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覺睡得日上三竿,草草的吃過午飯後就去尋找腐爺,卻被陳家人告知他被外派任務去了。我這才知道腐爺的身份並不簡單,先前我隻知他本名陳翌,是我爺爺的大哥五十歲時在外撿的孩子。


    因為是陳家人,所以我便沒再追問,認為知道這些就夠了,現在想來卻是我太疏忽,從不曾了解過這個本家。通過這個人我才從中得知了一些細節。


    陳家老大是老來得子,膝下隻有兩兄弟。撿的這個孩子按年齡來說本該是老二,可陳家老人覺得不能壞了祖上的規矩,於是隨了輩分,成了老三。而我卻是要叫他一聲叔的。


    我本想再多問一些本家的事,可那人卻避而不談,說是家族之內不能亂講話,再加上我的套話路數都被他看破,所以我隻好作罷。


    在院子裏閑逛幾圈後發現實在是無事可做,便迴到了我的房間。我在書桌上鋪開一張白紙,將現在已經知道的線索一一羅列了出來。


    那張帛書已經被我拓印了出來,我意識到帛書很重要:那些繁雜的線條,古樓下地窨裏棺材上的符文,還有空蕩蕩的古樓。


    這其中必定還隱藏著什麽我沒注意到的關鍵信息,但我看了半天也還沒找到突破口,不免有些泄氣。


    我拿起拓片慢慢看,想緩解一下眼部疲勞。我揉著眉心,突然在拓片邊角處看見了一朵花的圖騰。那圖騰極簡,而我卻一眼認出了它。


    我翻開布包,拿出在古樓撿的拓片,把它們放在一起對比,果然一模一樣!我會心一笑,又有了新發現。


    趁著別人午睡的時間我再次跨進了族長的房門。房間依舊整齊,而這次我把視線放在了大廳。在不搬動東西的情況下,我連邊角都沒放過,可竟然什麽都沒有,我大失所望,有些不知所措。


    遠處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我急忙躲了起來,身子卻微微向外傾斜想看清誰來了。隻見一老一少,老的看著麵生,但那氣質應該是陳家的長輩。少的就是我到陳家時,喊腐爺老幺的那個。


    “阿胤,你大哥現在失蹤了,你可要挑起陳家的擔子啊,他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但願他吉人自有天相吧!”老者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堂叔,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會守護好陳家的!”那個阿胤寬慰道。他們還說了幾句話,不過似乎是道上的暗語,我並不能完全聽懂。隻知道大致是關於陳家生意上的事。


    但我還知曉了一個信息,原來陳家是做礦石生意的,靠山吃山。這倒與我家倒大相庭徑,我家明麵做著當鋪的生意,實際上倒賣明器。鋪子都有一套自己的暗語,隻有內行人才聽得懂。而我這毛頭小子也隻懂個皮毛。


    沒過多久,老人就離開了。阿胤環顧四周後,歎了一口氣,也走了。


    我出來後,邊走邊在腦子裏整理著整理著這些人的關係:腐爺是老三,那阿胤就是老二,家主是老大,而我是在外的這一支,雖說不熟,但終究血緣上的關係是無法擺脫的,這些人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怕是出了什麽亂子,看來我得在陳家好好打探一番。


    等我迴過神來已經不知不覺到了書架前,我看著琳琅滿目的書架,心裏生出了一絲求知的欲望。反正也沒什麽大事要做,腐爺不在,線索也斷了,不如看看書打發打發時間。我這樣想著。於是我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伸出手選了本封麵較為老舊的書。


    翻開首頁,映入眼簾的是陳守墨三個打字,筆鋒強勁有力,頗有幾分大家的風範。我猜想這就是族長的名字,不由在心裏對他添了幾分好印象。


    我一共翻看了兩本書,一本是關於火神與水神的故事,另一本是西王母煉藥的故事。囫圇吞棗的看了會覺得有些無聊,於是起身準備再去找找腐爺看看他迴來沒有,卻被另一個人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年紀比我要小一些,鼻子上架著一副舊式眼鏡,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你是陳淮吧!你好,我叫陳燃。”他先開口對我說道。


