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始上課之後,雲歲歲就忙了起來,那時候的大學和後世不一樣,為了盡可能將國家急需的人才輸送到全國各地,工農兵學員的課業是非常繁重的。


    像醫工班,基本上一天全是課,還夾雜著去醫院衛生所熟悉環境,偶爾還能看老師實操。


    沒錯,他們班的大部分老師在醫院都有任職,教書才是他們的副業。


    但是專業人才太少,他們也隻能醫院學校兩頭跑。


    醫工學共分為三個專業,新醫、醫療和中醫。


    其中新醫和醫療專業是新鮮學科,所以延長為三年製,而中醫則保持著一年製。


    這點倒是給了雲歲歲驚喜,上輩子她沒上過工農兵大學,以為所有醫學生都要三年才能畢業,在學校開了大會才知道,原來中醫學隻需要一年就能畢業了。


    她是學中醫的,全宿舍也隻有她一個人學中醫。


    整個醫工班的人加在一起,也隻有五人是中醫專業,其中女生兩人,就是她和王雙。


    自從被她吐了一身,王雙每次看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一聽說自己竟然和最討厭的人在同一個班,她心中更加膈應了。


    可沒辦法,誰讓她運氣不好,被分到了中醫專業,家裏也沒那麽大能力給她換班。


    她也隻能認了。


    好在大家學業都非常繁忙,哪怕中醫班隻有五個人,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可相互之間也沒時間打招唿,更沒機會寒暄。


    不管別人怎麽想,這樣單純的學術環境,對於雲歲歲來說卻是件好事。


    她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泡在圖書館,幾乎把圖書館裏所有他沒看過的中醫相關書籍都翻了個遍。


    中醫博大精深,任何時候她都不會固步自封,放棄提升自己醫術的機會。


    就在她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紅山鎮那邊的案子也有了新的進展。


    程英雖然還昏著沒醒,可卻有人看到一個叫王國京的男子在她出事前來過軍區大院,而且據說他還進出過黃家。


    這個王國京也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去衛生所找過雲歲歲茬的腎虛男。


    再往深處查,又發現這個王國京跟鎮上一個寡婦關係不清不楚。


    而這個寡婦還有個兒子,在紅山鎮下屬的愛新公社做赤腳大夫,也報名了之前工農兵學員的選拔,和雲歲歲不明顯的競爭關係。


    而且最終結果是雲歲歲選上了,寡婦兒子沒選上,這下王國京的嫌疑可就更大了。


    公安很快到王家將嫌疑人抓捕歸案,王國京最開始還堅決否認自己去過軍區大院,可他從小沒吃過什麽苦,實在抵不住公安嚴厲的審訊手段,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去過軍區大院。


    “是那個叫程英的跟我說,是衛生所的雲大夫頂替了我們家國偉的工農兵大學名額,隻要我按照她說的做,她就有辦法讓國偉去念書。”


    “也是她讓我照著圖紙上畫的東西買藥,又讓我帶著藥去大院找她,我也不知道那藥是幹啥的,我真沒有殺人啊!”王國京一臉菜色地說。


    國偉就是那寡婦的兒子。


    原本這孩子不叫國偉,是那寡婦說就算他生不出男孩,也會讓自個兒子給他養老摔盆,還特意把孩子的名字改成了國偉。


    打那之後,王國京就把這孩子當成親兒子疼了,“親兒子”的工農兵學員名額被一個下賤的女人頂了,他怎麽能無動於衷?


    審訊的公安從證物袋裏拿出一片小小的黃綠色植物片段,問他:“程英讓你買的是這個嗎?”


    王國京湊近了看,自細迴憶道:“就是長這樣,我記得很清楚,有杆有葉,一段一段的!”


    審訊的公安點了點頭,和調查的結果一樣,王國京最近在老鄉手裏購買了大量益母草。


    而導致成英流產原因,就是安胎藥裏多放的益母草。


    益母草有活血功效,很容易引起孕婦宮縮,程英本就是先兆性流產,後來又喝了還有益母草的中藥,自然難逃一劫。


    公安的表情陡然變得嚴厲,“你說是程英讓你買的藥,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害自己的孩子?而且她現在人還昏迷不醒,你說這是她自己做的,不覺得太離譜了嗎?!”


    王國京真的要崩潰了,他眼淚都掉了出來,“我哪知道啊同誌!我就是想讓國偉去上大學,誰知道這裏頭這麽多事啊?她為啥這麽幹你問她去啊!”


    “對了,我想起來了,她讓我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害怕,隻管去衛生所鬧,鬧得越大,雲歲歲的工農兵學員名額越保不住。”


    王國京這個悔啊!


    早知道這其中牽扯這麽多,當初他說什麽也不會鬼迷心竅,為了別人的兒子把自己害這麽慘!


    公安也想問程英,可她還昏迷著,根本沒法接受審訊。


    他眯了眯眼,“程英給你的圖紙呢?還留著嗎?”


    王國京又是一噎,他苦著臉道:“家裏前兩天缺紙,讓我擦了腚扔茅坑裏了。”


    這年頭都是自己家挖的旱廁,紙一扔進去,那可真是屎到臨頭,徹底找不著了。


    公安懷疑又嫌棄地看了他兩眼,繼續問:“那你怎麽能證明是程英指使你做的這些事?”


    “我也沒招啊,同誌,我真就是個聽話辦事的,啥都不知道,你讓我證明,我拿啥證明啊?!”王國京痛苦地直揪頭發。


    在軍方的施壓下,之前暴力審訊的嚴大鵬接受了嚴厲的懲罰,不僅已經被踢出警隊,聽說還要判刑,最少都要六個月。


    現在公安隊伍嚴令禁止暴力審訊,因此看到王國京的模樣,審訊的公安連忙停止發問,生怕犯人把自己揪壞了賴到公務人員身上。


    他朝一旁的兩個小公安遞了個眼神。


    兩個小公安的臉色頓時比王國京還難看,視死如歸地出去了。


    哪怕再艱苦的條件,有證據他們該找還是得找,別說是糞坑了,就是墳坑也得挖。


    又翻來覆去問了一些問題,王國京的迴答都差不多,他啥都不知道,全都是程英指使他的。


    可程英為啥要這麽幹呢?


    流產的是她,昏迷不醒的也是她,就算想陷害雲歲歲,可也沒陷害成啊。


    這殺敵一千自損一萬的做法,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公安滿腦袋疑問,見王國京這邊問不出來啥,也暫停了審問,將審訊結果拿出去給組員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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