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遙遠且仿若與世隔絕的嶺南之地,興王府仿若一隻蟄伏在風雨中的巨獸,府內的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恰似暴風雨前那令人膽寒的死寂。鉛灰色的烏雲層層疊疊,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將天空壓得極低極低,陽光拚盡全力,才艱難地從那烏雲的縫隙間擠出幾縷,吝嗇地灑在王府的琉璃瓦上,泛著清冷、孤寂的光,仿佛它也感知到了這即將撲麵而來的危機,在默默地憂心忡忡。


    吳珣心急如焚,腳步匆匆,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一頭紮進了大殿之中。他顧不上擦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徑直向著高高在上、沉浸在安逸中的劉鋹單膝跪地,“撲通” 一聲,那聲響在寂靜的大殿內格外刺耳。他的聲音急促而顫抖,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慌亂:“陛下,大事不妙啊!中原的潘美已然出兵,其大軍仿若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的潮水,此刻已然如同一把高懸的利劍,逼近了賀州。”


    劉鋹呢,方才還慵懶地斜倚在那雕龍畫鳳的龍椅之上,手中悠然自得地把玩著一塊溫潤如水、散發著柔和光澤的玉佩,好似這世間所有的紛擾都與他無關。可驟聞此言,仿若被一道驚雷擊中,他的手猛地一抖,那原本被他視作珍寶的玉佩瞬間脫離掌心,“啪嗒” 一聲脆響,在空曠的大殿內迴蕩,摔得粉碎,如同此刻南漢岌岌可危的局勢。他慌忙起身,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大,滿臉的不可置信,驚叫道:“賀州?這怎麽可能?此前密探來報,言之鑿鑿地說中原會從郴州南下,那可是我們精心設防之處,怎的一下子就到賀州了?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麽岔子?”


    談及郴州,那可真是個在地圖上熠熠生輝的兵家必爭之地。它仿若一顆關鍵的棋眼,東接江西贛州,好似一條堅韌的紐帶,連通著東西兩方的經濟命脈與軍事要衝;南鄰廣東韶州,兩地百姓往來密切,集市上整日熙熙攘攘,煙火氣十足,那是嶺南繁華的一隅;西接荊南永州,仿若一扇堅不可摧的守護之門,扼守著一方安寧;北連湖南衡陽、株洲,控扼南北交通要道,無數的兵馬糧草、政令文書皆從此處穿梭而過,素稱荊南的 “南大門”。正因如此,劉鋹才傾盡心血,在此處布置了重兵,想著憑借這天險與精銳之師,築起一道銅牆鐵壁,穩穩抵禦中原南下之勢,卻沒料到,敵人竟另辟蹊徑。


    再看賀州,地處嶺南西路,仿若被群山環抱的隱世之地。四周的山巒高聳入雲,陡峭險峻,連綿起伏,仿若一條沉睡的巨龍蜿蜒盤踞。北連道州、零陵,那山間小道仿若巨獸獠牙間的縫隙,狹窄崎嶇,怪石嶙峋,荊棘叢生,讓人望而生畏。劉鋹隻覺此處仿若天然的堡壘,易守難攻,中原大軍斷不會冒險從此路突進,便未曾派重兵防守,哪曾想,如今這疏忽卻成了致命破綻,被敵人狠狠抓住。


    原來,潘美老謀深算,深知南漢軍在郴州重兵集結,仿若刺蝟豎起全身的尖刺。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佯裝傾盡所有兵力全力攻打郴州,一時間,郴州城外硝煙彌漫,喊殺聲震天,吸引了南漢主力的全部目光。實則暗中派遣田仁朗率領一支精銳之師,他們輕裝簡從,仿若暗夜中的幽靈,避開了騎田嶺、萌渚嶺等飛鳥難越、猿猴愁攀的險地,如鬼魅夜行,悄然無聲地攻占了白霞。而後,大軍如同壓抑許久、一朝脫困的猛虎,張開血盆大口,直撲賀州,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此時此刻,南漢國內的局勢已經到了千鈞一發、岌岌可危的地步,就好似那狂風巨浪之中的一片孤零零的小舟,稍有不慎便會被洶湧澎湃的波濤所吞噬,麵臨著滅頂之災。


    而站在朝堂之上的吳珣更是心急如焚,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浸濕了他的衣衫。他目光急切地掃視著四周,看著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大臣們此時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悲涼之感。