    他看著我一臉警備又補充道:“陳胤是我爸。”我在心裏默默盤算著輩分,卻發現對陳家的了解實在不多,還在暗自猜疑著他的身份。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於是抱著我的手臂喊我哥哥再親熱的拉我進屋,給我科普起陳家來。


    我這才知道我爺爺頭上還有一位兄長和妹妹。大爺子膝下三子,陳守墨,胤叔和腐爺,而他們這輩則隻有胤叔有一個孩子了。


    小妹隻有一個獨女,嫁去謝家生了個女孩就早早的去了。而我和我爸都是家裏的獨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由心裏有些感慨。


    我看著認真講解的陳燃,呆頭呆腦的樣子好像沒什麽心思,我正準備套套他的話,這時候門卻被推開了,要說的話硬生生給卡在了嘴邊。


    腐爺看著我倆有些吃驚,轉而對陳燃說:“阿燃,你他媽什麽時候迴來的?也不打聲招唿!”腐爺不等他迴答,抬起手準備來個聯誼會,我一眼看出他的舉動連忙打斷他:“腐爺不用介紹了,我們已經認識了!”腐爺帶著讚歎的笑容對我點點頭。


    而後陳燃就把腐爺拉了過去說悄悄話,我在一旁站著有些尷尬,索性過去坐在了椅子上也不去注意他們,自顧自的發呆。


    等我迴過神時,陳燃已經準備走了。他對我禮貌的笑笑說他還有別的事情就先告辭,我站起來對他點點頭道了再見。


    陳燃前腳剛走,我跑過去關上門一臉不痛快的對腐爺說:“他給你說了什麽?怎麽神神秘秘的?還不能讓我知道!”


    腐爺隻是瞟了我一眼,並未多做解釋,而是岔開了話題:“陳燃他雖然小,但是個聰明的孩子,你對他要多注意點當心別上了當。”


    我心下一緊,皺著眉想腐爺為什麽會說這些,但是我自認為這種剛成年的孩子掀不起什麽風浪,況且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傻子,對那個孩子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說完了我想說的話後,我纏著腐爺帶我去礦山瞧瞧,起先無論我怎麽軟磨硬泡他都不願意,說是那邊的事情不歸他管,不好插手別人的地盤。


    我站在他的角度想了想這要求確實有點無理取鬧了,但說實話我也不是知難而退的人,於是我對腐爺說:“這樣,咱偷偷去,就在外麵看一眼,或者我們換個工作服戴個安全帽裝作工人就混進去了。”腐爺當然不同意,於是我在他麵前立下軍令狀,保證不亂跑,不亂說,他才勉強同意。


    不一會,腐爺搞來了工作服叫我換上,他自己已經換好了,腐爺本就生的白淨,安全帽也遮不住他帥氣的容顏。我換好衣服照了照鏡子,發現我們倆作為礦山工人來說,臉上身上都太幹淨了,實在不像個工人。


    於是在去的路上我們專門在一處山坡上打滾,還把臉上抹了灰。腐爺似乎有些潔癖,他看著自己的衣服皺了皺眉:“差不多了,走吧。”


    我拉住他,往他脖子上環了一根有點黑的毛巾,我笑道:“這樣才是工人的經典形象,哈哈哈。”腐爺白了我一眼,便自顧自的走了。


    腐爺告訴我他也是第一次去礦山,因為陳家人都有明確的分工,最大的忌諱就是在中間渾水摸魚,這類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陳家不養閑人,小到廚師大到族長都有各自的事情做,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直接找負責人,聽起來感覺不錯,其實這樣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但是用在族中也無大礙。


    看著我跟腐爺都要摸索到礦山了,卻在兩個工人無意交談之中聽見誰去世了,我跟腐爺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我們走之前陳家都好好的,才離開不過個把小時,又有人去世了。


    我不禁感歎歲月的無情,腐爺嚴肅的對我說:“淮子,礦山看樣子去不成了,得先迴去看看。”畢竟死者為大,我點點頭,就同腐爺迴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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