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向熊已經徹底發了狂,如同瘋狗一樣胡亂撕咬著,站在蕭月明身側,如同童子般乖巧的縣太爺,當即大聲嗬斥道:


    “許向熊,誰給你的膽子,敢衝撞大人!給我將他抓起來!”


    霎時間,僅僅因為蕭月明的身份公開,局勢頓時逆轉,不可一世的許向熊,成為了階下囚,而老謀深算的縣太爺,正好可以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到他的身上,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而許向熊,則變成了在場最悲哀的人。


    “許向熊汙蔑好人,作惡多端,平日裏為非作歹,甚至威脅證人做假證,簡直罪無可恕,下官一定會嚴懲此人。”


    蕭月明揮了揮手,語氣淡然道:


    “這許向熊既然是集陽縣人氏,自然就歸你管,這些雜事,在下沒有什麽興趣,現在人已經救出,就不便多做打擾了。”


    蕭月明沒有計較過錯,縣太爺心中一喜,蕭月明是什麽人物,不僅自身畫技超群,而且還是頂尖皇族的好友,他若想計較,這居陽縣所有的官員,都要跟著一同陪葬。


    眾多百姓的心中可謂是五味陳雜,囂張了數年的許向熊,終於遇到了龐然大物,栽了跟頭,眾人看著一臉呆愣迷茫之色的許向熊,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朝著二麻子點了點頭,就在三人準備離開時,隻聽一聲充滿著淒苦的叫冤,從人群中傳來。


    “求蕭大人為草民做主!”


    擁擠的人群中,散開了一片空地,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裳,跪在了地上,站在蕭月明身後的縣太爺,一見到這老漢,心肝不由得一顫,暗罵道:


    “可惡,這死老頭真是活脫脫的賤民!早就該將其打死了!”


    蕭月明身形一頓,暗自歎了一口氣,知曉這是無處申冤的百姓,向自己訴苦了。


    周遭的百姓都安靜了下來,有很多人都知道這老頭遭遇了何事,見那頭發花白的老頭,老臉上流下了兩股淚水,大聲訴說著自己的冤屈:


    “蕭大人,集陽縣的縣太爺,知道草民的女兒樣貌出眾,就命令手下的官兵,強行擄走迴家當了妾,草民現在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無處訴說冤屈啊,望蕭大人能主持公道。”


    縣太爺可是慌了神,連忙躬身哈腰的急忙解釋著:


    “蕭大人莫要聽信片麵之詞啊,下官和她是兩情相悅的,何來強擄一說啊,下官實在冤枉啊。”


    這些肮髒齷蹉的行徑,實在數不甚數,蕭月明真心沒這個想法,將這些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強行攔到自己的身上,眾多百姓們見到有人開了頭,也都紛紛跪伏在地,磕著頭,將自己的冤屈一股腦的說出。


    “草民的三間屋舍,半年前被官府強行霸占了去,現在草民一家三口,隻能露宿街頭啊。”


    “巡邏的官差無辜打斷了我爹的雙腿,他到現在還隻能癱瘓在床,請蕭大人做主!”


    整個場麵一片混亂,多年的積怨在這一刻通通的爆發了出來,縣太爺顫抖的用袖袍擦去額頭上遍布的細汗,卻是真的不知該怎麽辯解了。


    側頭望向不知所措的縣太爺,蕭月明平靜開口:


    “縣令大人,看來百姓們對你這位縣官,破為不滿啊。”


    縣太爺立馬雙膝跪地,語氣哆哆嗦嗦的說道:


    “是、是下官不稱職,請蕭大人責罰。”


    揮了揮袖袍,蕭月明並不打算幫這些所謂的無辜百姓,去討迴一個公道,自己並非朝廷中人,就是個江湖俠客罷了,沒有這個職責,再說,若是一兩人有冤屈,蕭月明尚可考慮一下,但但現在跪伏在縣衙前數百名的百姓,個個皆要訴苦,讓蕭月明如何去幫?


    蕭月明緊緊皺著眉頭,沒想到會是這般麻煩,被人算計了不說,這些百姓還要纏著自己脫不開身來,突然,一道有些特別的申冤,傳入了蕭月明的耳中。


    蕭月明身為普通二流的武者,聽力自然非凡,在縣太爺提心吊膽的麵色下,沉吟了片刻,蕭月明壓了壓手掌,運用內力朗聲道:


    “安靜……”


    蕭月明的聲音雄渾有力,七嘴八舌訴說著冤屈的百姓們,都停了下來,整個縣衙變的一片寂靜。


    蕭月明目光環視著全部跪在地上的百姓們,隨後緩緩開口:


    “你們中有人說,集陽縣的農稅,被提高到了五成,可有此事?”


