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在十三年前一戰中強勢崛起,秦國大將趙烈一舉攻入南冥的皇城,本可一舉滅了南冥,就在最關鍵的時刻,趙烈突然接到老秦王暴斃的消息,連夜撤軍,迴秦國參加秦王葬禮,趙烈恨啊那麽好的機會就這白白的流逝了,但那又如何,王命高於一切。


    現如今新的秦王已經上位十三年了,每次朝代的更替必有一番的血雨腥風,老秦王的暴斃給強勢崛起的秦國致命一擊,再一次陷入危難之中,好在新上任的君主並不是平庸之輩,他對秦國一頓大刀破斧的改革,朝局上下一番大換血,朝局穩定了下來了,臣子們皆佩服這位君王的英雄果敢,英明果斷,這是一位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君王,他野心勃勃,他要山東六國皆對秦國俯首稱臣,他俯瞰六國。


    趙烈一身黑色的鎧甲,十三年前那俊逸的臉龐,現如今已長出胡茬,常年在軍中行軍的他,身材魁梧,一身健碩的肌肉,正值壯年。


    他闊步走在鹹陽宮的台階上,秦王召見他,他此時要去見秦王。


    有個人從上麵走了下來,從來身邊經過,趙烈認得那人,那是秦國的四殿下秦錚,秦國最不受寵的王子。據說一直待在自己寢宮裏不受召見,怎麽今天出來了?秦王召見他了?


    秦錚一張病態蒼白的臉,他從趙烈身邊經過的時候,俯身一禮,態度從容,不卑不亢。秦國的王子哪一個不是對別人趾高氣揚,氣焰囂張。趙烈頓時對秦錚有些許好感,他也抱拳迴禮,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四殿下!”


    年輕的男子微微一笑道:“將軍,這麽晚了還要進宮,麵見秦王,將軍辛苦了!”


    他說的是秦王,而不是父王!


    “不辛苦,這是做臣的本分。”


    “那將軍快去吧,切莫讓秦王久等了!”


    “那趙烈先走了,殿下保重!”趙烈雙手抱拳行了一禮,轉身大闊步就走。


    這四殿下的母妃是宮女,年輕的時候長得極為貌美,秦王以前對她是頗為寵愛,但君王再寵愛那又如何,在這後宮裏的她,隻是一介弱女子,孤苦無依。後宮女子多,一向就是非之地,所以四殿下秦錚在母妃的肚子裏還沒待足滿月,就提前出生了,這四殿下秦錚是個早產兒,一向就是體弱多病。


    這美人再美,也抵不過時間的流逝,美人遲暮,總會有人老花黃的一天。


    秦錚很小的時候,他的母妃因為不再受秦王的喜愛,又遭其他女子的陷害,他的母妃是一介宮女,覺得自己的身份比別人本就低人一等,為人老實,沒有學過什麽知識,這又不善言辭,秦王問她有什麽苦衷,是不是有人害你,她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秦王一怒之下就把他打入冷宮,幾年過去了,這美人茶飯不思,整日以淚洗麵,終究是紅顏憔悴,香消玉殞。


    這秦錚因為早產,從小就是體弱多病,這平日裏對人都是一副低眉順眼,對人唯唯諾諾,畢恭畢敬的模樣,是秦王最不待見的王子,不管是王室中有什麽事情,秦王從來都不會召見他,今晚又是怎麽一迴事?


    秦王為何召見他?


    趙烈今日一見秦錚,覺得這四殿下不似人們傳言中的,那般懦若無能,剛剛匆匆一見,隻覺得這四殿下不卑不亢,為人處事更是從容不迫,舉手投足間頗有大氣風範。特別是那一雙眼眸,就如深潭一般的沉寂,帶著理性與睿智,表麵上看著沉默冷寂,其實深處暗流湧動,那沉寂的烏黑的眼眸裏,帶著銳利的鋒芒,仿若能洞察世人的心髒。


    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如眾人口中所說的一樣嗎?那般的怯懦無能?


