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分的流逝而去,已至下午,自從皇甫樓用折扇攻擊了蕭月明之後,整個車廂中的氣氛便凝固了起來,幾人都未言語,僅是靜靜的閉目養神。


    “月明,身上的傷勢好些了麽?”


    蘇藍見著蕭月明整整一上午,都閉著雙目,也不說話,便以為他受了很重的傷勢。


    睜開了雙目,蕭月明凝望向身側的蘇藍,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沒事了,就是些許小傷罷了,我不過就是覺得有點乏力而已。”


    皇甫樓給蕭月明造成的傷勢的確不是很嚴重,他之所以一直沉默不語,是在抓緊時間暗自調動內力,結合斷魂毒去破解百日碎心丹的毒性罷了,他必須要非常的小心,萬一引起了古山四聖的疑心,這最後的翻盤機會和底牌,就會隨之化為烏有了。


    蘇藍雖然知曉蕭月明已有化解百日碎心丹的方法,但卻總是放心不下,隱隱擔憂,聽得蕭月明說自己無礙,這心裏也隨即安心了些許。


    看向二麻子,自從他出醜之後,二麻子就呆呆的坐在那裏,一語不發,經過一上午時間的調整,他也總算迴過了神來,雙眼中終於有了點神采,漸漸擺脫了陰影。


    二麻子好像沒有受到皇甫樓所說的影響,蕭月明暗自鬆了口氣,畢竟二麻子這才剛出江湖,萬一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心魔,他的武道一途就徹底斷絕了。


    感覺到了有目光在看著自己,二麻子緩緩抬起了頭來,見他和蕭月明堅定的眼神對視,隨後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無恙。


    車廂外麵,飛虎和胡威兩人,正坐在車廂前,閑聊著當年發生種種的趣聞,雖這些事情,他們早就說過了不知多少遍了,但每當提起,卻依舊覺得很有意思。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著青春,追憶著往昔,好像在這一刻,夢迴到了二十年的時光歲月。


    “哈哈哈,老四,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咱們哥仨一起去煙波城的霓虹院,霓虹院的老鴇帶上來了一群的姑娘,燕飛環瘦樣樣皆有,老四你相中上了一位姑娘,花名叫做杜丹,但卻不認識杜丹的杜字,又不想在姑娘麵前出醜,就將杜丹,錯認成了牡丹,可想不到真有其人,結果晚上來你房間的姑娘,那身材體格,都快抵得上半個我了。”


    胡威迴想起當年發生的種種,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來。


    因為飛虎往年不堪迴首的舊事,他平時最忌諱別人說他沒文化了,此時老底被胡威給掀了出來,見他老臉赤紅一片,隨即惱羞成怒的說道:


    “老大,你的事,爺爺可件件都沒忘記,還記得五年前……”


    未等飛虎道出自己的糗事,胡威就出言打斷了他,隻見胡威指著遠處大聲道:


    “看,前麵好像有個茶攤,我們趕了這些時日的路,天氣又如此的炎熱,不如去茶攤喝口涼茶,尚能解解酷暑。”


    二人之間的老底,被不知來迴講過多少迴了,已經沒了什麽新意,此時瞧見前麵有處茶攤子,飛虎也來了興致:


    “也好,爺爺這幾天,都快被這毒太陽給曬成孫子了,能來上一碗涼茶,絕對快活至極!”


    架著馬車緩緩行駛到了茶攤旁,見著這茶攤建在兩條官道的交匯處,此時茶攤旁邊已經停了不少裝著貨物的車馬,想來是趕路的商隊。


    這茶攤建在外麵,立了幾根普通的木樁,以此來搭建了一個長蓬,這攤子雖然看起來有些簡陋,但占地到是不小,茶攤下擺了有十張桌子,卻依舊不顯得擁擠。


    將馬車停在了茶攤前,飛虎已經有點想點迫不及待喝上一大碗解暑的涼茶了,縱身跳下馬車,飛虎伸手敲了敲車廂,喊道:


    “這兒有個茶攤子,都下來喝涼茶解暑了!”


    飛虎說罷後,就和胡威當先走進了茶攤。


    一聽有茶攤子,正坐在車廂中皇甫樓和白蓮,亦是麵色一喜,他們雖是頂尖二流的高手,可以運用強大的內力抵禦酷暑,這天氣炎熱並不會造成什麽影響,但現在太陽毒辣,坐在封閉的馬車裏也覺得非常悶熱了,能有涼茶解解暑,也是極好的。


    眾人紛紛下了馬車,朝著茶攤子裏走去,見著這茶攤下已經坐了不少人,皆是些運貨的商隊,亦或者是獨行的江湖人士,但看起來都顯得有些風塵仆仆。


    皇甫樓四人自然坐在了同一桌,蕭月明也沒有和他們湊熱鬧,便與蘇藍和二麻子重新找了張桌子。


    見著有客人到來,茶攤的小二便擺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麵孔,躬身上前:


    “四位客官,咱們小店隻賣涼茶,給幾位上兩壺可好?”