    頓時,百姓們都出言附和著:


    “沒錯啊蕭大人,足足五成的賦稅,簡直是不讓我們活了啊。”


    “潛龍皇朝規定的賦稅是三成,這剩下了兩成,就是被官府的人給貪墨了。”


    “我們辛辛苦苦勞作了一年,足足需要半上交數的糧食,倘若不幸遇到了旱災,沒了收成,不僅欠下了官府的錢財,甚至連吃的都找不到啊,蕭大人救救我們吧。”


    五成的賦稅,實在太高了,這統一頒布的三成賦稅,乃是由皇城中眾多的官員,一起商議製定出的,必然不會讓整個皇朝的農民食不果腹的,如今這集陽縣的縣令擅自修改政策,往大裏來講,就是違抗皇命!


    蕭月明沒去看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縣太爺,語氣亦平靜如水:


    “你的膽子到是不小,私自修改農稅,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誅滅九族的!”


    縣太爺眼前一花,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將額頭貼在蕭月明的腳背上,膽戰心驚的說道:


    “蕭大人、蕭大人,下官家中還有不少的金銀財物,下官願意通通拱手奉上,隻求蕭大人能幫我保守秘密啊。”


    此言一出,百姓們皆神色一黯,官官相護的道理,他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小人物,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蕭月明單手背負,微風吹來,黑色衣袍隨風而動,說不出的瀟灑非凡:


    “在下無官無職,不過一名江湖閑散俠客,不能為你們討迴公道,但是,集陽縣縣令擅自提高農稅之事,鐵板釘釘,下在會親自向宏郡守反映,想來,很快就能有個結果了。”


    其他的瑣碎,蕭月明沒有那個心思去管,但擅自修改農稅,蕭月明既然有這個能力去幫助,也不防去減輕些百姓們的負擔,不過區區一言罷了。


    眾百姓聞言,都麵露欣喜之色,朝著蕭月明狠狠磕頭,語氣激動,七嘴八舌的說著:


    “謝蕭大人,謝蕭大人!”


    “蕭大人為人正直,乃是大善人啊!”


    “全集陽縣的百姓,願意為蕭大人籌錢塑像,感謝蕭大人對我們的大恩大德!”


    百姓的苦日子將要過去了,縣太爺的好日子便要到頭了,縣太爺麵目呆滯,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仰麵凝望著正午刺目的陽光,感受著最後屬於他的溫暖……


    從縣衙霸占了一輛馬車,三人坐在馬車中,在眾多百姓感激的目光下,離開了集陽縣,那些被蕭月明點了穴道的官兵們,在三個時辰之後,穴道便會自行解開,至於那一百兩白銀,自然不要白不要。


    三人坐在車廂之中,蕭月明閉著雙目,暗自調動內力,按照九轉斂息法特定的行徑路線,緩緩在全身上下流動著,一但有空閑的時間,蕭月明就會加緊修煉,因為他知曉,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修為每強大一分,找到斷魂毒解法的幾率,便高出些許。


    劉林背靠在車廂上,經過方才的吐血後,他的精神就相當萎靡了,見他深深的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他們已從許向熊的口中詢問出,他僅僅調查了劉竹一家的情況,卻還來得及派人,蕭月明就上了縣衙。


    土路有些坑窪,不似官道那般平整,車廂一路搖搖晃晃,二麻子感覺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凝固森冷,因此也沒敢說話,三人就這般相互沉默,一路來到了天雲村。


    三人乘坐的馬車,乃是縣太爺的專屬座駕,自然豪華非常,天雲村的村名們,哪裏見過這等華貴的馬車,皆投來驚訝不解的目光,不知這是哪位大人物,來這偏遠的小村落幹些什麽。


    馬車緩緩的停在了二麻子家的小院前,蕭月明當先一步下了馬車,隨後幫著二麻子一同將劉林扶了下來,劉林卻一直低著腦袋,不敢去正眼去看蕭月明。


    推開院門,院子中如同往常一般安靜寧和,種著小菜的菜地,溫馨的木屋,和在園中散步的麻雞,誰能想到,這小小的家,方才可是度過了滅頂之災,險些便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好像聽到了腳步聲,三人才剛剛走進了院子,便見著坐在門口,一臉擔憂之色的老人家,雙手胡亂向前摸索著,急忙向前挪步走來,語氣中充滿了焦急:


    “是林兒迴來了嗎?”


    劉林一見著頭發花白的老母親,立馬流出了兩行熱淚,一瘸一拐的上前握著母親的雙手,顫抖的說著:


    “娘,是林兒迴來了,林兒對不起你,讓你擔驚受怕了。”


    遍布皺紋的蒼老麵容,露出一抹劫後餘生的微笑,老人家心中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見她長噓了一口氣: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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