    趙烈不由停下腳步,迴頭看著那越走越遠的身影,那孤寂的背影在月色中顯得悲涼,趙烈腦海頓時出現一副畫麵,還記得以前他和魏國一戰,死傷慘重,在那橫屍遍野,血跡斑駁慘烈萬分的戰場上,有一頭野狼,那頭野狼在淒冷的月色之下,走在斷指殘骸之間,它嘴裏叼著一塊血肉,那是死屍的內髒,它匹狼也有著那樣沉寂而犀利的眼眸。


    那落伍孤寂的狼王,總有一日會找到自己的狼群,會來勢洶洶,一舉占據奪取山頭。


    秦王秦昊一身墨色長袍上繡著黑色的玄鳥,玄鳥是秦國的圖騰,也是王權的象征。此時的秦王秦昊目光深沉的坐在大殿內,一旁還有秦國的丞相。


    趙烈大闊步走入大殿內,他是朝堂中唯一一個可以佩刀入殿的大臣,可見秦王對他的倚重。


    “臣,趙烈。參見秦王,我王萬歲!”趙烈雙膝跪地,俯首跪拜,嗓音渾厚。


    “免禮,賜座!”


    “謝我王!”


    趙列起身坐到秦王的座下的右側,對麵就是秦國的當朝丞相,年過五旬的老頭依舊精神健碩。秦國丞相一身深藍色的長袍,頭發花白,他向趙烈拱手作揖,趙烈抱拳迴禮。


    “我王連夜召集趙烈入宮,可是有要緊的軍務要臣去辦?”


    “齊國的齊王五十歲壽誕。”秦王的手執在桌案上輕輕叩著。


    當王的就是這樣子,如果是拿不定主意,幹脆就閉口不言,把問題直接拋給臣子,待臣子們商議之後,在衡量他們的對策,然後拿主意,隻要在最後說一句愛卿所說的,正是本王所想的,下麵就會有一群大臣跟著喊,我王英明神武!


    聽秦王這麽一說,趙烈心下了然。


    這齊國的君王給六國派送了請帖,邀請各國的王室貴族去參加他的壽宴,明麵上說是與六國修好,實則是要各國送自己的王子去做人質,如果拒絕不去,正好就讓齊國抓住把柄,要是日後戰亂,就可以拿此做文章。


    以後若兩國不修好,相互有了矛盾,齊國的君臣大可以說,我王五十歲壽宴的時候,給貴國發送了請帖,貴國不給我王顏麵,明擺的就是不把我王看在眼裏,不把齊國看在眼裏。屆時隻需要一個隨隨便便的理由和借口就可以發起戰亂。


    齊國又能聯合他國,發起戰亂。


    現如今魏國已經大亂,就隻有齊國一家獨大,而秦國現如今的實力遠遠還不如秦國,所以這派送秦國的王子,去給齊王賀壽一事不得不為。


    那麽四殿下被召見的事情就說得通了。秦王這是想讓最不受寵的王子,秦國的四殿下秦錚去給齊國當人質。這就等於秦王已經拋棄了這個兒子。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以為他應該會有所長進,沒想到,他還是像他的母妃一樣,上不了台麵。”


    秦王很顯然對這個兒子,很不滿意。


    趙烈喝酒的動作一頓,難不成是自己看錯了?剛剛看到的都是錯覺不成?也可能是吧,也許是真的看錯人了,今晚的月色太過朦朧。


    “那以我王的意思是?”秦國的丞相開口了,一向老謀深算的他,很懂得揣摩君王的意思,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時候不該說,他都了然於胸,深諳此道。


    現在的秦王心中早已經有了對策和人選,不需要他們這些做臣子出謀劃策,隻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問一問,附和一下秦王的意見即可。


    “本想著讓大將軍護送他去秦國,我看也免了,將軍就隨便挑個部將護送他去齊國。”


    “我王說的可是四殿下秦錚?”趙烈問話。


    “恩!”秦王點頭。


    “大將軍可有什麽話要與本王商議?”見趙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秦王就開口問他。


    “臣沒有,臣隻是覺得這人選一事,可以在慢慢思量一番。”趙烈斟酌著自己的話語。


    “大將軍為何這麽說?莫非你有更好的人選?”


    “我看這四殿下也許會有所不同,今日有所不同。”


    秦王冷冷哼了一聲,上好精鐵打造的酒樽重重放在桌案上,嗬聲道:“沒有什麽不同!”


    “趙將軍是酒喝多了嗎?說話這般顛三倒四,這是昏了頭腦?”


    秦王冷酷著一張臉,他對這個兒子,本抱著一點點希望,可剛剛秦錚在大殿上的所作所為,讓他徹底死了心,就當這個兒子已經廢了,本還念著她母妃的一點情分,心有愧疚,現在的他算是失望透頂。


    “趙將軍一向很聰明,為何此時卻眼拙至此,我看你是累了,要迴家好生養著吧。”秦王冷冷撇下一句話,一甩衣袖起身離去。


    留下一臉木然的趙烈和幹笑的丞相,兩人無聲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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