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兮冷笑上前,抬手扶了扶鬢邊穩穩簪在發間的白玉發簪。


    杜衡比沈慕兮高出大半個頭。


    些許細如粉塵的藥粉隨著她不經意的抬手動作,落在了杜衡的衣裳以及頸脖位置。


    沈慕兮趁機踮腳覆唇在杜衡耳邊。


    一股少女獨有的幽香混雜藥香霸道地侵占了杜衡周圍的空氣,縈繞在杜衡四周。


    杜衡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他想本能地後退。


    奈何這藥香味著實讓人心曠神怡,他根本挪動不得步子。


    隨著少女的靠近,杜衡甚至還能感覺到少女溫熱的唿吸噴灑在他的耳廓周圍。


    莫非,沈曦想要借機與他和好?


    杜衡頓時心猿意馬起來。


    然而下一刻——


    “姑且不說你未婚無德先與沈柔攪和在一起,單憑你這分不分青紅皂白無腦維護沈柔的樣子,就足以讓我拋棄你,你哪來的臉麵在我麵前攀親帶故說我們是一家人?”


    少女冰冷的話語落在他耳邊。


    猶如一盆三九寒冬時候的雪水,瞬間將他的所有旖旎心思澆滅個透徹。


    “你...”


    杜衡隻覺得自己被戲耍。


    一股惱怒從心底直湧向天靈蓋。


    然而下一刻,他又生生將怒火壓了迴去。


    今日他來找沈慕兮,不是為了吵架,而是有正事。


    沈慕兮報複是一迴事。


    但是正事絕對不能耽誤。


    想到這裏,他重新放軟了聲音,“我知道,你今日說這些氣話,肯定是因為在記恨落水那天的事情。


    說到底,也是怪柔柔太在乎我了,你作為姐姐,應該要大度些,總不能因為我與柔柔真心相愛,你就針對柔柔...


    況且那天你落了水,可柔柔的披帛也被你扯下水了,咱們也算是打了個和局,你又何必這般小家子氣?”


    他自認為自己的態度已經很誠懇了。


    可沈慕兮依舊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朝他眨一眨。


    他心中惱怒,卻還是耐著性子繼續開口道,“我也不是說你小心眼,就是...既然張姨已經是你爹的續弦,也是你的繼母,即使你不對柔妹妹好,也不應該...”


    沈慕兮眼皮輕掀,“說完了嗎?還有嗎?”


    “什麽?”杜衡沒想到她突然打斷自己的話,麵上一陣錯愕。


    “說出你的目的,我沒時間在這裏跟你耗。”


    沈慕兮不耐煩開口。


    本來都做好了“沈曦”聽到自己責備以後,會委委屈屈找他哭訴的準備。


    沒想到“沈曦”竟然這般冷淡,一時之間,他竟不知做什麽動作,最後幹巴巴地問了一句,“我就想說,既然事情翻了篇,你是不是應該把之前幾個月扣下的養心丹給我?我母親手上的養心丹服完了。”


    哈?


    杜衡的話再次讓沈慕兮失笑,“杜衡,你什麽意思?


    你該不會真的覺得,這個事情會這麽輕易翻篇吧?


    退一萬步來說,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不熟水性,可那天你分明就在假山後看著一切發生,看著我在水中體力不支,你為何不出來救我?”


    說到後麵,沈慕兮明顯激動了。


    若不是這對渣男賤女,沈曦根本就不會被淹死...


    “你這不是沒事嗎?”


    杜衡小聲嘟噥了一句。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迴蕩在暗巷。


    杜衡連續轉了兩圈半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他捂住左臉,一臉屈辱地看向沈慕兮,“你竟然打我?你瘋了?”


    沈慕兮雙目通紅,“杜衡,上次是我命大,活了下來,但是與你跟沈柔毫無關係,這次隻是小懲大戒,若是你再敢出現在我麵前,休怪我將你的骨頭全部卸掉!!”


    杜衡明顯慫了。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沈慕兮冷笑,“你哪來的自信?居然會認為,我好不容易撿迴來一條命,還會像之前一樣,為你任勞任怨?”


    迴想還沒死的沈曦,沈慕兮簡直就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辛苦煉製的藥丸給杜衡,換來的卻是理所當然的冷眼。


    杜衡的母親,看不上沈曦從鄉野出來。


    每次沈曦去侯府給她送藥都被她嫌棄掉份。


    一邊擺出嫌棄的嘴臉,卻對她辛辛苦苦煉製的補藥照收不誤,迴頭還挑三揀四說什麽勉為其難...


    一個個的,道貌岸然。


    既要又要。


    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你...”


    “啪——”


    不等杜衡開口,沈慕兮大步上前,在杜衡開口之前,用力給杜衡的右臉補了個對稱腮紅。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以前做下的孽結下了苦果,你哭著也得給我咽下去。”


    說完,沈慕兮頭也不迴地上了馬車。


    車夫目睹了全程,十分驚詫沈慕兮的改變,卻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馬車緩緩使出暗巷。


    身後傳來杜衡的大喊,“沈曦,你以為你是什麽清高的人?


    要不是因為你娘親死皮賴臉找我母親要定下這門親事,你以為我稀罕娶你這個鄉野村婦?


    誰知道你跟在老大夫身邊有沒有不清不楚的。”


    任誰都沒顯得高,杜衡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杜衡,你個混蛋。”


    沈曦紅著眼怒罵一聲。


    還沒來得及衝出去跟杜衡拚命。


    一個纖細身影的速度比她還快。


    隻見她衝出了馬車以後,連反抗的機會都不給杜衡,再次甩了杜衡兩巴掌,一股腦往他的嘴裏塞了好幾顆藥丸。


    “我處處忍讓,給你臉了是吧?


    嘴巴那麽臭,是跟你的後庭裝反了嗎?


    下次見麵,你最好能一直保持今天這種桀驁不馴的傲氣。”


    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從她跳下馬車再到跳上馬車,不過隻是幾個唿吸間的事情,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藥丸入口即化,苦得讓人膽寒。


    杜衡死命摳喉嚨也於事無補。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不能說話。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去找大夫,才剛站起來,他喉間一緊,哇啦啦地吐出了一堆髒汙。


    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腹部絞痛異常,一股一股不受控製的穢物在他的後庭噴湧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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