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


    幾個女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各自麵麵相覷起來。


    反應最大的,莫過於趙紫薇與柳棲鳳二人。


    麵前這個“李驚才”竟說...他與李宣有不共戴天之仇,還曾被他綁在山寨三年,日日淩辱?


    李宣大字不識一個,隻是草莽武夫,他所表現出來的才華...都是竊取而來的?


    而竊取的對象,就是眼前這個“李驚才”?


    趙紫薇愣住,心中驀然泛起一抹濃重的疑問。


    早在白雲集和文淵樓時,她見識到李宣的“驚才”之時,就曾經懷疑過他是不是竊取抄襲而來的詩詞。


    要不然,一介山賊怎麽如此滿腹經綸?


    在李宣被抓之前,可沒聽過他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主兒!


    就算此子早年身為帥府世子,有過專門的私塾老師教導,可傳言中他幼時惡文好武,並沒有好好學習,頂多就算剛剛脫離文盲,儼然不可能達到出口成詩的地步。


    如今聽這個“李驚才”講來,好像也不無可能,還真是這麽迴事?


    李宣那一身才華,其實都是竊取來的?


    被竊取的對象,就是麵前與他“神似”的李驚才?


    李宣不但模仿了他的筆跡,還偷了他的詩詞?


    ***殿下頓時皺眉,但憑此一說,倒也沒有立馬相信什麽。


    仍是不善的語氣,道:“哼哼,都說你擅長糊弄,詭計多端,看來不假。死到臨頭,就差被人扒了遮羞布了,居然還想投機蒙騙?編,你繼續編!本宮倒要看看你到底能編出個怎樣的故事來!”


    “隻是,不論你編得多少,結果都難逃一死!”


    柳棲鳳卻道:“蕊蕊先別生氣,且聽他說完,興許他說的是真的呢?”


    聽此。


    李大當家頓時眼前一亮,望向大小姐的目光灼熱起來,暗道:真好。還是我家阿狸好騙...哦,不,是單純!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給我解釋的機會,真是深得本王的心。太愛了,此生我怎能放過你?


    不行,本王的第一次一定要給你,阿狸!


    想著,嘴上卻憤慨道:“是!小生知道諸位小姐肯定不會輕易相信我,但事實如此,你們不信那也改變不了事實!可知為何我要帶著麵具?”


    柳棲鳳未免趙紫薇搭話,又要怒斥,便搶先迴道:“為何?”


    李宣一副捶足頓胸的樣子,“因為...在被李宣這個畜生綁架在山寨的三年,我遭受他非人的虐待,非但要日日替他洗衣疊被,斟茶倒水,活不如狗,還要慘遭他鞭打取樂,扮鬼裝豬!”


    “小姐應該知道,我等讀書之人素來有些傲骨,豈會輕易屈服於淫威?一開始,我誓死不從,與之硬剛到底!但那畜生為了逼我低頭就範,竟派人查清了我的身世,揚言要把我家中八十老母綁來,打死在我麵前...”


    “三族親戚也要殺光,一個不留,就連我家的母豬...他都要牽一頭公豬去將之淩辱啊...簡直令人發指!但小生受得聖賢書熏陶,自問有些傲骨,又怎會妥協?縱然家破人亡,我也要與之抗爭。”


    “那廝見威脅不得,暴跳如雷之下,竟...竟...”


    柳棲鳳天生純良,一聽李宣把自己的遭遇說得如此淒涼,便憂心忡忡道:“竟什麽?王爺他做了什麽?”


    李宣道:“他竟在我臉上烙下了字...意圖讓我此生卑賤,再無臉麵見人...”


    他悲痛欲絕,險些沒有大哭出來,那模樣...那神態簡直就是演員胚子。


    “什麽?”


    一聽李宣臉上被人烙下了刺青,幾個女人頓時驚唿。


    在古代,臉上被刺字,很大程度上就代表著“賤民”的身份!


