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見了自己手將士全部倒在地上的主將,聽到項朝此言,均是臉上一沉,那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的神色可是讓那些還趴在地上的將士們心中一落。


    他們.......怕是好日子到頭了.......


    就算是不訓練也就算了,畢竟這種事情有些主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是現在居然來了一個什麽同他們一般境界的人,將他們打到在地,動彈不得,這特麽的哪裏是比試一番,完全就是給他們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有些主將神色不明地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將士們,心中的情緒也在漸漸醞釀起來。


    “諸位倒是不必如此,想來也是我手下之人僥幸。”項朝絲毫不怕這天下大亂的架勢,繼續道:“雖然我手下那群人均是一人戰十二人,但是這也不代表這些將士的實力,興許是僥幸,僥幸而已。”


    項朝的笑意在那些主將看起來十分刺眼,臉上也更加紅了起來。


    一位姓李的主將年紀在其中也是不小,資曆甚老,他在此刻也是知道這位新來的將軍此番做法是為了什麽。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那些敗家玩意,上前一步,抱拳請罪,“是老臣管束屬下不利,那望將軍恕罪。”


    其餘幾位主將更是明白了,但凡是現在身後有他們帳下將士的,均是上前一步請罪,“望將軍恕罪。”


    項朝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了,那原本溫和的臉上布滿了寒意,下一瞬的語氣也是低到了極點,“你們當這裏是什麽?這裏是生死之地!這裏是閻王殿,每一個踏足這裏的人都要將自己的命提在褲腰上,稍有不慎就是一個死字!我知道你們其中有些人是世家,你們祖上不知多少人都是抗擊外魔的名將,但是那有如何?他們是他們,你們是你們!”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逐字逐字從雷隕最終蹦出來的。


    幾位請罪的主將均是羞愧到將頭低的更低。


    “你們當真以為自己是曾經名動一時的殺魔名將?你們不過是一個頂著他們血脈的二世祖,你們想一想,現在你們的哪一點跟你們的祖先相似?連自己的屬下都管不好,你們還帶什麽兵?打什麽仗?若是做不來這些,有點是人能頂替你們的位置!”


    “聖境......尊級.......你們當真以為你們自己多稀罕?我曾經手下練過的那些人,現在都是同你們一樣的境界,他們不日便會來到此處,我看他們帶兵的樣子比上你們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看你們的那些什麽軍隊的旗幟不如都砍了,要這些有什麽用?一日日的都是在騙誰?!”


    那幾位主將的頭更低了,臉上也是多了幾分羞愧,恨不能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誰能想到這些在淩虛之境叱吒風雲的主將們,現在一個個被訓得像個孫子一樣。


    在這樣的羞辱之下,一位長得十分魁梧的主將終於是忍不住了,站出來道:“將軍不必說這些侮辱吾等的話,若是有什麽懲罰,便直接下達吧,我等一應接受!”


    項朝的話戛然而止,聲音也更加冷冽了一些,“你是哪個軍之中的?”


    那位主將抱拳迴答道:“臣名為廣飛白,乃是廣家軍的主將。”


    “可是祖上乃是那位一刀斬斷一位青魔的廣弘?”


    聽得了祖先的名字,廣飛白的臉上也是有了幾分驕傲,“是!”


    項朝呲笑一聲,“既然你那麽想要懲罰,那我也不廢話了。”


    朗明的聲音從項朝的喉嚨之中傳出,“廣家軍廣飛白做事輕浮,束下不力,今探查此人不當擔當這一軍主將之位,從現在起,廣飛白被除去主將之職,成為一位普通的士兵,隨著大家一起訓練。”


    這聲音一瞬間傳遍了整個軍營,聽聞之人均是臉色一變,不明所以,而其餘幾位主將均是皺了皺眉,此等懲罰是否太過了。


    廣飛白不敢相信從項朝嘴中吐出的一句話,急忙說道:“項將軍,你剛剛說什麽?這是因為沒有看住這幾個人,就要革去了我一軍主將的位置?!”


    項朝盯著廣飛白,一字一句說道:“這就是你的懲罰!”


    “不行!”廣飛白大聲言道,“這不合規矩,從古至今,都沒有因為這種事情將一軍主將貶為一個普通將士的!”


    項朝冷冷覷了他一眼,“那現在有了!”


