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隻聽官兵們口中爆喝連連,氣勢到是相當不俗,但蕭月明卻並未看在眼裏,和二麻子並排安靜的站在包圍圈中央,眼見襲來的柄柄散發著寒芒的刀刃,亦不動於衷,神色不改。


    站在遠處的許向熊,卻是搖頭嗤笑,沒想到這人都要死到臨頭了,還能故作清高,到也是個人物了。


    官兵襲來,眼見數十柄長刀就要落在身軀之上,就在刀尖離衣袍僅有寸許距離之際,蕭月明卻突然憑空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了一道肉眼難以企及的黑影,在數十名官兵間來迴穿梭著,蕭月明施展著輕功,食指和中指並攏,如同雨點般落在了這些官兵們的穴道之上,如同水中遊魚般來迴遊動著,僅是瞬息之間,便見著蕭月明重新站迴了原地,其姿勢與先前一般無二,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一般。


    但呆呆矗立在原地,還保持著出刀劈砍姿勢的三十來名官兵,卻提醒著眾人剛剛的所有,並非幻想,台下的百姓們隻聽見爆喝聲戛然而止,一切似乎都迴歸了平靜,好奇的轉過頭來,眼前的一幕卻讓眾人目瞪口呆。


    官兵們好像一根根木頭般插在石台上,而在他們心目中,早該被亂刀砍死,剁成肉醬的蕭月明二人,卻毫發無傷,百姓們頓時嘩然一片,議論聲層出不窮,都在說這黑衣男子是神仙下凡,對這些官兵們施展了仙法定身術,其實,事實不過被點了穴道罷了。


    許向熊和縣太爺嘴張大的都能塞下一個蘋果,慌了神,足足三十多名縣衙中武功最好的官兵,僅僅一個照麵後,就全軍覆沒了,這黑衣男子的實力,簡直是不可思議,神仙舉動,許向熊已經被嚇的口不能言了,縣太爺雖然也心驚膽戰,但他畢竟見多識廣,知道對方是個武林高手,而這種人,一般都脾性古怪,一句話說的不對胃口,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活了半輩子,清福還未享受完,豈能就這般白白丟了小命?暗自咽了一口吐沫,縣太爺當即滿臉堆笑,小心翼翼的躬身行禮道:


    “這、這位好漢,本官不知道劉竹和好漢相識,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台下的百姓沒想到,平日裏作威作福的縣太爺,竟然也會對他人卑躬屈膝,這讓百姓們如何不驚。


    蕭月明麵色平靜的凝望著有些局促不安的縣太爺,出言詢問道:


    “不知劉竹劉林二人,到底犯了什麽罪名,竟然要斬首示眾?在下作為他們的兄弟,前來詢問緣由,是否合情合理呢?”


    縣太爺擦去腦門上冒出的油膩細汗,趕緊迴應著:


    “自然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既然如此,那便請縣太爺將事情的原委,事無巨細的告知於在下,若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在下就隻好自己動手,為兄弟查明真相了。”


    二麻子站在蕭月明的身側,瞧見原本趾高氣昂的縣太爺,如今卻戰戰兢兢,生來十七載,他感覺自己從未有今日這般痛快舒爽。


    縣太爺暗道聲不好,難道真的將真相全盤托出,說自己和許向熊合謀,害了劉氏一家?自然不能,自己好歹是朝廷命官,官居七品,看對方的打扮,定是心走江湖的劍客,好在事情尚有婉轉迂迴的餘地,隻要自己放了劉竹兄弟,對方也不會難為多自己的。


    思考清晰了事情的原委,縣太爺原本提起的心髒,也隨之平複了不少:


    “這位好漢,一切都是一場誤會,誤會,本官現在就將劉林和劉竹釋放,你看如何?”


    許向熊和縣令如何為非作歹,蕭月明不會插手,他沒有那種視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壯誌雄心,能將劉竹兄弟救出縣衙,目的就已經達成了,蕭月明當即點頭應道:


    “也好,那便勞煩縣令大人,速速釋放劉林。”


    見事情的矛盾已然化解,縣太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趕緊說到:


    “沒問題,請好漢稍作歇息。”


    眾多百姓鴉雀無聲,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夢幻了,超乎了他們的預料,沒想到縣太爺服了軟,本該必死無疑的劉林,竟被當場無罪釋了。


    說罷後,縣太爺大手一揮,指著顫抖站在角落,第二次見識了蕭月明手段的幾名官兵,開口吩咐著:


    “你們幾個,趕快去地牢將劉公子給請出來,隨後去賬房拿


    一百兩白銀,給劉公子好好養養身子。”


    “是、是!”