    隻因...唯有那些犯了極大罪行,為萬民所不齒之人的惡徒,才會被施以此刑。


    例如說,反賊被抓捕時,刑部之人會在處斬前在對方臉上烙下一個“奸”字,以表示重罪。


    通奸犯,罪不至死,但一旦被發現,也會在臉上烙一個“淫”字,以示懲戒。


    被流放充軍,貶為奴籍的連坐之人,在趕赴流放地時,更會在臉上烙下“賤”,或者“奴”字。


    總而言之,在封建背景下,一旦臉上有字,便代表著此生都低人一等,不僅不能做官,就連找工作都沒人要。


    普通百姓更是對此類“刺青”人物,百般唾棄,見麵就打罵,待遇堪比過街老鼠。


    因此,李宣此時說自己臉上有烙字,所以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倒也合情合理。


    畢竟,一旦讓百姓看到,他就得備受辱罵啊,這誰能受得了?


    趙紫薇驚愕道:“這...當真如此?”


    李宣的演技太好了,隻是小小演了一下,就讓***殿下在潛移默化間...被他代入了進來。


    李宣悲痛捶胸,狀若無力自持地撲通栽倒在地,沙啞的聲音道:“小姐不必這麽快相信我,且讓小生再給你看證據!你既把我錯認成李宣,那應該是了解他!他有一個秘密,他的腳底下有三顆黑痣,是嗎?”


    “當年我被他綁在山中時,被他踐踏,強迫替他洗腳時,就看見了。這點沒錯吧?但...你看看我的!”


    說著,他立馬坐起,解開自己的左腳長靴,展示出自己的左腳底板。


    眾女看去,卻是白白淨淨,根本就沒有什麽黑痣...


    而這三顆黑痣的特征,就是駱春與崔玉陽兩個月前斷定李宣真實身份的依據,有李宣的白月光女孩花無恙作證,是絕對不會假的。


    換言之,李宣腳底肯定有三顆黑痣。


    沒有的,那就不是李宣本人!


    李驚才卻沒有,是不是就可以確認他不是?


    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而且有不共戴天之仇?


    幾人紛紛驚訝,一時愣住,說不出話來。


    而李大當家的表演還沒完!


    隻見他展示了自己的左腳後,又立馬解下上衣,露出後背的無數傷疤,憤然道:“還有我身上的這些傷,那都是被李宣親手造成。我在山中三年,不僅要為他寫詩,而且還要被鞭打,刀割,充當箭靶子,任他玩弄!”


    “你們肯定很意外,為何傷疤的形狀都是刀劍造成的?沒錯,那是真刀真槍造成的,隻因是李宣把我當成沙包,箭靶,木樁!”


    四女目光看向李宣後背上的累累傷疤,臉色慘白,神情憤慨,竟似有同情。


    “畜生,他怎麽能這樣做?”


    “李宣這個狗賊,太可惡了!”


    “王爺...他真是這樣表裏不一的人嗎?”


    “此子應該打入十八層地獄!”


    四個女人聽了李宣的解釋,便親眼見到了他後背的傷痕,像是信了大半,竟紛紛出言喝斥。


    唯有柳大小姐的措辭較輕,其餘三人已是恨不得活剝李宣。


    可她們哪裏知道,李宣的腳底板不是沒有三顆痣,隻是不在左腳上,而是在右腳底板...


    後背上的那些傷痕也不是被人鞭打所致,而是這些年親自帶隊與官兵拚殺造成的!


    如今卻被他說成,是被那個“莫須有”的自己毒打而成,成了他“證明自己...不是自己”的證據,也是令人難以想到。


    而見到四女如此反應,李宣心中大唿驚喜同時,也認為自己應該再給出另一個鐵證。


    於是,便整理好衣服,大喊道:“而四位姑娘既然能把我錯認成李宣,就說明那個惡賊就在附近,是嗎?他在哪兒?小生要親手宰了他,就算打不過,我也要和他拚了!”


    說著,便猛然衝向一邊的侍衛,抽出對方腰間的刀。


    那侍衛本是專職保護趙紫薇安全的,豈能容許別人搶到?