    廣飛白身上的氣力像是被瞬間抽走,臉色煞白,腳下踉蹌了一下,要不是一位站的極近的主將扶住了他,廣飛白怕是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其餘幾位看管不力的主將也是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未來,心中涼了大半。


    項朝看著廣飛白有不敢置信到憤怒,眼中也漸漸有了幾分決然。


    其餘幾人也是注意到了廣飛白的變化,扶著他的那位主將低聲開口道:“飛白,不要意氣用事!”


    廣飛白全然不聽,猛然轉眼看著項朝。


    項朝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冷言冷語道:“你若是離開我也不會攔著的,殿下讓我統領全軍,這軍中便是我說的最大,你若是不服,自可迴去種田!”


    一句“迴去種田”將廣飛白的怒火徹底激起,他狠狠甩開那緊緊拉住自己的手,怒瞪了一眼項朝,沉聲道:“我倒是要去問一問陛下,可是就是這樣對待我們這些老臣了,莫不是我們已經擋了陛下的路了,想要逼我們走!”


    說完,廣飛白就要拂袖而去。


    隻見項朝身邊的空間一陣扭曲,一道白衣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儼然是雷隕。


    “臣等參加陛下!”


    “殿下!”


    雷隕點點頭,“起來吧,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吵起來了?”


    段良霄一直在旁不說話,現在雷隕出現了,她的目光也隨之放在了雷隕身上。


    雷隕剛剛的一番話說出時,嘴角還帶著溫和的笑容,聲音也是十分溫和,但是段良霄知道,雷隕已經生氣了。


    但是廣飛白可是一點也察覺不到,上前一步,高聲道:“臣正要找一找陛下!”


    “哦?找孤?可有何事?”


    站在雷隕身邊的項朝此刻卻不似之前的那般淩厲,他甚至幾乎不可見的咽了咽口水,頭也微微低下。


    倒不是因為他害怕做出剛剛樣子的處罰會被雷隕責怪,而是他此刻已經看到了雷隕眼中那淡淡的寒意。


    那一股冷意讓項朝也是十分膽顫。


    “這位項將軍將我等聚在此處,說出一些侮辱我等祖上之言,還說要將我從一軍主將貶為一介小小的士卒,自大乾創建以來,就沒有人做出這等事情!望陛下聖裁!”


    雷隕卻是輕生一笑,“孤剛剛可不是聽到這些。”


    “你剛剛不是說,孤覺得你們這些老臣擋了孤的路了嗎?”


    廣飛白此刻方才發現雷隕嘴角和煦的笑意已經淡去,此刻在嘴角的乃是冷冷的嗤笑。


    廣飛白臉色一白,連忙半跪而下請罪,“臣.......臣失言了!”


    “失言了?”


    雷隕摸了摸手上的靈戒,“廣將軍還會失言?”


    “是臣失言,但是那項朝侮辱我等乃是事實!”


    段良霄不免在心裏微微歎了一聲,此刻說這件事,不免是雪上加霜。


    “是嗎?項朝,廣將軍所言是否屬實?”


    項朝一抱拳,“啟稟殿下,卻有此事。”


    廣飛白此刻的嘴角已經帶了點點笑意,“陛下,我大乾建立以來就沒有如此之人,臣覺得這等人不配統帥全軍,臣希望陛下再做定奪!”


    雷隕點了點頭,“廣將軍所言極是。”


    廣飛白的嘴角揚得更加厲害了,可是他那低著的頭完全看不見雷隕那似若寒霜的雙眼。


    “孤覺得,廣將軍見多識廣,家傳淵源,這統帥的位置還是廣將軍坐比較合適!”


    廣飛白沒想到陛下居然將如此重任給了他,心中一跳,頓時一股喜悅之情洋溢於臉上,急忙沉聲道:“臣並無此等大才,但是若是陛下將這等位置交給臣,臣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雷隕的臉上更是冷了幾分,“孤還是覺得統帥的位置給廣將軍坐實在是屈才了,不如這大乾的皇位讓給廣將軍如何,孤看你也是十分勝任啊!”


    廣飛白此刻哪裏還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蠢事,立刻跪下,請罪道:“臣該死,臣萬萬不敢有這種心思!”


    “廣飛白,孤說了,你們所有的軍隊歸項朝統帥,他說的話就是孤的旨意,若是你不尊,大可以滾,被在這裏說這兒說那兒!”


    雷隕冷冷掃了其他主將,“你們明白了嗎?!”


