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墓園迴來,白無恙就病了。


    醫生做了詳細檢查,但都沒有明確病因。


    “老爺子年紀大了,盡量讓他高興,不要憂思過重。”醫生跟白懷青交代著。


    送走醫生,白懷青去看望父親。


    白無恙躺在那兒,情緒不太好。


    “我知道您對薑老師的愧疚,可現在這種局麵,並不是您造成的。您這輩子,太過於執著。您這個年紀了,很多事情,也該看開了。”白懷青頓了下,接著勸說:“不說別多,那孩子現在還躺在icu裏生死未卜,若是再有個什麽,您今後若是見了薑老師,怎麽跟她交代呢?”


    白懷青不怕把話攤開說,就想讓白無恙好好活著。


    人這一輩子,總得有點盼頭。


    見白懷青提到那孩子,白無恙總算有了反應:“蔓蔓還好嗎?”


    “不好。”


    “怎麽不好了?”


    “人還沒醒,肚子裏的孩子,狀況卻很好。”白懷青扯出抹笑,“也該是那肚子裏的孩子命大,現在,走一步看一步。所以,我希望您,好好的,說不定,還能抱著小蔓的孩子。”


    深夜,白無恙睡不著,官家問他是否要喝水,他點點頭。


    喝了幾口溫水,白無恙讓管家扶自己到輪椅,他要去花房看看那些花。


    白無恙特別寶貝那些花,花房裏種滿了薑竹青喜歡的品種。


    “這麽晚了,您明天一早再去看吧。”管家口中勸著,手裏的動作沒停,將人扶到了輪椅上。


    “年紀大了,睡不著。我不去看看,就更睡不著。”


    “老爺子,您這麽寶貝那些話,薑老師若是能看見,肯定特別開心的。”


    管家在白家多年,知道白無恙的心思。


    聽他提到薑竹青,白無恙的臉色,浮現淡淡的笑,“阿青最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可那時候,家裏條件不好,照顧人都沒精力,哪能顧得上養花呢?”


    “那些年,大家都不容易。”


    白無恙看著那些盛開的花,仿佛又看到了那年的薑竹青。


    “師兄,阿爸催你成家,你怎麽不願意呢?”薑竹青編著造型,問。


    白無恙將薑竹青編結好的造型,焊接固定,眼神專注盯著物件,“沒興趣。”


    聽白無恙這麽說,薑竹青心裏,卻是很高興。


    她喜歡同白無恙待在一起,無論是一起學藝,還是一同幫阿爸開拓生意,隻要有白無恙在,她就會很安心,什麽都不會害怕。


    “師兄,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呀?”薑竹青接著問。


    白無恙的視線,終於從物件上抬起。


    他看著薑竹青,問:“師父讓你練習的,都完成了?”


    最開始,白無恙卻是比不上薑竹青的天賦,但他很努力,現在的技藝水平,早已經超越了薑竹青。


    而且,他還很會創新,把現實中發現的物品,加以改造提升,變成符合當代欣賞主流的物品。


    連著推出的好幾個物件,都大受歡迎。


    在白無恙的努力下,薑家的生活,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生活,似乎像好的一麵發展。


    隻是,薑父的病情,越來越嚴重。


    白無恙掙的錢絕大部分都給薑父看病,但是,收效甚微。


    “我這不,正在練習呢!”


    不敢再分神,薑竹青專注於物件。


    白無恙也不再說話,他想盡快完成手中的作品。


    聽說省裏有比賽,他想去參加,看能不能把這花絲鑲嵌工藝,讓更多人知道。


    這些年,家裏的生活雖然有所改善,但是,相比較於家庭支出,賺的這點錢,遠遠不夠。


    文化站來請白無恙的時候,他正忙著手裏的活。


    “縣裏在各處選拔手藝人,說是要代表縣裏去省裏參加比賽。這是報名表,你看看。”


    文化站長帶來的消息,讓白無恙對於這個傳統技藝的傳承,有了希望。


    吃過晚飯,薑竹青收拾好廚房,看見白無恙在院子裏鍛煉。


    “師兄,白天說的那個事,你去不去?”


    白無恙搖搖頭,“太浪費時間了,我不想去。”


    “你就去吧,家裏有我呢,放心。”薑竹青是了解白無恙的,聽文化站長說的時候,白無恙眼裏都在發光。


    他不去,隻是放心不下家裏。


    “阿爸的病,估計是治不好了。”父親的病,薑竹青心裏清楚,如果不是白無恙賺錢買藥,隻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


    可這樣一直拖著,薑竹青心裏著實過意不去。


    她的師兄,應當有更廣闊的天地,而不是被圈在這個小院子裏,每天做些活計,賣點錢養家。


    她和阿爸,不應該成為他的拖累。


    “阿青,亂說什麽!”白無恙開口製止。


    “師兄,我們心裏都明白,阿爸撐不了多久了。就別浪費錢了。我和阿爸,都知道你的心意。師兄,不要自責。阿爸和我,都不會怪你的。”


    “阿青,沒有師父,就沒有我。我的名字,都是師父取的。好了,這些話,不要再說。不早了,去睡覺。明天一早,還要去趕集。”


    他們做了點小玩意,想趁著趕集,去看看有沒有人看得上。


    “師兄,你也早點休息。”


    這一晚,他們都睡得不太好。


    夜裏的時候,薑父再次吐了血,白無恙不想吵醒薑竹青,剛要收拾,薑竹青就掀開門簾進來了。


    “阿爸。”薑竹青喊了一聲,躺在那的人,含糊應了一下。


    “阿青。”


    “阿爸,想喝水嗎?”


    薑竹青端了水,喂了薑父幾口。


    白無恙絞了毛巾,給薑父擦了擦臉。


    “阿青,你去歇著,這邊有我。”白無恙看著閉著眼睛的薑父,他的臉色灰白,看著有些駭人。


    薑竹青忍著淚,“師兄,阿爸,我害怕……”


    她自幼跟著父親長大,父親是個手藝人,收了徒弟出師後,都會離開這裏。


    隻有白無恙,從十四歲來到薑家,一直到現在。


    “阿青,不怕,有師兄在。”


    薑竹青的這種害怕,一方麵是因為父親時日無多,另一方麵,她害怕就連白無恙也要離開這個家。


    如今,十五年過去了,白無恙這個年紀,早就結婚生子,就連薑竹青,都有媒人上門了。


    “阿青,放心吧,這個家,隻要你不趕我,師兄是不會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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