    幾名官兵接到了命令,趕緊拔腿跑迴了衙門,連佩刀都扔在了地上,隻有離開了這位黑衣鬼魅,他們才覺得能安心些。


    沒讓蕭月明等候多久,不到半柱香後,便見著兩名官兵,小心翼翼的架著劉林,走出了縣衙的大門,此時的劉林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見他氣息奄奄,披頭散發,原本紅潤的麵色變的煞白,身上的衣物成了布條,殘破不堪,血跡斑斑,各種抽打的鞭痕,和刑具留下的猙獰傷口,遍布全身。


    二麻子見劉林被打至這番淒慘的模樣,趕緊從官兵手中接過,抱著他心疼的輕聲唿喚著:


    “劉林……劉林……”


    已被血汙粘住的眼簾艱難的睜開,劉林發白幹裂的嘴唇微笑著,聲音虛弱非常:


    “二哥,你來了……”


    二麻子撫摸著劉林幹裂的麵容,彌漫著血絲的雙目之中,滾燙的淚珠止不住的滴落:


    “別說話,二哥這就帶你迴家。”


    劉林卻輕輕的搖了搖頭,欲要起身,在二麻子的攙扶下,艱難的站起了起來,見他躬低腰,待看清身前這位自己期盼了多時的黑色身影後,沾染鮮血的麵容,直直凝望著不遠處的許向熊和縣令,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縣太爺被這眼光嚇的一咯噔,這劉林在牢獄中可謂是嚐便了酷刑,倘若他攛掇那武功高強的黑衣男子為自己報仇,以縣衙這百十來號人的兵力,根本不夠抵擋的啊。


    蕭月明緩步走到劉林的身側,隨後單掌推出,隻見淡淡扭曲的氣流,緩緩沒入了劉林的胸口,原本蒼白的麵容,泛起一絲紅潤。


    收迴手掌,蕭月明語氣平靜的開口說道:


    “麻子兄放心,劉林受了很重的皮肉傷勢,雖然傷了元氣,但方才我已用內力將傷勢給穩固住了,隻要迴家好生靜養,便能恢複了。”


    二麻子眼見劉林萎靡的精神,肉眼可見的緩解了許多,連忙道謝:


    “多謝蕭兄,多謝蕭兄!”


    劉林亦虛弱的開口:


    “蕭大哥,劉林這條小命,以後便是蕭大哥你的了。”


    輕輕的拍了拍劉林的肩膀,蕭月明笑道:


    “你的命不是我的,而是你娘親的,迴去好好孝敬她老人家,以後千萬不可如此衝動,不僅害了自己,也牽連了全家人。”


    劉林輕輕點了點頭,雖然遍布身體的傷口鑽心疼痛,但心中卻暗自歡喜,計劃已然達成,隻要散播出去救自己的人,乃是大名鼎鼎的蕭月明,這集陽縣雖然沒有蕭月明的畫像,百姓隻聞其名,不見其身,但白月郡卻有,今日眾目睽睽之下,有如此多的百姓親眼目睹,這便是最好的鐵證。


    如此以後,以後這集陽縣,便有他劉林立足的一席之地了,借著蕭月明兄弟的名頭,吃香喝辣,一輩無憂,亦不是什麽難事。


    拿起縣太爺準備的一百兩白銀,蕭月明雖然自己不缺,但這些財物,卻能讓改善老人家生活,和二麻子一同架起劉林,正當三人準備離開衙門時,一陣不合時宜的嗬斥聲,從後方傳來:


    “你們不能走,這是要視縣衙威嚴如無物嗎?!”


    蕭月明緩緩轉頭望去,有些詫異的凝望著一臉陰森之色的許向熊,連縣令都發話放了人,不知這許向熊一位縣丞之子,又要唱哪出。


    縣太爺聞言,簡直氣的怒火中燒,當即朝著身旁的許向熊罵道:


    “向熊,休要胡言!”


    許向熊平日裏為非作歹,那種無視一切的優越感,已經深深的刻在了骨子裏,望著周遭百姓不解驚愕的神情,在他的眼中,就是赤裸裸的嘲諷和譏笑,被區區螻蟻品頭論足,這讓他如何能忍。


    許向熊森冷的向著縣太爺低聲說著:


    “叔叔,今天我們若放了這三人安然離開,縣衙的威信,豈不是一落千丈嗎,咱們方才還商議要提高農稅,如此一來,這些賤民們,又怎會懼怕我們,那黑衣男子雖然實力高強,但終究是沒有身份的江湖草莽罷了,叔叔你乃朝廷命官,他豈敢動你?咱們隻要頒發一張小小的懸賞通緝令,便能讓江湖中無數高手取其性命!”


    “咱們隻需要先將他穩住一晚,我再花些財物,請幾名江湖好手坐鎮,便能無憂了。”


    縣太爺聽聞許向熊一席話,暗自沉吟:


    “到是可行,放他們毫發無損的離去,以後我,又如何鎮的住百姓?讓許向熊去出頭,才是最好的選擇。”


    大手摩擦著下巴,隻見縣太爺小聲道:


    “向熊,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好處必然少不了你的。”


    許向熊已經被仇恨和欲望蒙住了心,見他殘忍一笑:


    “叔叔,向熊辦事,你還不放心麽。”


    縣太爺不露聲色的點了點頭,交叉胸前的雙手緊握,緩緩摩擦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半生逍遙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日白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日白日並收藏半生逍遙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