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救命的草藥,保住母親性命的希望,就大了許多,沾染灰塵的袖袍緊緊的摟住木盒,張四不敢放手絲毫,一路跑迴了城門內。


    剛進了城門,便見潛江三人已經離開了,這對於張四來說,是命運轉折的大事,但在潛江的眼裏,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罷了。


    張四奔跑進城門,一名牽著馬匹的士兵,卻將他給攔了下。


    “大將軍吩咐,給你準備了馬匹,能快些趕迴去。”


    守城士兵指著身旁的馬匹說道。


    如今時間就是生命,能早一刻趕迴去,母親的生機就大一分,而這馬匹,正是張四所急需的。


    接過韁繩,張四心中對潛江可謂感激非常,見他連忙朝著守城士兵點頭答謝:


    “謝謝軍爺,謝謝大將軍!”


    說罷後,張四當即躍上了馬背,順著街道一路疾馳而去。


    望著張四漸遠的背影,守城士兵嘴裏小聲嘀咕著:


    “也不知是這小子激世修來的福分,竟然能讓大將軍看上了眼……”


    能入的了將軍的營帳,雖然僅是端茶倒水,但對於普通百姓而言,絕對算得上一飛衝天,鯉魚躍龍門了。


    此時,一直躲在旁邊商鋪的劉老漢,見著張四無礙,也隨之送了一口氣,心中的石頭亦落了地,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賣包子嘍,新鮮出爐的大肉包哦~”


    “菠菜,賤賣,菠菜,賤賣~”


    紛擾的街道上,各種攤販在不斷叫賣著自家的商品,行人百姓來來往往,人頭攢動,一副熱鬧非凡之景。


    潛江二人騎馬前行,而守城將領,則在旁領路。


    看著如此喧囂熱鬧的街道,乎爾不由得感歎道:


    “沒想到小小的一州之郡,竟然如此繁華,比之羨州主城,也差不了幾分了。”


    聽聞乎爾的感慨,潛江在一旁出言解釋著:


    “白月郡雖然不過天下五州、十城、三十郡之一,但其一麵臨海,乃是重要的運輸要道之一,其他四周的商品想要進入羨州,七成皆離不開這白月郡,此地能有這般繁華,倒也不奇怪了。”


    乎爾略微點了點頭,他常年坐鎮邊關,很少外出,邊境地處偏遠,又常年交戰,自然比不得這白月郡來的有生氣,見他散發著蔚藍色的眸子朝著周遭不斷打量。


    路上的行人雖多,卻也不顯得擁擠,三人甲胄披身的裝束,走來的百姓們,都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通道,特別是潛江那不自覺釋放出的上位者的氣息,讓百姓們不敢與其對視。


    快馬奔馳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三人來到了白月郡的中心處,停在了一間裝飾華麗非常的府邸前。


    潛江緩緩抬頭,入目的便是那以金沙書寫的郡守府三字。


    “大將軍,乎爾將軍,郡守府已到了。”


    守城將領開口說道。


    還未等二人下馬,便見著郡守府的大門,隨之開啟。


    當先走出的是一位頭發花白,身著錦衣的老者,正是郡守宏傾,東源,潛鋒餘,與宏嫣,也都跟在宏傾的身後,出門迎接。


    隻見宏傾雙手提著裙擺,低著頭,身體微微躬著,一路小跑到了潛江的馬前。


    見他雙手抱拳,身體彎曲的形似一隻大蝦,語氣恭敬的說道:


    “下官白月郡郡守宏傾,恭迎震南王爺,乎爾將軍。”


    潛江作為黑鱗軍統帥,當朝鎮南王,宏傾稱唿一聲下官,亦是理所應當,而乎爾作為將軍之職位,在朝中位居三品,與宏傾相當,宏傾卻依舊卑稱,一部分原因是乎爾乃是手握軍權的將軍,但讓他如此能恭敬的根本因素,乃是乎爾絕非尋常軍隊的將領,而是黑鱗軍的將軍,更是潛江的副將和心腹!


    二人縱身下馬,潛江看著眼見這畢恭畢敬,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堅硬的麵容上流露出一抹笑容:


    “宏郡守,小兒這些時日在白月郡發生的事,虧的你照顧了。”


    宏傾當即惶恐,連忙說道:


    “這一切都是下官應做之事,哪怕豁出了老朽這條賤命,也不定會護得小王爺周全啊。”


    潛江雖與宏傾素未謀麵,但對於他的城府也略有幾分耳聞,否則也不會在這白月郡郡守的位置,一待便是如此之久,要知道,白月郡地產豐富,是塊兒不折不扣的肥肉,不隻有多少雙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在盯著,若無相當的智謀心機,豈能守得住。


    宏傾所言,聽聽便好,潛江的目光掃到宏傾的身側,入目的便是那張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麵容。


    “爹……”


