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蕭月明和蘇藍不禁轉頭望去,隻見一道身影引入眼簾。


    來人身著精致華美非凡的衣袍,氣質亦如出塵嫡仙,仙氣飄然,英俊的長相略帶一絲邪魅的陰柔之色,麵頰一側垂落著一縷妖異的白發,此人正是和蘇藍在萬界商會,發生爭執的摘星子。


    望見此人,以往令人氣憤的一幕幕,全部浮現在了眼前,蘇藍氣上心頭,當即冷哼一聲:


    “哼,怎麽哪兒都有你,今日出門忘了看黃曆,真是掃興!”


    蕭月明卻是沒想到,能在這裏碰見摘星子,不知是緣分,還是冤家路宰啊,蕭月明暗自歎氣,已經能看見一場刀光劍影,即將發生了。


    摘星子原本神色淡然,見著蘇藍竟也在店鋪之中,見他麵色一黑,腳步微微一頓,隨後直徑走到了長櫃前。


    修長的手指玩弄著垂下的白發絲,摘星子輕蔑的撇了一眼蘇藍,言語間帶了幾分譏諷:


    “要謹記,這麵紗可別摘下,否則粗鄙不堪的麵容,嚇壞了花花草草,可就不好了。”


    摘星子言辭犀利,和他風度翩翩的氣質,完全不同,伸手在衣襟中摸索了一番,隨後掏出了幾張銀票,放在了長櫃之上。


    “那兩把短兵器,本公子要了。”


    王崔不知發生了何事,但顯然能看出雙方似乎有些不愉快的過節,拿起長櫃上的銀票,待看清後,王崔不禁瞪大了眼睛,滿眼不可思議之色。


    仔細的查了查,一共三張一千兩的銀票,這可是足足三千兩白銀啊,王崔一時間犯了難,如此巨款拿在手中,不免有些心動了。


    蘇藍可不會慣著摘星子,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作威作福,當即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


    “好你個死白毛,我看你是閑的無聊,誠心跟我作對是吧,你最好有多遠死多遠,你摘星子不是什麽都要用天下間最好的麽,這區區雜市中的偏遠小鐵匠鋪,可容不下你摘星子尊貴的身份,你還是去萬界商會那等大地方吧,最好再多買幾張天蠶輿圖,好好的當一當散財童子!”


    又被蘇藍罵成死白毛,摘星子也瞬間即急了眼,見他麵紅耳赤,火衝心頭:


    “告訴你,本公子去什麽地方,不是你能左右的!更非你這等下賤之輩能揣度的!你以為本公子不知那天蠶輿圖價值幾何?將它買下,本公子自有用處,想來以你的智慧,怕是理解不了!”


    “哼,我瞧你就是嘴硬,吃了啞巴給自己找個理由罷了!”


    蘇藍美目怒睜,嘴裏喋喋不休,攻勢如同萬箭齊發般密集致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摘星子一甩袖袍,卻是沒有在和蘇藍做口舌之爭,見他眼神看了看蘇藍手中的寸茫,沉聲道:


    “買賣向來是價高者得,這兩柄短兵器,理應該本公子所有。”


    沒去管麵露難色的王崔,摘星子說罷後,便欲伸手去拿放在長櫃上的沁血短刃,在他手指將將觸碰到刀鞘之際,隻見一隻大手,突然壓在了沁血之上。


    “這位兄台,實在不好意思,買賣雖然是價高者得,但也該講究個先來後到之理,原先在萬界商會的珍品閣,在下就將天蠶輿圖讓給了你,但這次在下甚是心怡,所以望兄台能成全。”


    摘星子緩緩轉過頭去,凝望著眼前這位戴著黑紗的男子,二人在萬界商會的珍寶閣見過,所以摘星子認得蕭月明的容貌。


    二人雙目驟然對視,一時間兩人的氣息迸發而出,見他們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道道氣流自摘星子和蕭月明為中心,宛如浪潮般朝著四周悍然拍去,帶起一陣陣強烈的勁風。


    蘇藍的發絲被勁風吹的四散飄起,見她興奮的拍著手掌,大聲叫囂著:


    “好,好!蕭兄不要留手,打他個滿地找牙,再拔了他的白毛,看他還囂不囂張!”


    二人抓著躺在長櫃上沁血刀刃,以此來當做較量的媒介,蕭月明內力運轉了約有七成,拍著刀鞘的手掌不停灌輸著內力,感受著對方不弱於自己的力道,亦暗自心驚:


    “這摘星子真是深藏不露,看他年紀不大,也就剛剛到弱冠之年,但其內力的雄渾程度,竟然能跟我拚個旗鼓相當,他的修為境界,絕對也到了普通二流的水準了!”


    蕭月明雖然震驚不已,卻不知摘星子的心中,此時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明亮如星辰的眸子微眯著,垂落的白發悄然飄起,掃過臉頰:


    “可惡,這黑衣負劍男子到底什麽來頭,年紀輕輕,修為竟然如此的高深,這世俗江湖果然如師尊說的這般,深不可測啊!”