    吳珣深深地明白,如果想要力挽狂瀾,將這已經顛倒錯亂的局勢重新扭轉過來,那麽在整個南漢國中,恐怕隻有一個人能夠擔當得起如此艱巨的重任。想到此處,他一咬牙,毅然決然地向前邁出一大步,然後雙手抱拳,恭敬地舉過頭頂。


    隻聽得“咚”的一聲巨響傳來,吳珣竟然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膝蓋與地麵碰撞發出的沉悶聲響迴蕩在整個朝堂之上,令在場眾人皆是一驚。緊接著,他抬起頭來,雙眼緊緊地盯著龍椅上的皇帝,滿臉誠懇地高聲進言道:“陛下啊!如今咱們南漢的局勢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簡直就是火燒眉毛,刻不容緩啊!微臣鬥膽懇請陛下即刻起用潘都統。此人智勇雙全,用兵如神,實乃國之棟梁。唯有他才能夠如同那定海神針一般,穩穩地鎮住當前混亂不堪的局麵,率領我軍驅逐來自中原地區的強敵,從而確保我們南漢的江山社稷穩如泰山,守護好我嶺南萬千百姓的和平安寧呐!”


    劉鋹一聽到“潘都統”這三個字,原本還算平靜的麵容就像是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席卷而過一般,瞬間變得陰沉無比,猶如那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漆黑夜空,烏雲翻滾,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讓人感到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氛圍。


    他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不悅之色,那種神情仿佛是有人毫不留情地揭開了他內心深處最不願意被觸及的一道傷疤,鮮血淋漓,痛入骨髓。對於這位潘都統——潘崇徹,劉鋹心中的怨恨已經積壓許久,而這其中的緣由說起來實在是有些荒唐可笑。


    原來,僅僅隻是因為潘崇徹堅決地守護著身為男兒的那份尊嚴,不肯像其他人為了討好劉鋹那樣選擇自我閹割。然而,在劉鋹那極度扭曲和變態的觀念之中,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之舉,更是對至高無上的皇權赤裸裸的不忠不敬!這樣一個所謂的“不忠之臣”,又怎麽能夠繼續得到重用呢?即便此時此刻,他們所處的這片江山已經處於風雨飄搖、危如累卵的境地。


    這潘崇徹,在南漢那可是如雷貫耳,聲名赫赫,堪稱定海針一般的存在,是當之無愧的嶺南第一名將。他身形魁梧高大,仿若一座巍峨的山峰,矗立在戰場上便能震懾敵軍。雙目炯炯有神,仿若夜空中閃爍的寒星,透著與生俱來的勇武之氣,那是在無數次浴血奮戰中磨煉出來的。往昔歲月裏,他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破馬楚時,他單槍匹馬衝入敵陣,手中長槍仿若蛟龍出海,殺得敵軍丟盔棄甲,鬼哭狼嚎;敗南唐一役,他巧用智謀,仿若智慧之神附體,以少勝多,令南唐那些驕兵悍將聞風喪膽;吊打武平之時,他更是如秋風掃落葉,所到之處,敵軍仿若驚弓之鳥,望風而降,為南漢開疆擴土千裏,戰功赫赫,威震四方,是南漢的擎天柱石。


    然而,此時的劉鋹卻已經完全被內心深處那執念的惡魔所吞噬,蒙蔽了他原本應該清晰明澈的雙眼。盡管局勢已經緊迫到猶如燃燒眉毛般的危急時刻,但他仍然執迷不悟,執意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隻見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隨後猛地轉過頭來,對著身旁那個一直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龔澄樞大聲下達命令道:“立刻派遣我們的大將伍彥柔率領三萬舟師,以最快的速度趕赴賀州進行救援!絕對不能有絲毫耽擱!”說完之後,他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龔澄樞,似乎在警告對方不得有誤。


    而對於敵人潘美,劉鋹則表現出極度的輕蔑和不屑一顧。他再次冷哼一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說道:“哼,就憑那個小小的潘美?也隻不過是個上躥下跳、不自量力、妄圖用螳臂去阻擋車輪前進的跳梁小醜而已!等我的援軍一到,看我如何重新布置防線,將他們一舉擊潰!”仿佛這場戰爭的勝負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伍彥柔,作為第一批自宮的南漢大將,自覺深受皇恩。他身材高大壯碩,身披重甲,威風凜凜,如今身居鎮邊大將之位,更是意氣風發。


    得令之後,他迅速調度,留下一部分兵馬駐守郴州,以防中原軍突襲後方,自己則立刻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向西進發,那揚起的塵土,仿若一條蜿蜒的黃龍,隻是不知此番出征,前路究竟是凱旋而歸,還是深陷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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