    便大怒格擋,並推開李宣,道:“大膽,殿下麵前竟敢搶刀?滾!”


    侍衛隻是盡忠職守,自知沒有趙紫薇的命令是不能隨便出手,所以推開李宣那一下...並不怎麽用力。


    但令人震驚的是,李宣竟哀嚎一聲,自顧彈開三米遠,並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鮮血,撞倒在牆上...


    而後,捂著胸口,唿吸急促的樣子,斷續道:“啊...你們...到了這個時候還不信小生的話?居然下這麽重的手?嗬嗬,想殺我有何難?來吧,殺吧!並揭開我臉上的麵具,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李宣那個狗賊...咳咳...”


    “但被你們看到我臉上的刺青,小生已再無顏麵做人,就此死去罷了...”


    那侍衛聽了,頓時大驚,額頭冷汗,趕忙跪下解釋道:“啟稟殿下,屬下沒有下重手啊...他是自己飛過去的呀...”


    這時候,趙紫薇臉色暗沉,還沒迴話。


    柳棲鳳就忽然來了一個神助攻,道:“廢話!要怎樣才是重手?李公子本是孱弱書生,不會武藝,被你一推就吐血了,這有何奇怪?他是陛...老爺和鄭老看中的才俊,若是傷了死了,你如何擔待?”


    令侍衛瞳孔暴突,頓感脖子拔涼。


    完了,是驚才先生孱弱,被我誤傷了嗎?


    以先生的才華,陛下又求賢若渴,我豈非死定了?


    侍衛慌了,一個勁的“卑職死罪”。


    李大當家聽此,卻開心極了,暗道:好啊,我的阿狸,你這一手助攻,簡直是神來之筆,愛你!


    趙紫薇似乎也懵了,恍然間不知道如何判斷。


    李宣的本事,他可是見識過的。


    白雲集小屋那會兒,那廝白手斷磚,可不是這般孱弱的。


    而且在蘇縣,還夜襲蘇府,在一眾蘇家侍衛眼皮底下宰了蘇星昊,根本不可能被侍衛一掌擊飛。


    難道說...眼前這人當真不是李宣?


    ***心中猶豫著,有些搖擺起來。


    但她一向嚴謹,凡事都不容許有半分隱患在,況且李宣牽涉重大,不能馬虎,倒也沒有貿然信足十分。


    頓了頓後,揮退侍衛,走向牆角的李宣,道:“好,李公子稍安,你若願摘下麵具,證實自己不是李宣,那本宮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就要伸手去摘李宣的麵具。


    李宣麵上沒有反對,心裏卻慌了,暗罵道:我去,這死丫頭搞什麽鬼?老子都演得如此縝密了,你還要摘麵具?這時候,你不是應該擔心我會自殺,而放棄摘麵具嗎?怎麽...


    正想著。


    房間的門驀然被打開了。


    一名門外的侍衛進來,小聲在門口邊上的韓大貂耳中說了些什麽。


    韓大貂聽後,立馬叫住趙紫薇:“殿下且慢!李公子的麵具摘不得!”


    話剛說到這,就走到趙紫薇身邊,同樣與之耳語了幾句。


    趙紫薇神情一變,“什麽?居然是他們幹的?”


    隨後,馬上就變臉了,親自把李宣扶起來,抱歉的樣子,道:“李公子受驚了,是本宮誤會了,你不是李宣。侍衛剛剛查明,驛館行刺不是李宣幹的。而李宣的心腹剛剛迴到大營,那廝此時應該在虎威營中。因此,你不是他...”