    潛鋒餘略微低著頭,小聲叫到。


    目光看向了潛鋒餘包裹著白布的右手,潛江雖然已經在信中得知了自己兒子斷手的原委,但此時輕言目睹,心中卻無可避免的一陣陣抽痛。


    潛江並未多說,僅僅是點了點頭。


    見此,宏傾連忙說道:


    “王爺還是進去說罷,下官已經備好了酒菜,為王爺接風洗塵。”


    在宏傾的招唿下,眾人一路越過了繁華的前廳,來到了會客廳內。


    會客廳當中,擺放了一張碩大的白玉圓桌,圓桌之上,一應酒水和菜肴,已然備全,還有侍女端著佳肴,接連擺上玉桌。


    眾人接連落座,宏傾此時卻坐於側位,主位自然是要讓與潛江的。


    美味佳肴在不斷被侍女呈上桌,熱騰騰的菜肴散發著令人難以抵禦的香氣,宏傾端起了白玉酒杯,其中的酒水乃是百年女兒紅。


    “今日王爺能來這小小的白月郡,屬實讓本郡受寵若驚啊,下官在此敬王爺,乎爾將軍一杯。”


    說罷後,二人皆端起了酒杯,隨即一飲而盡。


    酒水入口,便見潛江雙目一亮,開口稱讚道:


    “好,實乃好酒,入口綿柔清列,醇香甘甜,若本王猜的不錯,此乃埋入紅土之中,存放已有百年的極品女兒紅罷。”


    見得潛江中意此酒,宏傾心中不免一喜,此時就算這酒並非女兒紅,宏傾也會點頭稱是的:


    “王爺不愧是潛龍皇朝的品酒名家,這不過區區一呡,便能辨別出這酒的名號,甚至是準確的年份來,屬實讓下官佩服不已啊。”


    “實不相瞞,這每一壇女兒紅在埋入紅土中時,都會在壇蓋上標注年份,距離這壇女兒紅入土至今,不多不差,正好是一百年整!”


    什麽品酒名家,世間隻知他潛江殺人如麻,武功超絕,至於喝酒,哪個從戎之人,不好喝兩口?


    自知宏傾實在溜須拍馬,但與這宏傾相處,也屬實自在愉悅了。


    “宏郡守說笑了,本王也就是平日裏好喝兩口罷了。”


    潛江隨之笑道。


    乎爾雙目微眯,對這百年女兒紅也著實滿意:


    “宏郡守,這酒果真是好喝的緊!”


    隻見宏傾大笑道:


    “哈哈哈,乎爾將軍喜歡,大可喝個舒爽,下官管夠!”


    乎爾也是愛酒之人,邊關遙遠偏瘠,豈能喝的上如此佳釀?


    “好!那本將軍便謝過郡守了。”


    “你我二人品階相同,郡守也不必謙虛,以下官自居,喚我一聲乎爾便可。”


    宏傾蒼老的麵容露出笑意,說道:


    “乎爾將軍屬實豪爽,和將軍交談,與那些整日坐在木屋府中的文官,不知好了千倍百倍啊。”


    朝中文武不合,宏傾實在人老成精了,對於人心的把控,鑽研頗深。


    隻見潛江和乎爾二人聽得此言,心中暗道了聲老狐狸,但表麵上卻大笑連連。


    潛江不免笑道:


    “宏郡守這番言論,在我耳邊念叨念叨也就罷了,若萬一傳到了那些孺鏽文官的耳中,恐怕少不了你的好果子吃。”


    宏傾對此卻毫不在意:


    “不礙事,這人做事,做得了,還說不成了不是?”


    “再說,現在朝中紛亂一片,人人自危,恐怕也顧不得我這一小小的郡守了吧。”


    宏傾說罷後,便見他拿起酒杯自飲了一口,麵色平靜,卻不知在想些什麽。


    而潛江和乎爾,皆是心思透徹之輩,知道這宏傾老頭是在有意無意的試探二人的立場如何,畢竟潛江之所以舉兵到白月郡來,靠的是潛鋒餘因素,至於潛江有沒有另外的打算,這也隻有他自己知曉了。


    此言一出,二人都未搭話,宏傾心知問不出什麽,便指著坐在身旁的東源和宏嫣說道:


    “這位是下官的長子,東源,這是小女宏嫣。”


    “還不見過王爺和乎爾將軍?”


    一身儒士打扮的東源語氣平靜的行禮道:


    “小子東源,見過王爺,見過乎爾將軍。”


    “小女宏嫣,見過王爺,見過乎爾將軍。”


    宏嫣的容顏一絕,舉手投足亦顯得落落大方,盡顯大家閨秀之色。


    潛江的眼神掃過兩位小輩的麵容,宏嫣的容貌雖然出色,但也不過是一女子罷了,不值得多加關注,到是東源,讓潛江這位鎮南王多加留意了幾眼。


    “看你裝束像個文弱書生,卻也是個練家子?”


    東源麵不改色,當即行禮說到:


    “迴王爺的話,小子兒時體弱多病,便學了些強身健體的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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