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歲歲驚訝迴頭,看向臉色泛紅的顧鈞,“你發燒了?還是醉了?”


    顧鈞眯起眼,眼神難得不似以往那麽冰冷犀利,而是泛著瀲灩又朦朧的水波。


    他慢吞吞地把頭嵌進雲歲歲的頸窩,否認道:“沒有。”


    也不知是沒有醉還是沒有發燒。


    雲歲歲幹脆拿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剛放上去就被這明顯偏高的溫度嚇到,連忙仔細給他把了脈。


    好家夥,疲勞過度、外傷未愈又風邪入體,再加上飲了酒,所有病症都被催化了出來。


    想起他下午穿著個短袖滿身汗地跑迴來,不感冒才怪了。


    雲歲歲心疼又有些無奈,還帶著些微的惱火,小聲問:“哪受傷了?怎麽傷的?”


    顧鈞卻沒迴答,又把頭往她頸間埋了埋,將眼睛藏起來,試圖以這種方式逃避問題。


    雲歲歲也沒想到,平日看起來挺正經一鐵血軍官,耍起無賴來也是一把好手。


    當然了,病人不配合,大夫也總有大夫的辦法。


    她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在顧鈞身上摸索起來。


    從精致凹陷的鎖骨到緊實的胸肌,再到塊塊分明的腹肌和窄腰。


    她的手每到一個地方,顧鈞的唿吸都會粗重許多。


    終於,在她摸到腰側的時候,顧鈞鉗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道:“在後腰。”


    其實雲歲歲早餐到傷口在腰腿附近,畢竟顧鈞下午洗澡的時候,其他地方她都已經看過了。


    那為什麽還要從頭摸呢?


    因為她想摸。


    因為不摸白不摸。


    她拍了拍顧鈞,顧鈞就識趣地趴下,往下拉了拉褲子,把傷口露了出來。


    他知道雲歲歲醫術了得,能摸出他受傷實屬正常,隻是怕她擔心,還是說了句:“皮外傷。”


    雲歲歲瞧了瞧,確實是皮外傷。


    這是皮外傷也分深皮、淺皮、擦破點皮,他這傷口再深一點就要傷到要腰椎了。


    也幸虧傷的是臀部上方,脂肪層偏厚,不然真是不不敢想。


    雲歲歲摸著他那縫了針,卻因為喝酒而微微滲血的傷口,聲音悶悶地問:“上次出任務時傷的?”


    顧鈞“嗯”了一聲,幹巴巴道:“不太疼。”


    雲歲歲氣得拍了他一下,她是大夫,疼不疼她還能不知道?


    顧鈞悶哼一聲,輕輕抓住她的手,“真的。”


    說不心疼是假的。


    可雲歲歲也知道,這就是丈夫的使命。


    她沒資格為他抱屈,因為她現在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和住的房子,都是軍屬的身份帶來的。


    歎了口氣,她問道:“傷得這麽重,上次還連夜趕到市裏,不要命了?”


    顧鈞連忙解釋:“受傷當天就已經包紮好了,不耽誤開車。”


    他就是怕她擔心,才沒告訴她。


    雲歲歲瞪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去拿她的包,“吃了藥再睡。”


    從包裏掏出解酒和治療風寒的藥丸,又從空間裏掏出一瓶金瘡藥,她才再次迴到床上。


    床頭放著一杯水,原本顧鈞怕她半夜口渴給她準備的,這會正好用來給他自己喂藥。


    這時候的他倒乖巧,也不問給他的都是什麽藥,喂他他就張嘴,老老實實地把藥吞了下去。


    雲歲歲被他小朋友般的樣子逗笑,調侃道:“你也不怕我給你下毒?”


    顧鈞也勾唇,黑沉的眸子裏溢滿了心照不宣的情愫,“你想殺我,不用這麽麻煩。”


    雲歲歲的心酥麻了一瞬,看著他,心想這雙眼睛生得可真好。


    不笑的時候格外冷厲,但一笑起來,就如冰雪消融,深情得完全不顧別人死活。


    雲歲歲紅著臉哼了聲,收拾好東西鑽進被窩,“睡覺!”


    顧鈞湊上來,將她攬進懷裏,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扶著。


    這叢雲歲歲懷孕之後,隻要兩人有機會同床共枕,他就會這麽做,似乎想以這種方式給予孩子陪伴。


    他們相聚的時間本就不多,可每次他都會給妻子和孩子最好的照顧。


    這一晚,兩人什麽都沒做,就這麽相擁著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顧鈞照慣例去隊裏,雲歲歲也沒有賴床太久。


    七點多,她就起床了。


    吃過早飯,她從空間裏拿出一小桶藥酒,又拿出一根二十年左右的人參,還有兩團羊絨線,一團杏色一團深藍。


    上輩子她不工作時喜歡做一些手工,織毛衣刺繡都嚐試過,雖然做得沒多好,但材料用得都是最好的。


    放在現在,那可就是純純的高檔貨了。


    準備得差不多,雲歲歲換好衣服,就拎著這些東西去了武家。


    開門的是吳香雲,看到她,臉色微微變化,語氣也有些生硬:“雲大夫迴來了。”


    雲歲歲自然知道她為什麽看起來不大高興,八成是昨天顧家大肆慶祝的事為有心人告到了她和武興盛的耳朵裏。


    不過她全當做沒看見,依舊笑容得體又真誠地說:“昨天剛迴來的,不迴來還沒聽說,一迴來才知道武團長要轉業了,這不就趕緊過來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不等吳香雲開口,她就把自己準備的禮物亮了出來,“家裏沒什麽好東西,就是補藥多,想著嫂子家裏應該也不缺什麽,隻能給你和武團長錦上添花了,嫂子你可千萬別嫌棄。”


    吳香雲聽說顧家昨天歡歌笑語的,就差敲鑼打鼓把她和老武趕快送走了,本以為雲歲歲過來就是意思意思裝個樣子。


    可看到她手裏的東西後,眼睛卻瞪大了。


    人參藥酒高檔毛線,這些禮物兼具了實用性美觀性和格調。


    為了匹配武家兩口子的風格,裝人參的盒子雲歲歲還特意用了木製帶鏤空的,這可直接戳中了吳香雲的心巴。


    她不是沒見過好東西,這些東西對於吳家來說也不算多稀奇,可那也要分送東西的是誰。


    如果隻是個普通下屬家屬送來的,吳香雲可能還要審視審視,別是要扯她丈夫大旗幹些作奸犯科的事。


    可如果那個人是馬上要接丈夫班、43軍最年輕的團長顧鈞的媳婦,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吳香雲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尊重,之前那些說顧鈞忘恩負義得魚忘笙,巴不得把她們家老武一腳踹走的說辭,肯定有水分。


    她早就說,小顧可不像那樣的人。


    於是她連忙露出笑臉,“快進來,聽小顧說你懷孕了,可別站太久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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