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成睜開眼睛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很多煩心事,他需要好好的養精蓄銳才能做完。


    沈樂安正在桌子上和楊啟劃拳喝酒,小翠提著桶水幸幸苦苦的來來迴迴擦桌子。


    “哎,我就是天生的丫環命,長得又不夠資格做姑娘,力氣也不夠做大仆,隻能幹些打雜的小事情。”


    楊啟不禁笑道:“沒關係嘛,等你長開了勉強媽媽會讓你去做門口的姑娘的。”


    小翠不覺臉紅。


    隔壁桌突然來了兩個男子坐下,“媽媽,我的玥兒姑娘在哪裏?”


    老媽媽趕緊跑過來:“哎喲,許公子,可好些時候不見你來了,玥兒姑娘正在午休,媽媽馬上差人去叫她啊。”


    “嗯,順便再給我這個遠道而來的朋友找個漂亮的女子叫過來。”


    “好嘞。”


    沈樂安轉過頭來本來不予理會,楊啟瞧著沒酒了小翠又在幹活,“樂安你等我,我去後院挖一挖,一定藏有好酒。”


    “去吧,不過小心被媽媽發現。”


    老媽媽過來想要叫小翠去洗衣服,正巧旁邊的許公子注意到了沈樂安。


    “喲,媽媽,我瞧著這旁邊的姑娘就比玥兒長得還要好看幾分啊,不如就要她陪我吧,正好玥兒我已經生厭了。”


    沈樂安心底有些不舒服,她握緊了旁邊的劍柄隨時可出鞘。


    “哎喲許公子,我們吹花樓可不比一般的青樓妓院,有著自己的規矩,倒不如說這是個開放的酒樓,這可是整個富國都知道的事情,您莫不是忘記了嗎?這酒還沒上,您怎麽就醉了?”


    聞言那位許公子不再敢說話,愣了片刻隻得悻悻然說道:“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隻是等得玥兒姑娘太久,說些玩笑話打發時間。”


    “許公子,您可來了,玥兒等你真的是等得望穿秋水啊!”


    一女子打扮風騷的趕緊從樓道下來,可不能讓那沈姑娘搶走了自己的老顧客才是。


    老媽媽轉身坐在沈樂安身邊,“樂安,不要怕,他們不敢的。”


    沈樂安倒是沒有那麽計較:“媽媽,這裏是有什麽規矩?”


    老媽媽壓低聲音說道:“當年太子殿下剛接手這裏,這裏還跟普通的妓院是一個模樣,就是一個普通青樓而已,後來殿下發現有的姑娘並不是樂意來賣身的,於是讓那個外狄人把所有人召集起來。”


    太子並未出麵,怕就怕裏麵有人會亂嚼舌根。


    外狄人宣稱自己在家鄉撿到金子暴富了,如今吹花樓不需要以生意為主要的目的,主要是給流浪走投無路的姑娘找個好去處,給那些想要找樂子的男子找個好來處,僅此而已,如果有誰想要離開盡管說一聲,會立刻給她足夠的銀子和賣身契讓她離開,不想走的就繼續留下來,直到找到自己的好去處再去找媽媽拿賣身契,一律不強求。


    當即有不少姑娘選擇了離開,外狄人也奉命將太子的銀子通通給了她們,最後留下來的除了一些實在已經無家可歸的仆從,就隻剩下幾位已經沒了後路的姑娘。


    “那哥哥不擔心吹花樓會因此關門大吉嗎?”沈樂安知道哥哥一直都是好人,可是她也想不明白哥哥為什麽敢這樣說,萬一全部人都走了,哥哥又不會去逮良家女子過來,那又如何是好?


    “樂安你還是太單純了,太子早就已經明白了這個塵世不會那麽幹淨,總有一些賣身葬父的會找上門來,還有一些因為丈夫賭博輸光了家想要把自己賣去塞外而收拾好東西悄悄逃來這裏,她們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雖然有些不太可能。”


    還不到半年,就進來了許多個姑娘,隻要稍微有點姿色,就可以留下來,實在沒有姿色又想留下來的,就可以做個仆從伺候姑娘們,小翠就是其中一個,她年紀太小,比較莽撞,姿色倒是有,但老媽媽比較看重她,所以一直沒讓她陪客。


    吹花樓福利很好,每個月的月俸不低,環境也不錯,地處京都,來往的大多是有錢的權貴和公子哥,本身就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怎麽會火不起來呢?其他青樓的都紛紛想要過來呢。


    “那媽媽,哥哥出事以後,這裏的資金來源是怎麽開的啊?月俸不低,怎麽給她們的錢呀?”


