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玄妙的微光籠罩著一顆巨大的梅樹向外釋去,那梅樹宛如千年古樹般巨大。


    突然,她瞧見一朵通體血紅,泛著血光,形狀個如一朵蓮花般大小的梅花,它慵懶的躺樹根上。


    她看到所有的光點與幽香都從它身上散發出來。


    當她的手觸碰到那株梅花的其中一瓣花瓣,那一瞬間所觸到的那瓣花瓣,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它碎了。


    那一瞬間幽香味極濃烈,梅花樹掉下無數個血色的雨,一滴又一滴,如血瓣鮮紅。


    那株梅花裏,躺著一名紅衣女子,眉目如畫,生得美豔絕倫,額前一株梅花。


    一陣風吹來,有血滴落在錦繡的身上,梅花顫了顫花瓣,她睜開眼的那一瞬間。


    一瓣花瓣碎了,灑在四周。


    碎片裏她的眼睛,勾人入魂。


    風,凝然不動。


    錦繡伸手接住那雨,驚恐退了一步。


    “這,這不是雨,而是她的血。”


    “啊!”


    她猛然驚醒,入眼的依然是白茫茫一片,她出不去,看不到外麵。


    “那不過是在梅林見過的一個女子,怎會時不時的夢到她。”


    “她又是誰呢?”


    她不解。


    突然,白茫茫的一片中,一股寒風卷來,錦繡直打哆嗦,暴雪如洪水猛獸般落下。


    於她的身上有瓣瓣梅花泛出來,灑向四周,她聞到極致的梅花幽香味。


    “是那時的味道!”


    忽然,白雪皚皚的那一頭暴雪之中,有個白衣人孤零零的站在哪裏。


    透過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暴雪,越加顯得孤零。


    她小心翼翼向他走去,輕輕問道:“你是誰?”


    那人並未迴頭,她屏息凝神,側耳細聽,隻聽他沉默了很久後,冷冷說了句:“你似它,又不似它。所以你不是它。”


    “我叫錦繡,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你怎麽也在這?這裏是夢還是現實?”


    她最近容易昏迷,醒後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而且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太過於奇怪了。


    這種奇怪,隻有夢裏曾出現過。


    她分不清。


    “錦繡?”


    他呢喃了一聲,猛然迴頭,眸光中狠戾之色化作冰霜乍現,冰霜如利刃般向她飛來,她嚇得直接抱頭蹲了下來頓了過去。


    她驚恐的退了退,但看這人非傳說中的鬼怪。


    “你是仙人?“


    她看不清他的臉,暴雪將他的臉淹沒,隻留於一個泛著白光,從頭到腳雪白雪白的人影。


    他向她走來了一步,每一步暴雪便加驟一分。


    她臉色驟變,才發現:原來這場雪是因他而存在。


    她凍得直打哆嗦,腳下不一會雪已沉積,終究堅持不住,卷縮著身子倒在了雪地之上。


    他來到了他的麵前,雪白泛光的人影直直站在麵前看著她,她自然看不清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猜不到。


    “你太肮髒,作為替代品都不夠資格。”


    “我的主人失去畢生修為,淪落半妖在地獄中洗精斷骨,魂飛魄散,比不得從前,才會被你的表象所蒙蔽。”


    “我與它乃是天作之合,豈是你這等肮髒人類所替代。”


    “滾!滾!滾!”


    如同惡魔般的怒吼聲,令人毛骨悚然瘋狂的人,三聲怒吼之下,他腳下的雪化成冰一瞬間冰封萬裏,將整個世界都冰封了。


    她麵色驟變,下一秒他看向她時,她的雙腳完全被冰凍在寒冰裏,失去了知覺。


    身上爬滿了薄霜,它們正一點一點浸入血脈,一路向上。


    心,再也無法跳動,連最後一口大氣未得吐出,隻凍成了一個疙瘩卡在喉嚨間。


    它開始浸入靈魂,她感到全所未有的恐懼,那不單單是死亡的恐懼。


    他抬起雪白的手,有雪在他手中泛起化作冰刃,刃尖對著她。


    整個世界都在顫抖,冰麵開始裂開。


    她的眼睛一片黑暗,一雙冰凍的眸子呆愣的望著前方,本以為所有意識都將沒有時。


    他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一句:“你該走了。”


    她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誰?”


    冥冥之中,似有女子清脆悠揚的笑聲,她緩緩從黑暗中醒來,隻覺那聲音娓娓動聽,甜如浸蜜,讓她陶醉。


    隨著女子聲音走去,黑暗之中她一路走來,暢通無阻,隻覺耳根子越發清淨。


    “我還活著?”


    若那不夢。


    若那是牢籠!


    是他救了我嗎?


    她如此想著,六識漸複,迷糊之中她瞧到那聲音的主人,一襲緋紅,模樣模糊看清。


    她入了一處院子,那院內籠罩著一層層輕煙薄霧,似真似幻,絕非塵世。


    她自花叢中走過,染了滿身花香,彩蝶繞身飄飛,親吻發絲。


    有竹生於水中,水中有蛇遊動,竹上有蛇盤息。少女自水麵而過,玉足未沾一滴水。


    不少樓宇建在蓮塘之外,塘中蓮花開豔,蓮葉翠綠,蜻蜓點水,鳥音清靈,青蛙直她裙邊跳過。


    蓮中有一舟,舟上有綠衣女子,粉衣女子進了蓮塘邊,那綠衣女子扶著她上了一小葉舟,消失在滿堂蓮色之中。


    其笑聲依然娓娓飄來,清香拂來。


    錦繡尋聲找去,一會便撞在她的麵前,那人約莫十八九歲年紀,一頭黑發被微風輕拂起,秀眉如畫,雙目清澈。


    輕采著錦繡旁邊粉白蓮花,嫣然一笑,聞聲醉人。


    “這是仙女嗎?難道是仙境?”