    其餘的幾位主將均是已經看到了廣飛白的下場,哪裏還能說什麽,均是低首抱拳,“臣等必然聽從項將軍所言!”


    雷隕周身的空間微微波動,隨後那白色的身影也是緩緩消失在眾人麵前。


    項朝直起身子,對著廣飛白說道:“廣將軍,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好好聽我的話,若是你做的不錯,不日倒是還有機會重新坐到這將軍之位,二是現在就離開這裏。”


    廣飛白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旋即就做出了決定,“臣廣飛白認罪!認罰!”


    項朝這才將目光移至其餘幾個束下不嚴的將軍身上,“你們也是如此。”


    其餘幾位主將均是乖乖言道:“臣等認罰!”


    項朝到此臉色才緩和了一些,同其餘幾位並非領罪的主將說道:“我欲在所有的軍隊之間進行一場比試,我們依舊是各自歸屬各自的統帥,決出最強的軍隊,這次比試之後,所有的軍隊歸於一處訓練。”


    幾位主將應下,段良霄此刻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幾位領了罪的主將說道:“可是所有的軍隊都要參加。”


    項朝點點頭,“自是如此。”


    “那.......”段良霄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那言語之外的意思項朝已經明白了。


    “這些軍隊之中沒有主將,也有副將,由副將帶領就是。”


    “是!”


    .......


    淩虛之境從項朝來了之後就開始十分熱鬧了,現在數千人被直接打敗在廣場之上,隨後是好幾主將被貶為普通將士,與大家一起訓練。


    不得不說,這等下馬威的效果立的很好,淩虛之境中沒有人敢不將項朝的話放在心上。


    雷隕將這件事講給顧聞依和溫千沐聽的時候,也是不自覺的撫掌讚歎,“項朝這一手可是玩的不錯啊!”


    顧聞依淡淡一抿唇,不禁說道:“這廣家雖然是在淩虛之境活動比較多,但是勢力也是不可小覷,今日你這般將他下不來麵子,日後可能.......”


    雷隕知道顧聞依的擔憂,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這廣飛白且不說他這次的確是做錯了,而且他倒是有幾筆賬,孤得過段時日跟他好好算一算!”


    溫千沐在旁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廣飛白這個名字,我似乎聽過........”


    兩人的目光均是聚集了過去,雷隕道:“你見過?好像也不能吧,聽說這廣飛白乃是出生在這淩虛之境,以後均是生長在此,從未踏出淩虛之境,你如何見過?”


    溫千沐細想了一番,旋即說道:“我想起來了,這個廣飛白是不是有著一個奇怪的玉佩,佩戴在衣帶上,那玉佩還缺了一角!”


    雷隕想了想今日見到的廣飛白,是想起來,那廣飛白的衣帶之上的確有一個十分現眼的玉佩,那玉佩之上有一個缺角,看起來有年歲了。


    “的確如此,你是如何得知?”


    “我見過他,他來過我們神虛宗!”


    一言而出,震驚了雷隕與顧聞依。


    那神虛宗之前是何處?


    那是整個世界都認為的魔處,且不說神虛宗到底在哪飽受爭議,多少年來都沒人能找到所在,那個廣飛白能找到?


    而且,一個淩虛之境的將軍去神虛宗?


    他要做什麽?


    更讓雷隕驚訝的是,整個落塵閣似乎都沒有廣飛白進入神虛宗區域的消息。


    可以想到,這件事廣飛白將這件事做的多麽隱晦。


    “廣飛白去神虛宗做什麽?”


    顧聞依將雷隕心中最大的疑惑問了出來,“你且仔細說一說。”


    溫千沐言道:“那已經是幾年之前了,我當時正在竹林之間修煉,忽然想起來之前師尊讓我將一件東西送過去,我便起身去了師尊所在的殿間,可是在殿外便聽到了一道男聲。我也是存了好奇之心,連忙將自己的氣息壓下了。可是還是沒有聽清,但是隻是聽到我師尊似乎拒絕了什麽,不一會兒,那人就從殿間出來了,我急忙躲了起來,等他走了,我才去了師尊那裏。師尊也是早就發現了我,我也不再隱瞞,於是問師尊,那人是誰。”


    “師尊聽我說道,那人是廣飛白,神虛宗從未有男子出入,我當時也問了師尊,那人是來做什麽的。師尊同我說,那廣飛白是問怎麽能直接聯係到外魔。我當時見師尊似乎不甚在意這件事,也就漸漸寬了心。”


    聽完,雷隕的神色變得十分陰暗不明。


    “廣飛白要聯係外魔?他要做什麽?”


