深處的……


    妒忌。


    剛剛從電話裏聽到的那個聲音,牧修遠從沒有想過顧盡歡能發出這麽嬌蠻又嫵媚的聲音。


    在他的記憶裏顧盡歡一直都是清冷淡漠的,她將僅有的熱情都給了芭蕾舞。


    那為什麽她現在變了?是因為那個會叫她“老婆”的男人嗎?


    牧修遠抱頭掙紮了片刻,但那些聲音依然在他腦海裏盤旋不去,最終,牧修遠還是起床走進了浴室。


    而另一邊。


    牧庭月親了幾口就開始不老實了,搭在腰上的一隻手偷偷開始往顧盡歡的睡衣裏鑽,指尖都已經觸到了細膩柔軟的肌膚,可惜卻被顧盡歡一巴掌狠狠打在腦門上,把尚未消弭的困意和逐漸攀升的欲望都一並打散了。


    “啊!”


    “嘶……顧盡歡你怎麽打得這麽用力啊……”


    牧庭月一下子捂著額頭倒在一旁,顧盡歡強行壓下被挑弄起來的情欲,整理了一下睡衣後打開床頭燈撿起手機,見電話早就已經掛斷了才鬆了口氣。


    “打你怎麽了,想給牧修遠聽現場是不是!”


    挨了一巴掌的牧庭月清醒了不少,聽到“牧修遠”的名字,他抬起頭來一臉嫌惡又茫然地問,“他這個點打電話給你幹什麽?”


    “我怎麽知道!他好像說了什麽夢見我哭了什麽的吧……我沒記住。”


    顧盡歡沒好氣地靠坐在床頭打了個哈欠,幹脆利索地拉黑了牧修遠的電話免得再被對方打過來擾民。


    而牧庭月聞言不滿地舔了舔後槽牙。


    同樣身為男人,他比顧盡歡更了解牧修遠到底在想什麽,才做了個夢就上趕著打電話過來關心,意圖不要太明顯。


    ……還不如真的來點現場給牧修遠聽聽,好叫他以後都絕了那份心思。


    一想到牧修遠擺明了心裏其實更惦記著顧盡歡,牧庭月忍不住陰陽怪氣道,“誰讓他這個時間上趕著打電話過來,給他聽聽現場都算便宜他了。”


    “……那你還挺大方的哈。”


    牧庭月瞥一眼顧盡歡意味深長的表情,到底還是沒敢把剛剛那些心裏話說出口,而是又湊到了顧盡歡身邊來,將人圈進懷裏,從耳尖的輕吻開始小心試探。


    “被他這麽一吵,現在都有點睡不著了。顧盡歡,還有不到兩個小時你就得起床了,我們要不要趁這段時間做點什麽?”


    借著昏黃的燈光,顧盡歡側頭看到了牧庭月眼底翻滾的情欲,緊挨著自己的身軀正散發著灼人的熱度,暗示的意味不能再明顯了。


    “……那你把燈關上。”


    顧盡歡沉默一陣後終於迴應了一句,牧庭月的臉上立即綻放出笑意,長臂一伸,臥室裏又重新陷入黑暗當中。


    ——————


    牧庭月沒想到到了中午他會在手機裏看到一連串的未接來電。


    幸虧他昨晚忘了把手機帶進臥室還關了靜音。


    牧庭月隻穿著睡褲從臥室裏悄悄出來,還帶著一身豔紅的痕跡,拿起手機看了看未接來電的時間記錄,從早上九點多開始,牧修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打來一個電話。


    手機忽然在牧庭月手裏又震了一下,還是牧修遠的電話,想了想,牧庭月幹脆接通了。


    “找我什麽事。”


    “牧庭月……你知道盡歡現在在哪嗎?”


    牧庭月迴頭看了一眼緊閉的臥室門,顧盡歡才剛睡下沒多久,估計不到傍晚不會醒。


    “牧修遠,沒記錯的話顧盡歡是你的未婚妻吧?哦不對,已經是前未婚妻了,你讓人家把你捉奸在床,現在問我她人在哪,這合適嗎?”


    牧修遠一下子握緊了手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咬著牙說道,“你就說你到底知不知道就可以了。”


    “你是想問她是不是在我這裏吧?可是牧修遠,你以什麽資格來問?顧盡歡妹妹的男朋友嗎?現在跑來問我顧盡歡的去向,當初怎麽不在蕭琳麵前管住你自己呢?”


    牧庭月的一字一句都在故意往牧修遠的雷點上蹦。


    多虧了顧盡歡當初帶他看了一場“捉奸”的好戲,所以牧庭月現在才能這麽清楚說什麽能讓牧修遠覺得不爽。


    牧庭月知道關於宣布結婚的事顧盡歡還另有打算,但這不妨礙他用這些答非所問的話來挑弄牧修遠的神經,尤其是聽到電話裏傳來牧修遠壓抑著憤怒的粗喘,牧庭月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笑你蠢啊。真可惜啊牧修遠,在顧盡歡眼裏我似乎比你更有用,不然那天她也不會特意帶我去看熱鬧了。”


    “你……!”


    “哦對了,關於你最開始的那個問題,顧盡歡現在到底在哪裏……牧修遠,在你聽到那些不該聽的東西的時候你就該明白,這個答案你即便知道也沒有意義了。”


    電話被掛斷了,牧修遠維持著手機放在耳邊的姿勢僵在那裏,腦子裏隻餘下了一句話。


    顧盡歡,真的和牧庭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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