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聞依收迴目光,纖纖玉指微微一勾,紫血微劍便迴到了她的手上。


    收起長劍,顧聞依便轉身欲離去。


    站在台上的其中一位老者搖了搖頭,對著一旁的老人調笑:“小逸啊,你這個徒弟倒是很有個性啊!你也當真是有福氣!”


    小逸不理睬挖苦他的師兄,自顧自對著顧聞依說道:“慢著,我且有事要說,你聽完再迴去。”


    顧聞依駐足,旋即退至一旁,垂眸不語。


    王暢自出生後便一直待在玄宸宗,眼前這兩個人他也是見過幾次的,立刻便認了出來。


    “餘老!權尊!您們......您們怎麽來了?”


    這兩個人乃是玄宸宗的大長老和前宗主,兩個人中不論誰的名字都能在天乾大陸掀起軒然大波。


    餘裴,玄宸宗大長老,乃是玄宸宗第三號人物,執掌玄宸宗刑罰功法,以及九十九劍塚,在大乾王朝掛有郡王之名,縱觀整個天乾大陸,不論哪個世家豪門都要給他幾分薄麵。


    權永逸,玄宸宗前任宗主,在淩虛之境衝殺數百年,身負重傷,退迴玄宸宗修養,隨後又收了顧聞依為記名弟子,這才有了如今這副局麵。


    權永逸淡淡掃了一眼王暢,冷哼道:“我們去何處,難道要告知與你?”


    “不不不......”王暢連連擺手,“我隻是沒有想到您會來此而已。”


    餘裴歎了一口氣,悲憐地看著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的王暢,“王暢,你也算是這一輩中天賦上乘的了,但是奈何你心性極差,你的師尊也多次敲打過你,但你都未曾放在心上,故而今日之結果也是必然,你也怨不得別人。”


    王暢聽聞,眼瞳皺縮,如同喪家之犬,用盡全身的氣力,跪爬著向餘裴行去。


    他一把抓住餘裴的衣角,顫聲哭喊道:“餘老,您不能不救我啊!我......我可是年輕一輩實力排進前十的人啊!我師尊告訴我,隻要我能繼續這樣走下去,我必然能成為玄宸宗這一輩的長老之一,我可是潛力無限啊!您無論如何都得救我!”


    喊道最後,王暢已然斯歇底裏,從開始的苦苦哀求,到了後來的咄咄逼人。


    圍觀的人都覺得王暢已經瘋了,雖然王暢天賦修為的確算是佼佼者,但是他也微免將他自己看得太過重要了。


    玄宸宗每過十年便會派遣一批弟子前往淩虛之境,那一去便是數十年至數百年不等,隻有從淩虛之境活著迴來的人才能繼任玄宸宗各個職位,而在淩虛之境隕落的天才何止數千萬?


    光是玄宸宗派去的弟子中,許多都是被他們這一輩當作繼承者培養的。


    去時,聲勢


    浩大,人人皆是鴻鵠滿誌,十裏長亭,豪氣衝天。


    迴來的時候,卻是寥寥幾人,神色木然,已是看淡生死,滄桑世事了。


    像王暢這樣的,淩虛之境都埋不知道多少,他居然也敢說出這番話,當真是不知好歹!


    餘裴神色漸漸冷了下來,方才的悲憐絲毫不見,“救你?嗬.....你的因,自然由你承受這果!”


    語畢,餘裴一揮袖,王暢便猛地向後倒飛而去,狠狠跌落在九清苑台下。


    “噗!——”


    王暢倒地後便吐血不止,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地麵。


    眾人見之皆是連連後退。


    隨後,王暢突然木然不動,像是被定了身。


    其他人正奇怪這是怎麽了,一道浩瀚的空靈聲傳來,“緣起緣滅,是非因果,自在命數中,餘老,您這樣讓本尊有些為難啊!”


    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女子翩然而至,足尖微點空中,一道金色平麵便突然出現,將女子穩穩乘住。


    “宗主!”......


    “參見宗主!”.......


    台下皆躬身行禮,禮拜參見。


    權永逸拂袖而立,“哼,你這小妮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位玄宸宗的宗主名為牧若,繼位這玄宸宗宗主之位已經整整三百年了,她也算是天縱之才,將這玄宸宗治理地井井有條,玄宸宗總體的實力也增加了許多。


    牧若垂眸,眼底閃過一絲懊惱,“是,本尊的確有責任.......”


    旋即,牧若轉頭看著王暢,此時的王暢正含淚望著那個曾經一手將自己帶大的師尊,那個曾經諄諄教導自己修為、德行的師尊。


    他張了張口,似要說什麽,可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牧若幽幽一歎,“你的意思,本尊知道,隻是,王暢,你莫要忘了,十年前,你便又私自拜了護陣長老為師,玄宸宗這數萬年的傳承中,似乎還沒有一個弟子拜兩個師尊的事情,你既然如此向學習她的功法,我便也放你去了,自那日起,你我師徒情分,就此斷絕!”


