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言迴頭看去,卻發現來人是五姑娘姚錦緋。


    姚錦緋是通房周氏的女兒。


    當初周氏生產時原本是有可能被提為姨娘的,可她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兒子剛出生便夭折了。


    姚昌城嫌棄她晦氣,索性對她不管不問。


    姚錢氏也已經厭棄了她,平日裏沒有多少關照,一切都靠著她自己撲騰。


    李氏不慈,雖不曾明著苛待下麵的庶女,卻也沒對孩子們對幾分在意,甚至還克扣這些人的份例送到自己院裏。


    七歲之前,姚錦緋經常跟在沈欣言身邊,像小尾巴一樣圍著沈欣言說話,陪沈欣言解悶。


    兩人的關係比其他人親近些,沈欣言也經常私下送姚錦緋些東西。


    周氏是個懂得感恩的人,雖然手頭不寬裕可平日裏也經常做些衣服鞋子的送給沈欣言。


    沈欣言私下聽人說,周氏悄悄將她送給姚錦緋的東西拿出府變賣了,說是要給姚錦緋攢嫁妝。


    可等姚錦緋過了七歲後,便一直被周氏掬在屋裏學規矩,再沒私下來過自己院裏。


    周氏不得寵,平日裏很少出現在眾人麵前,仔細算來已有小半年沒見,這孩子的個子倒是沒大長。


    不僅個子沒長,身上也瘦得厲害。


    姚錦緋已經八歲,卻頭大身細瘦弱得如同一根豆芽菜,身上穿著略顯的不合身的舊衣,仿佛是周氏用自己的衣服改過來。


    沈欣言心中有些唏噓,這就是葡萄夢寐以求的日子麽。


    周氏是姚錢氏送到姚昌城身邊,如今都活得如此落魄,葡萄憑什麽覺得她能過得比周氏更好。


    見姚錦緋看著,櫻桃立刻擋在蘭英麵前,不讓姚錦緋看到已經被打到嘴角流血的蘭英,免得嚇壞了這孩子


    姚錦緋小心翼翼地拉住沈欣言的手,將人拉到一邊:“二嫂,你莫要同三姐姐計較。”


    許是感覺自己說的話有問題,姚錦緋的表情有些急躁:“三姐姐思慮重,你這樣會讓...讓她多想。”


    沈欣言摸了摸姚錦緋有些枯黃的頭發:“謝謝你提醒二嫂,放心吧,二嫂並未與她為難,隻是在訓誡她的丫鬟。”


    以為沈欣言是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姚錦緋有些著急,搖晃著沈欣言的手聲音微微急躁:“二嫂,你這哪裏是在打她的丫鬟,你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臉,她會恨上你的。”


    沈欣言摸了摸她的腦袋:“謝謝你的提醒,你姨娘將你教得很好,二嫂會注意的。”


    阿蠻的聲音適時響起:“沒想到姚家家歹竹也能出好筍,這倒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當初我被送去私娼寮子裏,周氏還悄悄給我送過銀子,說是讓我多攢些銀子想辦法贖身。”


    沈欣言的目光越發溫柔,誰知阿蠻還有下一句話:“隻可惜這孩子早早便沒了。”


    沈欣言的手抖了抖:“怎麽迴事。”


    阿蠻的聲音中帶著唏噓:“說是一次出門上香時被賊人欺辱了,一時受不得刺激跳下懸崖,連屍體都沒找迴來。


    沒過多久周氏也瘋了,被人送到莊子上自生自滅,結果周氏身子弱,沒能熬過那個冬天。”


    在姚家,好人總是不長命的。


    沈欣言動了動嘴唇,看向姚錦緋的眼神中滿是憐惜,這孩子心思單純為何如此苦命,看來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想辦法幫她避過那次災難才行。


    姚錦緋被沈欣言摸得不好意思,隻低低說了聲:“姨娘還在等我,我先迴去了。”


    說罷便一溜煙地跑走了。


    沈欣言平複了下心情,看了眼急得直掉眼淚的姚錦如,對劉司正淡淡說道:“罷了,太後娘娘要去禮佛,我們還準備獻上佛經,不宜被血氣衝煞,拔舌這事便算了。


    隻是為了讓她長記性,懲罰還是不能少的,你且讓林典正盯著,何時打落四齒何時再放人離開。”


    這話驚得姚錦如身體晃了晃:“二嫂怎得如此心狠。”


    這哪裏是在教訓她的丫鬟,這分明就是衝她來的。


    沈欣言搖頭:“錦如啊,你也是出了嫁的姑娘,若你在劉家自然隨你如何調教下人。


    可你既然迴了娘家,我這個二嫂便有責任教你,這心軟可帶不出忠心的奴才。”


    也是她之前想差了,總想著息事寧人,事實上整個姚府都是她在養,當初姚錦如出嫁時,三十二抬嫁妝有一半都是她添置的。


    若姚錦如想折騰,那就滾迴自己的地盤折騰去。


    姚錦如的淚目中隱藏著不易察覺的憤怒和怨毒:沈欣言的意思是說她不應該迴娘家嗎。


    感覺自己已經說得夠多,沈欣言看向劉司正:“我們走吧。”


    既然說了要出去挑錦緞,那便出去走一走權當散心,畢竟這烏煙瘴氣的將軍府著實讓人氣悶。


    眼見沈欣言帶著櫻桃和劉司正離開花園,姚錦如收斂了淚水,柔弱地詢問兩個打人的婆子:“兩位嬤嬤,嫂子已經走了,我是不是可以帶走蘭英。”


    那婆子停下手中的動作:“三姑娘,二夫人已經說了,一定要打落四齒才算數,您讓我們不好辦啊!”


    姚錦如以袖掩麵:“罷了罷了,我本就是個沒出息的,母親是個姨娘,夫家又不得力嗎,自然也沒什麽臉麵。


    原想著迴來探望父親,如今看來倒不如早早離開的好,大家都落得清靜。”


    心知姚錦如這是用姚昌城壓自己,兩個婆子心中叫苦不迭,剛準備裝傻讓姚錦寧將人帶走,耳邊就傳來清冷的女聲:“二夫人說要打落四齒,你們是忘了麽?”


    姚錦寧尋聲望去,隻見林典正身著女史官服,在不遠處靜靜看著自己。


    她的氣場很適合隱匿,不知在那邊站了多久,姚錦如竟絲毫沒察覺。


    見姚錦如看著自己,林典正對她微微頷首:“劉大奶奶,這丫頭是姚府出去的,若一直這樣口無遮攔,定然會讓外人懷疑姚府的家教,夫人這也是為你著想,望你莫要辜負了夫人的一番好意。”


    姚錦如幾乎咬碎了滿嘴銀牙,好一個為她好,此事她定自然不會與沈欣言善罷甘休。


    馬車走在街市上,沈欣言一直沉默不語,默默思忖應如何幫助姚錦緋逃過災難。


    劉司正則輕聲感慨:“都說有人的地方便會有紛爭,沒想到二夫人的處境居然如此艱難。”


    沈欣言對劉司正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剛準備說話,路邊便傳來一陣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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