    老媽媽笑了笑,有些苦澀:“國難那幾天吹花樓就關門了十來天,我那時候忙著去找你,姑娘們實在沒有地方去的也就隻好繼續留在樓裏,用她們自己攢下來的月俸錢和其他客人的賞錢養自己,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否還要繼續營辦。”


    正當老媽媽舉手無措之時,楊啟突然從天緣國迴來了,那是他第一次迴來,他想溜進皇宮去刺殺安富,正巧遇上在街頭遊蕩的老媽媽,也瞬間冷靜下來,跟著老媽媽迴了吹花樓。


    “還是丞相的兒子有見識有主意,他吩咐我一定要繼續開下去,這裏的確合適打探消息,至於資金,他給我出了一個主意,降低每個人的月俸,以後進來一個客人就得先收下他三兩黃金,這叫進場費,剛開始姑娘們不太同意,我就發話叫她們不願意的離開,即便她們拿著降下來的俸祿,可也仍舊是附近幾家妓院最高的,而且我這裏一直幹幹淨淨不會強迫她們,她們還有什麽理由要走呢。剛進來的客人也不太想交入場費,但是過了幾天實在挨不住就又迴來了,因為其他家的妓院可沒有那麽衛生,我們可是每天都有在用自製的液體來消毒,光是空氣就是一股清香而不是女子的脂粉味。”


    “啟哥哥果然有些頭腦。”沈樂安倒是挺喜歡這個方式。


    “是啊,我第一次在吹花樓感受到了人道主義,這是一個來自天緣國的客人說的,大概意思就是生命平等,自由相處,哈哈哈。”


    看著老媽媽高興的樣子沈樂安也就很放心了,她在這裏每天都過得很舒服。


    “哎但是媽媽,他們進了吹花樓不會失去理智看見誰好看就搶誰嗎?我覺得男子大多是這樣的。”


    沈樂安說的也是實話。


    “的確,剛開始是這樣的,一個男子想要強要琉璃,琉璃本來已經多次逃開他了,那日沒有小心被他揪住,而我恰好不在這裏帶著小語去外麵辦事去了,沒有想到琉璃一陣大哭大罵,居然把太子早些時候安排在吹花樓的死侍給叫了出來,他們各個都是好功夫,三兩下男子就不敢再動粗。”


    直到現在外麵的百姓都覺得那個外狄人有些本事,不僅用得起有本事的死侍,還能打理得井井有條,更是四散消息說這裏才是人間的淨土,沒有來過吹花樓的算不得男子。


    “所以現在外麵的人都知道我們的規矩不敢亂來,甚至你還能在外麵聽到他們的吹捧,說這裏比廟堂還要幹淨比在家裏還要安全,就像我跟你說的那個把家輸光要賣妻子的丈夫,他找來了這裏想要抓住自己的女人迴去,女人哭著不肯走,男子就開始對她拳打腳踢,死侍就突然出現,將那男子打個半死不活。”


    老媽媽一股子驕傲的說道。


    “那媽媽,那死侍在哪裏呀,我怎麽沒有看見?”


    “他們隻有兩個人,穿的都是尋常男子的衣服,很多時候都是在三樓自己的房間練武或者休息,但是每天也會奇怪的出去一趟迴來,我猜測是去找你的下落。你門壞的那天他們也知道,還不等我吩咐他們就齊刷刷的去了二樓,平時吃的是這樓裏的,穿的也是我們免費給仆從的衣服,我也會每個月給他們許多月俸,讓他們有自己的小金庫。”


    老媽媽一直沒有告訴沈樂安,她擔心沈樂安知道了會想要帶著這兩人去衝動之下去闖皇宮,但,她應該知道。


    “媽媽,他們知道我是誰嗎?”