    聽著自己曾經的師尊如此絕情的話語,王暢眼中最後的一抹光亮也暗淡了下去。


    隨後,王暢的頭發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皮膚也開始一點一點收縮、皺起。


    一個本是縱馬長街、意氣風發的翩翩男子,如今卻已經步入遲暮。


    這樣的反轉讓台下的眾人都吃了一驚,這王暢究竟是怎麽了?


    王暢無神地垂著頭,忽而又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玄宸無情,半分不容我!真是半分都不容我!”


    他抬起自己那枯如朽木的右手,


    顫顫巍巍地遙指牧若,悲憤地喊道:“我是你的弟子啊!我自出生之後便被送到這玄宸宗,自我拜入你門下的那一刻,我便就是你的弟子了,我視你若親生母親,可你今日居然不救我!玄宸無情,你亦無情!”


    台下聽罷,皆是大驚失色,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王暢居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而顧聞依站在一旁,始終冷眼相關,不作一分表情,似乎眼前這一幕幕的隻是一場無趣而與她無關的戲碼而已。


    權永逸譏笑一聲,“玄宸宗如何,也用不著你來說,你不配!”


    王暢還要反駁,怒容滿臉,可下一瞬,便整個僵住了。


    一寸寸冰屑順著他的腳下蔓延至上,他的腿,他的手,他的臉都以極快的速度被封僵住。


    很快,王暢便成了一座冰雕,在那冰塊中,他還是保持那種怒發衝冠的樣子。


    牧若搖了搖頭,心中多了一分內疚。


    她這個徒弟實在是太貪心了,當初在自己門下學的好好的,可是貪戀於護陣長老的傳承,竟然拜於護陣長老的門下,全然不顧她這個師尊的想法。


    護陣長老本就和牧若不合,當初看出王暢不滿一直學習的功法,故而引誘王暢偷偷再拜師,隨後又將這件事宣揚天下,讓牧若丟盡了臉麵。


    自此,牧若也斷絕了與王暢的師徒情分,那護陣長老也收到了權永逸的警告,從此收斂了那些小心思,好好做好她自己的本分,也盡心教導王暢。


    而為了今日約戰的勝利,王暢問了自家師尊,那護陣長老告訴他,若是可以禦得九十九劍塚中的長劍,便勝券在握。


    王暢聽信,獨自深入九十九劍塚,帶出了流離、蒼炎、寒陰以及被封住的斬霜劍。


    若是前三把劍,帶出來也就罷了,這九十九劍塚中的劍本就可以借用,隻要能駕馭喚醒即可,但是那斬霜劍可不能輕易帶出的。


    王暢其實並沒有真正讓斬霜劍臣服於他,心甘情願被王暢駕馭。


    隻不過是那斬霜劍早已誕生了靈識,於王暢做了筆交易,它能聽從王暢的意願,讓王暢可以自如地使用駕馭它,但是作為代價,斬霜劍會吸收他的生機。


    王暢本是有些顧忌的,但是斬霜劍告訴他,隻要他能贏的這場約戰,而且用了斬霜劍,玄宸宗上下便會視他為下一任宗主當之無愧的候選人。


    到時候玄宸宗上下見他生機消逝,便會不顧一切用那些珍貴的靈草來彌補他的生機。


    屆時,他王暢不僅生機恢複,而且也獲得了一片光明的大好前途,何樂而不為?


    因此,王暢不顧玄宸宗禁令,將這斬霜劍私自帶出九十九劍


    塚。


    這也就導致了現在這一幕。


    餘裴踏出一步,朗聲正色道:“王暢違背玄宸宗禁令,竟然將這斬霜劍私自帶出使用,實乃不將玄宸宗的明文禁令放在眼中,我玄宸宗不需要這樣的弟子,自此時此刻開始,王暢便不再是我玄宸宗的弟子!”


    台下噓若寒蟬,要知道這玄宸宗可是千萬人向往的大宗門,有的是人擠得頭破血流也想進入這個聞名天乾大陸的宗門。


    玄宸宗中的資源毫不輸給一些定霄世家,許許多多的寒門子弟在玄宸宗中勤苦修煉,最終一躍龍門,在天乾大陸創造了一段又一段的傳奇。


    可是這本是前路明朗的王暢居然因為自己的貪欲和私心親手葬送了他的一生。


    是可憐,也是咎由自取......


    “我今日便要借這個王暢,告誡玄宸宗上下,所謂在其位、司其事,守好自己的本分,莫要動貪念,貪念一起,萬劫深淵盡在眼前!”


    餘裴環顧一周,“我望你們都能謹遵這句話!”


    “是!”


    四周皆是應和。


    餘裴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在顧聞依身上,隨後開口道:“我倒不希望你遵循剛剛那句話,我倒是望你可以挑起一些擔子,為玄宸宗,為你們顧家,更為了天乾大陸的人們撐起一片天地!”


    顧聞依眼皮一顫,低眉不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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