    顧聞依亦是不解,隨後繼續問溫千沐,“那他之後有沒有再去你們?”


    “我沒有再見過那人了,也未曾從師尊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雷隕斂了斂神色,“此事.......我會讓人去問一下的,想來不過幾日便能有答案了。”


    兩人均是點點頭,顧聞依繼續問道:“你剛剛說有什麽事情要同廣飛白算一算是何事?我怎麽覺得你與項朝就是故意找上廣飛白的?”


    “的確如此,我與項朝就是故意讓那個廣飛白做出頭鳥,旋即漸漸滅了他的聲勢,再拿他問罪。”


    顧聞依黛眉微微鬆開,絕美的臉上浮現一抹疑惑,“據我所知,這廣飛白的家族也是擊殺外魔的名將,且不說他家族一直在這淩虛之境紮根了,出去帶兵擊殺外魔之外就沒有別的事情了,就算是有什麽動靜,出了淩虛之境,也應該會有些許風聲,怎麽.......”


    “我所說的倒不是他出不出淩虛之境的事情,而是這整個廣家的事情。”


    雷隕略微理了理思路,說道:“這廣家乃是從一位名為廣弘的祖上開始發跡的,這廣弘也算是一個十分的豪傑,當初不過及冠的年紀就在淩虛之境住下,一直從一個小卒坐上了主將的位置,廣家軍也是在他的手下成立。自廣弘去世之後,他家的後人也一直駐守此地,就算是按例的迴定霄休整,廣家也是多次上書,將廣家軍的功勞全部寫清楚了,還說什麽祖上有訓,要同外魔抵抗到底,外魔一日不絕,廣家後人一日不能離開這淩虛之境。”


    “當時的皇帝也是被他們的赤誠之心打動了,也就特許他們不用迴到定霄複述這些年的職務。”


    “孤當時也是覺得這廣家之人十分赤城,但是當巫族的事情呈上來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這廣家的事情十分不簡單了!”


    雷隕的眼眸沉了沉,繼續道:“我讓人查一查,這淩虛城的上麵好幾任的淩虛城的城主居然都是廣家人擔任,再一查當年的那些奏折,原來是每一次城主換屆之時,朝中都有些許人上奏,說是廣家之人十分可靠,沉穩擔當,可為城主。而淩虛之境之中對於廣家之人的評價也十分高。”


    “若是一兩屆城主的時候是這樣的也就罷了,我就當那廣家之人家教十分嚴格,廣家之人十分可靠就是了,但是這廣家之人居然一連擔任了九次淩虛之境的城主。這個數字實在是不一般啊!如此算來,這廣家之人直接在這淩虛之境做了數千年的城主。”


    “當初我還是林啟天的時候,就洞察了朝中撥給巫族的物資都沒有到位,一查之下便知道了,是之前的那些淩虛之境的城主將他們的物資擅自拿了。我後來一日想起,命人將所有有關的存檔都拿來看了,果然,那廣家在位城主的期間將所有的巫族物資盡數拿去了。巫族的物資本就龐大,這麽多年下來,這廣家可謂是富可敵國了!”


    說道此處,顧聞依與溫千沐才知道這廣家的不一般了。


    “再仔細一查,那些當年說廣家好話的都是受了賄賂,而這淩虛之境也是從廣家接手開始就被拿控物資等,若是這些主將不聽他的話,這物資就拿不到,當時的那些將軍怕是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不曾說過什麽。”


    “此等行徑.......”顧聞依略微一歎,“貪圖巫族物資、威脅其他主將、賄賂朝中官員,這幾條下來,廣家也是該覆滅了........”


    “我本是想著將他一點點拿下,可是現在牽涉到了神虛宗與外魔,看來要動手快一點了!”


    ........


    三日後,項朝所說的軍隊之間的比試正是開始了。


    淩虛之境之中幾處人跡罕至的地方被事先填挖,成了幾種不同的地形,比試的將士們要根據各種不同的地形進行作戰,這也是考慮到了實際因素。


    而這三日之間,那幾位成了普通將士的將軍均是好好訓練,做的十分的好,項朝也饒了他們,讓他們迴到了主將的位置上。


    隻是那位廣將軍倒是還是一位普通將士,原因就是這位廣將軍成了普通將士也是如同往日一樣,甚至更加變本加厲。


    他讓那些副將將軍中的訓練免了,自己就在軍營之中吃吃喝喝,繼續過著逍遙日子。


    待到項朝來巡視的時候,廣飛白也是如此,項朝冷著臉問道:“你們廣家軍就是這麽訓練的?”


