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映蔓動了動唇,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眼淚大滴大滴地滴落,顆顆分明地砸在徐景淮的心上。


    徐景淮蹲了下來,和薑映蔓目光平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好了,別哭了,眼睛哭紅了,就不好看了。”


    薑映蔓哽咽著,嗓音明顯帶著哭腔:“您怎麽會來?”


    徐景淮掏出一方手帕,擦著眼淚,語氣溫柔:“抱歉,我來晚了。”


    薑映蔓“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徐景淮心下微微歎氣,抬手,將人擁入懷中,哄道:“乖,別哭了。”


    這並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擁抱,在新品發布會的那天上午,那間昏暗的房間裏,他滿是攻擊感的抱過她,在那個漫天煙花的甲板上,他滿是笑意的抱過她。


    但今天這樣,他帶給薑映蔓的,是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對不起,徐總,把你衣服弄髒了。”薑映蔓紅著眼睛,看著徐景淮西裝外套上的淚痕,急著道歉。


    “小薑,薑老師會醒過來的。倒是你,一直守在這裏,也沒什麽用。早點迴去休息。”


    “我知道的。”


    車子緩緩停在家屬院,薑映蔓坐在副駕駛,道謝:“徐總,謝謝您。”


    從護士長口中,薑映蔓得知是徐景淮的關係,才能請來那位專家給外婆做手術,而護理部的特殊照顧,也是徐景淮運作的結果。


    “徐總,謝謝您為外婆做的一切。”


    “小薑,你相不相信命運?”車廂裏,徐景淮看著前方的街燈,開了口。


    “我相信。外婆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在我的記憶裏,她是最和善的,是遇見流浪貓都要端一碗魚出去喂的人。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在祈求上蒼,讓外婆好起來,再睜開眼看看她最愛的綰綰。”說著說著,薑映蔓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徐景淮挪開視線,側頭看著薑映蔓,“我從來不相信命運。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隻要你足夠強大。小薑,我能理解你對薑老師的感情。但是,人總是要學著長大,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沒有人能夠陪伴你走完這一生。如果他們離開了,你也要走好自己剩下的路。人生之路太漫長,但我們要做好一個人走下去的決心。”


    徐景淮接著說:“小薑,你是個很有靈氣的孩子,和冉冉相比,比她懂事,比她孝順,比她有才華。讓自己變得強大,小薑,如果累了,可以迴頭,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後。”


    “徐總,您是對每個人都灌心靈雞湯嗎?”其實,在迴來的路上,薑映蔓已經想明白了,這種自怨自艾的情緒,並不能解決什麽,反而會讓自己陷入一種無法自控的情緒病。


    聽出薑映蔓的玩笑,徐景淮笑了,“會開玩笑了?那證明我這碗雞湯,有效果。”


    樓道裏,薑映蔓再次表達了謝意,“徐總,您路上注意安全。”


    “進去吧,早點休息。”


    這一晚,是薑竹青入院以來,薑映蔓首次能夠安睡。夢裏,她還記得那個滿是雪鬆香氣的溫暖懷抱。


    他帶給她的,不僅僅是慰藉,還有麵對未來一切難題的勇氣。


    苗苗覺得,薑映蔓變了,以往趁著空閑時間,她還能聊幾句八卦,可現在薑映蔓完全變成了第二個徐景淮。


    苗苗:【蔓蔓,你今天又要加班嗎?】


    綰綰:【嗯,手頭上的工作還差一點,你先走吧。】


    苗苗:【那你忙完早點迴去,不要太晚了,注意身體。外婆怎麽樣了?】


    綰綰:【沒有消息就好好消息。icu那邊照顧很有經驗,我也不用每天過去,有事情會打電話。】


    苗苗:【那我先走了。明早給你帶好吃的。】


    綰綰:【謝謝,親愛的。】


    徐景淮的工作標準一如既往的高,在看到薑映蔓最新整理的工作會議紀要後,難得沒有過多修改,直接一稿過關。


    看著徐景淮提筆簽字,薑映蔓鬆了口氣。


    對於徐景淮的出手幫助,薑映蔓覺得自己無以為報,隻能更認真的工作,設計出更好的作品。


    薑竹青一直住在icu,治療費是個很大的開銷,之前拍賣作品的費用,用的很快。


    薑竹青以往有很多作品,但都舍不得拍賣,近幾年因為身體不好,開始考慮薑映蔓的未來。


    因此,才拜托徐景淮作為中間人運作。


    薑映蔓把外婆工作室的作品重新進行了整理,正在工作室忙碌的時候,有人敲門。


    “您怎麽過來了?”薑映蔓知道徐景淮的行程,這個時間,他應該在江城出差才對。


    徐景淮看上去有些疲憊,難得沒有係領帶,就穿了件藍色襯衫,衣袖挽至手肘處,身上還帶了酒氣。


    “行程提前結束了。有吃的嗎?”結束了酒局,就連忙趕迴來,隻是因為醫院那邊說薑竹青的情況或許不太好,他擔心薑映蔓出事。


    “晚上就煮了點粥,沒剩下多少了。”薑映蔓從小跟著薑竹青生活,這些年的口味也越發地偏向老年人。


    徐景淮絲毫沒有客氣,走進洗手間洗手的同時,說:“給我盛一碗。”


    洗了手出來,桌上擺著一碗粥,還有一碟糖蒜。


    “外婆每年都會醃糖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嚐嚐看。”


    徐景淮晚上喝了一肚子酒,又提前離席,眾人更是不會輕易放他走。


    熱粥入口,從口腔到喉嚨再到胃裏,都散發出暖意。


    徐景淮坐在那裏喝粥,薑映蔓忽然就覺得客廳變得狹窄,頭頂上的燈光,柔和地照在徐景淮的身上,暈染出一層金光。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徐景淮起身要去廚房,薑映蔓連忙說:“您放那,我來收拾。”


    薑映蔓洗了碗走出來,徐景淮正在客廳打電話,她看著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神情閑適,語氣淡然:“項目的事情,讓沉舟去督辦。哪裏哪裏,改天我專門去跟您匯報。”


    徐景淮掛斷電話,抬眸,看見薑映蔓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自己。


    “小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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