    老媽媽眼神有些閃爍,“我……”


    沈樂安知道她在隱瞞著自己什麽,她無意中看見媽媽去三樓自己房間的隔壁間說悄悄話的,因為媽媽不說,所以樂安也不問也不跟蹤。


    “好吧媽媽告訴你,他們並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他們在懷疑猜測,因為他們知道我一般不會隨便讓人住在太子的房間裏。有一天領頭還找到我詢問,可我擔心你們相認之後,你會想要帶著他們夜闖皇宮去殺安富。媽媽不是不要你報仇,媽媽隻是覺得你現在還打不過安富,我早就聽客人說了那安富有不壞之身,你隻會帶著他們去白白送命,媽媽已經沒有娘娘了,沒有殿下了,更不能沒有公主你呀。”


    沈樂安伸手想去給老媽媽擦眼淚,老媽媽趕緊自給抹幹淨。沈樂安說道:“媽媽說的哪裏話,我現在要好好的待在吹花樓,先過一陣子平靜的生活,再慢慢想辦法找到大軍,我不會那麽倉促的。”


    “真的嗎?樂安你不要騙我。”


    “嗯。”


    看著沈樂安如此迴答老媽媽高興得擦擦淚:“那死侍也不知道是皇上什麽時候養的,後來悄悄贈予了太子殿下,看起來應該和太子是一樣年紀,太子也是為了保護我和這裏的姑娘們,於是給這死侍下了命令,無論何時何事都不得離開這裏,隻可以好好的保護這裏的每個人然後聽從我的吩咐。”


    自從宮裏出事老媽媽也把他們叫過來給他們說過了,讓他們可以選擇迴家或者去哪裏找點事做再繼續他們仕途,但是他們大腦裏的思想就是留下來守衛吹花樓,即使有了可以自由離開的機會,他們仍舊拒絕了。


    “他們兩個從來不一起離開,總要留一個人下來守著,現在有一個出去買木樁去了,等他迴來我就帶著你去和他們認識,我想以後的確需要他們好好的保護你了,你的命比整個吹花樓的命都要重要,當初你在皇宮不會像太子一樣被人覬覦皇位容易遇害,所以皇上也就沒有給你安排,你可不要多想哦。”


    沈樂安說道:“媽媽,我們都重要,還有呀,父皇知道哥哥會保護好我,所以才不用給我安排,父皇就連自己都沒有留下來一個守著自己。”


    旁邊的許公子早已經帶著兄弟去了樓上快活,老媽媽也準備起身去睡個覺。


    “這啟哥哥怎麽還不迴來?”


    沈樂安微微皺眉。


    “他去哪裏了?”老媽媽這才意識到好像沒有看見楊啟。


    “樂安,我迴來了,真的是累死我了,我幾乎都快把後院翻了個底朝天,果然挖到了一壇好酒,老媽媽一定想不到……”


    楊啟一看見老媽媽也在立刻把手裏的酒藏在身後,老媽媽卻已經看見了,她立刻皺眉怒斥:“楊啟,你活膩了?居然敢去後院挖老娘藏的酒,那是老娘藏了好幾年準備將來用的,看我不打死你。”


    “啊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媽媽……”


    沈樂安一隻手撐著臉一隻手放在桌子上輕輕抖動,就這樣看著楊啟被追著跑。


    “樂安,你快點勸勸媽媽,我都要被打死了你還不快點救救我。”


    沈樂安假裝聽不見楊啟的求救信號:“你說什麽聽不見,這樓裏風好大,我聽不見聽不見。”


    看著眼前的環境,客人們有說有笑的抱著個同樣歡喜的女子,也算禮禮貌貌客客氣氣,小翠不小心弄灑了酒客人也沒有踢她一腳要打她,的確吹花樓很美好,這都是父皇多年來在安平國實行仁政的原因吧。


    沈樂安抬頭看見轉角處站著一個穿仆從衣服的男子,他渾身都是冷漠氣息,旁人不敢輕易打擾,那會不會就是死侍?隻見他發現有人盯著自己朝著沈樂安看了過來,隨後麵無表情的轉身迴去了三樓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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