    廣飛白一臉淡然,“我廣家軍就是如此,前幾日已經訓練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自然是休息了。”


    說罷,繼續和周圍的人喝起酒來。


    項朝冷笑一聲就離開了,之後也再沒有來過。


    廣飛白以為項朝拿他沒有辦法了,直到幾日之後,其他主將均是恢複了官職,而他還是那個普通將士。


    廣飛白不以為然,他知道,就算是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將士又如何?


    整個廣家軍還是聽他的,隻要他不離開這淩虛之境,那麽他還是那個廣家軍的主將。


    比試轉瞬已來,所有的軍隊都聚集在了淩虛城之中最大的廣場之處,那數百萬的將士均是不敢說一句話,屏神凝聽。


    雷隕著一身紫金甲,一根銀色的絲帶將頭發盡數束起,鳳猊冠外罩,端的瀟灑將軍的模樣。


    他正與幾人坐在廣場的外圍,靜靜等待觀看著一切。


    廣場中央有一處高台,高台之上正站在一位身著黑衣的男子。


    那男子正是讓整個淩虛之境的人聞風噓聲的項朝。


    項朝麵無表情地看著台下的數百萬人,高聲道:“今日諸位將士匯聚於此,便是為了決出哪一隻軍隊最為厲害。”


    聽到“最為厲害”的時候,台下的那些將士眼睛之中都似乎冒出了火光。


    “淩虛之境之中現在共有四十支軍隊,等下,諸位主將抽簽,抽到同一個數字的為一場,要共同比試,進行的比試按數字由小到大比試。”


    “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數百萬將士的喝聲讓整個淩虛城都為之抖上一抖。


    言罷,諸位主將上前抽簽,而那廣家軍則是由一位副將前來抽簽。


    雷隕的目光則是順著一個“廣”字的旗幟看去,隻見那廣飛白哪有一點普通將士的模樣,此刻正在軍隊最前方,一副亮麗的鎧甲加身,另一位副將也是落後其一步,赫然是一軍主將的樣子。


    “這廣飛白倒是有意思.......”


    顏雲抱著長刀,聽到雷隕的呢喃,看了過去,見那個廣飛白似乎也就是站在那裏,哪裏有意思了?


    重新將目光收了迴來,隻見自家的殿下眼中埋藏的那陣陣殺意,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半柱香之後,所有的主將都抽簽了,這比試的順序也排出來了。


    先幾場都沒有什麽好看的,但是雷隕還是移步前去了,兩邊地勢之外,主將均是在營帳之中布置軍隊。


    雷隕踏步於半空之中,冷冷地看著下麵的軍隊之間的廝殺。


    不過一會兒,這些士兵之間就分出了勝負,一方險勝。


    勝了的軍隊自然是晉級了,等待一輪之後,再次抽簽。


    幾局之後,總算是有了一個雷隕想要看的了,那便是淩北軍對戰一個不甚強大的軍隊。


    果然,在雷隕的所料之中,段良霄利用這地勢,下達了幾個命令,隨後就勝了。


    當段良霄從營帳出來之後,也是看到了那淩立於半空之中的雷隕。


    段良霄的目光對上雷隕一瞬之後就移開了,而雷隕的目光也隨著那道身影一會兒,才收了迴去。


    這第一輪的最後一戰,便是十分戲劇了,也是雷隕最想看到的一局。


    項朝帶領的那些從墘封宗帶來的人,對戰的是廣家軍。


    雷隕的眉頭一挑,似乎十分感興趣。


    顧聞依等人此時正坐在遠方,靜靜凝視這一場比試。


    唯有顏雲陪著雷隕站在了兩支軍隊之外不遠處,近距離看著這一場比試。


    “顏雲,這就是命運嗎?”


    雷隕忽然的感慨,讓顏雲一臉懵逼,隨後說道:“殿下,你說什麽?”


    “孤說這兩支軍隊,對上廣飛白的居然是項朝,孤都能猜到到時候,這廣家軍輸得有多慘.........”