    湊巧的是,這時候趙紫薇的暗衛傳來消息,說六麻子迴到了虎威軍中,並下令全軍快速趕來晉陽。


    竟讓趙紫薇以為李宣也同時迴到了虎威軍,因而果斷放棄了摘掉麵具。


    “驚才先生”可是她老爹看中的人,若因為臉上的刺青被人看到,而想不通自殺的話,那她估計少不了一頓罵。


    當即放棄公主架子,對李宣抱歉起來。


    同一時間。


    隔壁不遠的另一間包房內。


    趙徹也同時接到線報,明白了驛館行刺匪徒的身份,暗自冷笑道:“果不其然!在驛館行刺之人,正是前朝太子趙亦凡的餘孽。”


    柳風陽微驚道:“趙亦凡?此子...當年兵敗後,不是逃去北荒了嗎?竟還敢迴來?”


    鄭南則眉目一挑,凝重道:“趙亦凡...此人生性詭詐,殘忍無度,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且荒淫無道。如今在五朝盛會在即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估計準備了大動作,陛下不可不防。”


    趙徹冷笑,“他來就讓他來吧,正好可以除去後患!哼,不管他準備了什麽大動作,朕一力接下便是了。當年他尚且贏不了朕,更何況今時今日?無妨!”


    “倒是...隔壁那個叫李驚才的小子,有點意思。驛站行刺之事,既證實是前朝餘孽所為,那便不是厚卿之子幹的。而虎威軍已經沒落,也斷不可能有此戰力。讓紫薇把他放了吧,不管他是不是李宣,朕都要親自會會他。”


    身邊的白發太監當即應是,轉頭去傳信。


    柳風陽道:“公主殿下懷疑此子就是李宣,那...如果真是,陛下想如何處理他?他雖綁架了太子,又為患多年,但幾天前可是救駕有功,這一功一過,怎麽賞怎麽罰?”


    趙徹似乎還沒想好這個問題,頓了頓後,淺笑道:“且看他是與不是再說。”


    隨後,便轉向鄭南,接道:“不過,朕倒是有一事,想先和鄭老商量一下。”


    鄭南一聽,似乎馬上就知道趙徹想說什麽,卻是滿臉為難道:“陛下,老朽既然能答應你出山,那就代表願為朝廷盡犬馬之勞。隻是,陛下也知道...自二十年前宣布歸隱之後,我便發誓再不收徒。”


    “此生唯一的徒弟...也與我反目,成了前朝太子餘孽麾下的謀士,令老朽至今耿耿於懷,唯恐教不好公主殿下。隻不過,老朽收不得,有個人卻似乎可以!”


    趙徹也聽出了隱晦,皺眉道:“鄭老說的是...那個李驚才可堪為紫薇的老師?”


    “對!此子看著雖與殿下年紀相差不大,但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且為人和善,懂得謙讓,秉性自不會差!才華是有了,若背景與權謀之道亦佳,便足以成為公主的謀士與恩師!”


    “可是...鄭老的眼光,朕自然是信得過的。但你也知道...多才之人,一般都略有桀驁,要麽清高,要麽脾性古怪。此子堪用,就怕年紀輕,不怎麽好控製,留不住他!”


    “這個...陛下倒不必擔心,老朽不還在這的嗎?自會幫著留住此人,再者,留住一個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要綁住他!那還有什麽比...賜他一個婚約,更讓他難以拒絕?”


    趙徹聽了,神情一動,“賜婚?鄭老不會想讓我把紫薇賜婚給他吧?紫薇已經和厚卿之子有了婚約,隻怕...”


    鄭南淺笑:“哎,公主有了婚約,但好像柳大小姐還沒有啊。況且,陛下不是說過,他與大小姐是相識的嗎?剛才沒有直接打招唿,或許是不好在招親會上明言。而他既是為了追尋大小姐而來,估計對大小姐有些情意。”


    “何不順水推舟,圓他所願?也恰好給柳大學士送一個好賢婿啊,是嗎?柳兄。”


    他看向柳風陽嗬嗬笑道。


    令柳風陽頓時一呆。


    而此時還在隔壁的李大當家儼然未知,他的第一個馬甲即將聲名鵲起。


    不僅要收了某人為徒,還要娶某人為妻。


    隻是不知道...當馬甲掉了時,怎麽分兩個夫君,外加一個“師尊”出來。


    好戲,似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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