    錦繡看得心醉,好生羨慕。


    “吱呀”一聲,窗戶被人由內推開。


    她輕觸眉,轉過頭去。


    須臾之間,驀地瞪大了眼,隻見那人一身紫衣,頭戴紫金冠,容顏英朗,眉目清寒。


    氣質清冷,孤傲無雙。


    一雙利眸含著笑,望向前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讓人生恐的壓迫感,卻又容易陷入他的目光之下。


    “洛王爺!”


    錦繡一怔,頓時大驚,


    過往雲煙湧上心頭,她想起了洛未成婚之時,她曾不小心入了他的畫中。


    手探入水中,有冰涼襲來,蓮花的幽香!


    她大驚。


    “這是真的!這一次不是畫中。”


    “那也不是夢!”


    “我所在的一切都不是夢!”


    而麵前的粉衣女子與綠衣女子,兩人近在咫尺,她們的眼睛裏絲毫不見錦繡的身影,錦繡隱隱感到不安。


    水中有紅衣飄然,她奇怪的瞧了一眼,適才發現原本的粗布麻衣不知何時變成了血色紅衣。


    紅衣上泛著淡淡血光,其布料是她不曾擁有過的,水中的自己一張臉慘白至極,額頭一瓣梅花瓣櫻紅至極。


    一個念頭油然而生。


    “難道我死了??”


    “你該走了。“


    “那個人,是那個人,他殺了我。而不是救了我。”


    “我死了。“


    “這一次我真的死了?”


    有風吹來,她惶恐的聲音隨風飄揚,偌大的蓮塘無一人聽得見她的聲音。


    她猶豫著伸手去拉住粉衣女子的衣袖,就在快要觸碰到她時,她忽然感到不安,冥冥之中好似有一雙生寒的眼睛,緊盯著她。


    她縮迴手,退離了她幾步,警惕四處張望,卻猛然發現,那雙生寒的眼睛來自於他。


    兩人的雙眼撞了個正著,隻一眼,皆是微微一愣。


    她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他看到了她。


    又或者,是在看眼前的仙女子。


    她向蓮塘外遊去,出水之時,衣衫未濕,有暖風吹來,有溫陽掛在藍白藍白的天空。


    卻獨獨不見自己的影子,她見洛已經低下頭去,緊縮著眉,抽出一張泛黃畫紙。


    她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


    趴窗邊一側,隻見鋪於檀案上,他托起長袖,拈住架上細毛筆,輕蘸墨汁,紙上落筆宛轉間幾迴。


    畫中未有景色,也無人影,隻有一堆亂麻,她掃了一眼他周邊的畫,美人美景,宛如仙境,美人獨一人,美景卻多樣化。


    他的畫與此刻的畫,格格不入,卻亂麻之中濃墨一筆又一筆,他眸中有淡淡憂愁。


    錦繡緊張的顫抖著手,輕輕在他眉間撫了撫,他似有所感應,憂愁散去,雙眸生寒,怒目殺氣乍現。


    不知是對誰。


    但還是唬了錦繡一跳,忙縮迴手。


    他收迴目光,將案上的畫扭作一團廢紙,丟入垃圾桶中。


    又抽出一張泛黃的紙來,鋪於案上,輕筆作畫。日上暖陽微斜,美景初現,美人仙資初成。


    天地之中,忽有一聲極盡動聽的歡笑聲。


    “夫君,看,我找到了一株並蒂蓮。”


    兩人均迴頭去。


    便見粉衣女子一手中捧著一堆蓮花,一手拿著一株並蒂蓮高興的搖晃著。


    錦繡迴頭看了洛一眼,隻見他往來生寒的眼睛裏,柔和了起來,有淺淺的笑意落在了臉上。


    相傳洛王爺,乃妖身,清冷孤傲,為人狠厲,殘忍,狂妄,不可一世。


    短暫的接觸後,他給她的所有感覺裏,證實了這一點。


    可為何她眼裏的他,有時會如此溫柔。


    也許是對她一人。


    他低下頭來,端起那張畫,仔細端詳了一會,起筆,筆沾五色墨,一筆一墨,一筆一畫,由淺入深,細膩勾畫,輕柔的粉妝著畫中人的臉。


    就像正在為心上人一點一點,認真的描眉化妝,將她粉飾成仙子。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正是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此意。


    “ 是她!”


    錦繡心中一陣嫉妒羨煞。


    再迴頭看那粉衣女子時,她捧花上了岸,入了蓮塘閣樓中,一路小跑到他的身邊。


    “夫君,你瞧,這株並蒂蓮,一朵是白色,一朵是紅色。”


    她看向洛時,兩頰笑渦霞光蕩漾,杏眸靈光微暈,美目盼兮。


    他停下手中的筆,迴頭看她,溫和一笑,她摸著花瓣奇怪道:“並蒂蓮同根生,色澤有差距是正常,但顏色全然不同,這就特別奇怪了!”


    放下手中的筆,他撫了撫她發絲,柔笑道:“這株並蒂蓮,在這蓮塘中盛放已有十九年。如今它初開靈智,你這般折了它來,便是斷了它生命。”


    她歪著腦袋撥了雪白雪白的花瓣,莞爾一笑: “我養著它,它就不死了。”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笑道:“好!”


    這才轉身,看向身後的紫衣太監,道:“去將父皇賜給本王的太極淨瓶取來給王妃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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