    顏雲不明白,為什麽明明這句話乃是一種惋惜,可是聽起來確實有點幸災樂禍呢?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比試轉瞬便來,雙方的軍隊都準備好了,就在此刻,項朝離開了原本應該坐鎮的大營,來到了雷隕的身邊,抱拳見禮,“見過殿下!”


    雷隕笑著說道:“就這麽自信?一點不準備做出什麽排布?”


    剛剛隨意看了一眼項朝那邊的軍隊排布,就是如同往日一樣十分整齊,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同。


    項朝麵無表情,“對方太弱了,不需要做出什麽特別的動作。”


    雷隕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顏雲,說道:“顏雲,你猜項朝帶著的那些人要用多長時間能結束這一場比試?”


    顏雲思索了一會兒,想到剛剛最快的一場比試也用了半個時辰,這項朝帶兵的本事他還是知道一點的,故而說道:“約莫一炷香吧!”


    這等速度也是給了項朝很高的評價了。


    在如此不做出任何指示的情況下,能在一炷香之內,將對麵盡數殲滅,實在是常人所不敢想象的。


    況且,還有一個十分不利於項朝這邊的事情就是,這比試可是調動了所有的將士,也就是說帳下的將士多少也給己方帶來了一些好處。


    而項朝這邊隻有數千人,對麵的廣家軍則是數十萬人。


    這等的差距,可是讓項朝這邊壓力劇增,尋常主將怕是早就直接投降了。


    若是說項朝這邊的人均是臨王境大成之上,那倒是比廣家軍那邊實力強一些,畢竟廣家軍之中,最強的將士也就是臨王境大成。


    但是項朝這邊實在是參差不齊,高有臨王境圓滿的,低還有臨王境入境的,著等子.......實在是不能比啊........


    雷隕點了點頭,又問項朝,“你對你自己帶的那些人最是了解,你認為大概有多久?”


    項朝自信一笑,“一刻鍾!”


    “項朝,你不是沒有給你的軍隊取名字嗎,孤看就叫——破勢軍,如何?”


    項朝抱拳,“多謝殿下賜名!”


    就在此刻,隨著一陣鼓聲,這場比試就正式開始了。


    項朝高聲喝道:“一刻鍾之內,擊到對方兩百人的,今日可不訓練!”


    話音一落,項朝帳下的那些人眼睛瞬間一亮,看著那狂奔而來的廣家軍,一個個就如同久未吃飯的人看到了羊肉........


    而對麵前排的廣家軍看到那一個個似乎餓狼一般的對手的時候,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此時的廣家軍的軍營之中,廣飛白坐在主位之上,喝著酒,眯著眼,慵懶地說道:“沒問題吧.......”


    一位副將將果盤遞了過來,保證道:“將軍放心,我方軍隊是對方的百倍,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給對方淹死了!”


    “那就好.......”


    廣飛白繼續喝著自己的美酒,剛要將手放在果盤之中拿一個果子吃,一位將士急忙闖入軍帳之中,跪在廣飛白麵前說道:“將.......將軍,對麵.......對麵打過來了!”


    “什麽?!”


    廣飛白手中的酒壺瞬間掉落在地,發出哢嚓的聲響,就在下一瞬,那軍帳也被一群人撕破,一人搶先前來,手中的木刀在兩個副將脖子上一劃,又轉而架在了廣飛白的脖子上,還略微有些氣喘的聲音吐出一個數字,“兩百!”


    ........


    顏雲看著那如同破竹之勢,出入無人之地一般的將士,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對著項朝舉了一個大拇指,“項朝,我算是見識到了,你在這方麵是真的強!”


    項朝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底浮現了絲絲笑意。


    這一局,這樣一個本來是壓倒性勝利的一局,卻是被以少勝多了。


    而且這一局居然隻是用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


    即使是那些帶兵多年,經驗豐富的主將也是目瞪口呆,他們未曾見識過如此強大的軍隊。


    能在如此懸殊之下,贏的這麽徹底,這麽快.......


    最後的雙方陣亡人數也在一會兒之後就統計好了,雷隕率先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項朝名下的軍隊名為破勢。”


    那位負責統計之人會意,這才高聲宣布道:“破勢軍對戰廣家軍,破勢軍勝,雙方比試陣亡人數統計結果如下........”