    飛虎大手一揮,大聲道:


    “兩壺怎麽能夠呢,給爺爺上四壺來!”


    小二一聽,連忙稱是,便朝著蕭月明那一桌走去了。


    “也給三位來壺涼茶?”


    小二擺著一臉的假笑,詢問著蕭月明三人。


    眼神緩緩凝望著蘇藍,蕭月明與她雙目對視,但都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他們身上的銀兩,早就被古山四聖給搜刮幹淨了,連一個銅板都沒有留下。


    “月明,隻要你肯答應我,今天這頓涼茶,我便讓你們喝個夠,什麽樣?”


    蕭月明三人身上沒有銀兩,白蓮自然是知道的,因為原本屬於蕭月明的大把銀票,現在就裝在她的懷裏。


    看著白蓮意味深長的媚笑,蕭月明豈會不知她話中的深意,未等蕭月明開口說話,蘇藍就先急了性子:


    “月明也是你能叫的嗎?!”


    “不就一碗破涼茶麽,大不了不喝了,月明,我們走!”


    氣勢洶洶把白蓮懟迴後,蘇藍便拽著蕭月明的胳膊,就要起身離開。


    那小二也看出了個大概,見他甩了甩肩膀上擦汗的毛巾,隨後小聲的嘀咕著:


    “切,身上沒錢還來茶攤喝茶,害的我白忙活了。”


    小二的聲音雖然小,但還是被蘇藍給入了耳中,見她正準備開口迴擊,卻被蕭月明給伸手攔了下。


    蕭月明抓著蘇藍的胳膊,隨後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沉住火氣,蘇藍這才兇狠的瞪了一眼茶攤小二,嘴中暗罵了聲狗眼看人低。


    兩人都已經從木凳上站起了身,準備迴到馬車中去,隻聽一直沒有說話的二麻子,突然開口道:


    “要喝涼茶,我這裏還有點錢。”


    二麻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蕭月明和蘇藍詫異的看向一臉迷茫的二麻子,古山四聖早就將他們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搜了個清清涼涼,屬實不知二麻子是如何,逃過古山四聖這老江湖的眼睛的。


    瞧見蕭月明與蘇藍充滿不解的眼神,二麻子從中解讀出了些許的不信任:


    “真的,不信你們看!”


    就見二麻子將腳伸到了桌子上,隨後脫掉了穿在右腳上的布鞋,拿著沾滿泥土的布鞋,二麻子在地上磕了磕,隨後竟從鞋裏倒出了三枚銅板。


    二麻子又麵帶興奮之色的脫掉了左腳上的布鞋,也從鞋中掏出了三枚銅板,見他將鞋子重新穿好,把手裏的六枚銅錢放到了桌子上,隨後表情得意的望向了蕭月明和蘇藍。


    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六枚銅錢,蕭月明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好似原本黃銅所鑄,黃燦燦的銅錢上,現在卻散發著一股股莫名的黑氣。


    現在本就天氣非常炎熱,經過這些天的趕路,二麻子不停冒汗的臭腳,就在不斷熏陶著這六枚銅錢,好像那然人的氣息,已經徹底浸入了銅錢當中。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氣,蘇藍趕緊捂住了鼻子,忍不住伸手揮了揮,想要驅趕走這令人不適的氣味。


    二麻子也知道有點不好了,見他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聽那些說書先生講的,行走江湖的人,有的會把自己的獨門兵器藏在鞋底裏,我又沒什麽拿手絕活,就象征性的放了幾個銅板,沒想到今天還真的派上用場了。”


    二人帶著恍惚的神情,重新做迴了木凳上,雖然二麻子腳臭,但這並不是他的錯,蘇藍覺得應該給其適當的鼓勵:


    “很好,我蘇藍的徒弟,果真機敏非常,聰慧過人啊。”


    清晨二麻子就受到了非人的摧殘,現在正好能修複一番他那破碎的心,隻見蕭月明也出言稱讚:


    “麻子兄當真是大智若愚,沒想到竟能瞞過大名鼎鼎的古山四聖,前途可期,前路可期!”


    二麻子絕非那種心高氣傲之輩,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心中門清,見他憨憨一笑:


    “師傅,蕭兄,你們就別再安慰我了,你們放心,早晨發生的事,我就當它是個笑話看,不會放在心上的。”


    兩人聽見二麻子親口說出,自己已經過去了那門檻,心中甚是寬慰,畢竟誰也沒想到,皇甫樓看起來一副書生文弱的模樣,竟然行事如此的歹毒,企圖影響二麻子產生心魔。


    二麻子能想的通,自己走出來,這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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