    “吱嘎,吱嘎~”


    木製的長櫃在大力下,發出陣陣不堪重負的哀嚎,它豈能撐得住蕭月明和摘星子內力的對撞,四周牆壁上懸掛的兵器,也在不停的抖動著,清脆的撞擊聲,在整個店鋪迴蕩不絕。


    王崔凝望著眼前暗自較勁的兩人,自己若再不說點什麽,怕是自己開了十載的鋪子,今天就要被震成一堆廢墟了。


    “二位啊,你們不要在打了,這鋪子中好兵器多時是,不如先停下手,看看可否?”


    王崔麵帶焦急的望著二人。


    摘星子和蕭月明目光對視,可謂針尖對麥芒,雙方的眼神宛如利劍般相互拚殺著,見著王崔出言調節,雙方皆是聰慧之人,當即收迴了湧動的內力。


    蕭月明在抽身的瞬間,抓起了長櫃上的沁血,一個轉身將其拿在了手中,隻見周遭鼓蕩的氣息逐漸消失,掛在牆壁上震動不止的兵器,亦緩緩平靜了下來。


    摘星子雙目仔細凝望著蕭月明,好像要看破他的身體,瞧出什麽來,但注視了一番後,去並無所獲。


    “在下摘星子,不知這位兄台,師從何門何派?”


    摘星子淡然一笑,好似雙方剛剛的對峙,並不存在般,隨後朝著蕭月明拱手行禮道。


    見此,蕭月明亦是迴禮:


    “在下蕭月明,無門無派,不過一江湖散人。”


    聞言,二人不禁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摘星子拍了拍潔淨衣袍上並不存在的塵土,隨後轉身瀟灑離去,說道:


    “蕭兄實力非凡,今日本公子還有要事要辦,若有緣,改日再好生切磋……”


    蘇藍凝望著摘星子離去的背影,看見他吃了鱉,狠狠揮舞著小拳頭,自得道:


    “哼哼,管你囂張跋扈不可一世,還不是灰溜溜的逃走了。”


    “對了,蕭兄,你剛剛都占了上風,為什麽不乘勝追擊,將他教訓一頓,最好拔了他的那一撮毛白。”


    蘇藍似乎對摘星子花重金設計的發飾,有種特殊的執念。


    蕭月明抓著沁血的手掌,緩緩摩擦著,隨後語氣凝重:


    “不是不想,而是辦不到。”


    “什麽?辦不到?”


    蘇藍美目流過了些許疑惑之色,不知蕭月明為何說出此言。


    蕭月明到櫃台前,給王崔配了個不是,畢竟自己都快把這店給拆了,一聲歉意,亦是在情理之中。


    取下青淵,拿在自己手中讓王崔好生觀摩了一番後,二人這才在王崔戀戀不舍的目光下,離開了這家十大名劍鋪。


    並肩走在人來人往的雜市大街,蘇藍還對蕭月明剛才所說有些不解:


    “蕭兄,方才你說辦不到,難道摘星子的修為很厲害不成?”


    蕭月明手中把玩著沁血短刃,沉聲道:


    “倒不至於深不可測,但他的修為絕對不弱於我,也應該在普通二流之境的水準。”


    蘇藍緩緩點了點頭,心中有些不爽,沒想到自己的死對頭,實力如此的強悍,不禁心中有點鬱悶。


    蕭月明微微皺著眉頭,雖然耳邊傳來的皆是嘈雜之音,但他心中卻在暗自想著其他事:


    “摘星子,這人到底是什麽來頭,難道是什麽大門派雪藏的絕世天才不成,不說我這一輩,當今道門六大派的大弟子,都有著不俗的資質和頂尖的資源培養,修為最高者,也不過初入二流的水準,這摘星子的年齡,恐怕比他們都要小上幾歲,但這修為卻恐怖如斯,恐怕他的資質,已經不弱於我了。”


    迴想著方才交手所有的細節,蕭月明不禁暗自道:


    “剛剛內力對碰時,他的內力好像有些不同尋常,竟然有些許陰寒之意,按理說,任何功法都有自己的屬性,能一定程度上改變武者內力的性質,但這種變化是極其微弱的,需要不斷的積累和積少成多,直到突破一流之境,內力發生了質變,這種屬性的變化,才能凸現出來。”


    “摘星子絕對沒有一流武者的水準,否則一個照麵,我就飛灰湮滅了,但是,他又是如何辦到這一點的呢,難道是功法的特殊性導致的?”


    蕭月明有些想不明白,但事無絕對,萬千世間龐大非常,有太多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例如他自己,一朝頓悟入人劍合一,說出去,恐怕也無人相信罷,但事情偏偏就這麽發生了。


    蕭月明不禁暗自興奮,原以為自己隻能和老一輩爭鬥了,但沒想到世間果然還有和自己一樣的異數,摘星子就是個很好的證明,他的身上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辛。


    至於是什麽,蕭月明不感興趣,他自己的修習軌跡,和天下間九成九的武者都不同,沒有什麽所謂的經驗可借鑒,這摘星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蕭月明已經打定主意了,若下次還能遇見他,絕不會輕易放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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