    幾乎所有人都凝神聽著,他們心中也在想,這等軍隊即使進攻地這麽快,也必然是犧牲了不少人,或者是.......幾乎用全軍覆沒的代價將這勝利換來了。


    在眾人心目中,就算是這等兩敗俱傷的方式,也是讓他們十分佩服,畢竟不是所有的軍隊都能做到如此地步。


    換做他們,在如此的情形之下,也不能做出如此的成績。


    那人略微停頓,才繼續朗聲說道:“廣家軍,全軍覆沒!破勢軍,無人陣亡!”


    數百萬的廣場之上,死一般的安靜,所有人的腦子都有一瞬間的不敢置信。


    轉而,不少人反應了過來,一陣陣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在廣場之上此起彼伏。


    百倍的數量差距,居然是全滅對方,己方無一人陣亡?!


    陳老將軍從眾人之中站了出來,抱拳說道:“陛下,這等結果太過震撼,我等實在是不敢相信啊!”


    雷隕勾了勾嘴角,給了顏雲一個眼色。


    顏雲會意,一揚手,一道巨大的白霧出現在了整個廣場之上,白霧之上,一道道虛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儼然是剛剛兩軍對陣的過程。


    隻聽得鼓聲響起,隨著項朝的話語落下,破勢軍就瞬間暴掠而去。


    一個個速度驚人,數百裏的距離,居然在一息之後就到達了,這等速度可不是臨王境該有的。


    隨後,破勢軍的人抽出自己的武器,雖然是木刀木劍,但是頃刻之間,就已經在廣家軍的將士之間劃過,那些廣家軍的將士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些人就已經一個個掠過,向著軍中衝去。


    不過一刻鍾,最後一人也殺入了廣家軍的軍帳之中,木刀也抵在了廣飛白的脖子上了。


    白霧散去,眾人麵色各異,雷隕輕聲一笑,“各位對結果可有異議?”


    陳老將軍抱拳一躬身,“臣心服口服!破勢軍當真是勢如破竹!”


    那些已經升了一輪的將士們剛剛心中的豪情壯誌在這一瞬間可破滅了,他們開始祈禱不要遇到這破勢軍,這若是遇到了,且不說這必然是會輸了的,怕是連一刻鍾都未必能撐下去........


    廣飛白也在此刻在兩位副將的陪同之下來了廣場之中,那亮麗的鎧甲之上,是一個黑如木炭的臉。


    輸了,居然還輸得這麽丟人!


    廣飛白將一切的責任都放在了兩個副將身上,若不是這兩個副將指揮不當,必然是會贏的!


    走到雷隕身前,廣飛白一抱拳,“臣不服!”


    雷隕瞥了他一眼,“你不服?你不服與孤有何幹係?”


    廣飛白臉色更差了幾分,“廣家軍輸了,乃是這兩個副將指揮不當,這不是廣家軍真正的水平,這等辱沒了廣家軍的事情,臣看不下去!”


    顏雲不久之前在項朝口中得知了這廣飛白的所有事情,此刻譏諷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在殿下麵前自稱臣?”


    廣飛白臉色一白,還未說話,顏雲繼續道:“剛剛那破勢軍的人把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還說什麽若不是副將指揮不當?且不說,你當時是全程坐在軍帳之中,未必沒有幹預這場比試,就算是你什麽都沒做,一軍主將居然連敵方侵襲而來,還在優哉遊哉喝酒,等刀架在脖子上才知道自己輸了。若是真正的戰場,你還有機會在這裏說話?你的人頭怕是都沒有地方去尋了!”


    廣飛白氣的直直發抖,卻無可辯駁,氣急之下,居然直接轉身給了兩個副將一人一拳,將兩人打的直接吐血。


    “都是你們無用!”


    廣飛白還欲再打,隻感覺身後一涼,一把還未出鞘的長刀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身後也傳來雷隕冷冷的聲音,“廣飛白,你以什麽身份打他們?你是否太不將孤的話當話了?!”


    “押下去!”


    雷隕話音一落,顏雲手中刀起刀落,直接打在了廣飛白的腿彎處。


    隻聽得噗通一聲,廣飛白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幾位護衛上前,將試圖掙紮的廣飛白押走。


    這一係列的事情不僅是在諸位主將麵前發生了,也在數百萬將士麵前發生了。


    大多數人都是心中一驚,暗暗覺得廣飛白這完全就是在找死!


    雷隕幾乎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廣飛白這麽找死,他不能不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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